看著卡特臉上淡淡的微笑,安東尼有些懷疑這人是否心理扭曲?就像慣常那些心理不正常的兇殺案犯人,始終強調自己對他人的傷害只是出於好意,是在幫助對方解脫。
他剛想開口驗證自己對卡特的認定猜測,卻被對方的一句話打消念頭。
“我見到她時,她就已經變成這樣了,甚至還不如現在的狀態。”說完,卡特閉上了眼,獨自與悲痛鬥爭。
忽而又睜開眼,從未表現的如此刻平靜,他的眼裡也沒有一絲神采,在安東尼的注視下,他終於願意將一切事情道出。
“艾米麗,又或許維羅妮卡?她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活著,而且以後由我保護她。”
“半年前,傑瑞和我相約在夏威夷,一同前去的還有艾米麗,我們就是在那次認識的,之後我們一同度過了5天時光,沒錯,我愛上了他。但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她對眼前的處境很無措。”
“我本以爲她是傑瑞的女友,也就打算將這份感情藏在心裡,但離開夏威夷的那晚,傑瑞告訴我,他可以和我共享艾米麗,我氣得狠揍了他一頓,從此和他決裂,直到三個月前,他給我打電話,問我是否還愛著她。”
“之後就是你看到的,我找到她時,她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你怎麼找到她的?”
“我不知道傑瑞是怎麼把她送到鳳凰城的,那時我恰巧剛到鳳凰城安家,他自己找上門的,你知道嗎,他就把她塞在一隻行李箱裡,說是送給我的禮物,起初我以爲這是他們倆搞得惡作劇,但她的斷手真的嚇到了我。”
“你爲什麼沒找傑瑞問清楚?你就甘願放他離開?”
“我後來我給他打過電話,他只告訴我,艾米麗很危險,有人要殺她,必須把她好好藏起來。我當時並不相信,但是緊接著他給我發來了一段錄像,我才知道艾米麗真的惹了**煩。”
安東尼適時地將手機遞給了他,很快,安東尼便看到了那段視頻。
視頻初始畫面在一個房間內,一男一女正在爭吵,攝像頭所處位置只能到女人的脖子處,兩個人的臉都沒被拍到。
男人抓著女人的一隻手腕,女人則瘋狂的甩動胳膊,試圖掙脫,兩個人都在互相較真勁。
“放開我,我現在不是你的女朋友,請你搞清楚這一點,你沒權利管我的事情。”
男人明顯加大力氣,將女人拽向到自己的面前,胳膊緊緊摟住女人的背,任憑女人瘋狂掙扎,也只能在他的後背上亂捶幾下。
兩個人的聲音漸漸平息,他們似乎已經融化在彼此的懷抱裡,幾秒前的爭吵不復存在。
“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只能屬於我。”男人以極其平靜的聲音說出這句話,接著,便徒生變故。
只見女人突然一把將他推開,轉身就要跑,卻又被男人一把拽住,兩人再一次扭打在一起,只是這一次再也沒了溫情,只剩仇恨。
女人不斷叫罵,盡是些不堪入耳的字眼,男人則一言不發,從最初只抓著她一隻手臂,變成了勒住她的脖頸,將她拖向鏡頭所在的桌子旁。
女人被勒的很快便發不出聲音,只有雙手不斷摳著脖子上禁錮的手臂,儘管女人的臉已經頻繁露出,可此刻安東尼依舊看不清她的長相。
直到男人撈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比劃在女人的臉上時,女人才放棄抵抗,她不敢再做什麼,只有雙眼浸滿淚水盯著眼前晃來晃去的刀刃上。
這時,布蘭頓終於看清了她的臉;“維羅妮卡?”他的聲音很是激動,但又帶著些懷疑的態度,他只能說這個女人長得很像維羅妮卡,但此刻她的狀態裡臉部腫脹發紫,被擠壓變形,又淌滿鼻涕眼淚,他也無法確認她的身份。
“我對你不好嗎?啊?”
“薩姆那小子除了年輕,哪點比得上我?”
安東尼張大嘴巴,這一聲“薩姆”立馬叫他聽出聲音的主人,除了布蘭頓還能是誰?Lee與布蘭頓交易時偷錄的錄音,他已經聽了很多遍了,先前沒有想到布蘭頓,但當聽到提及薩姆時,他終於想起這熟悉的嗓音就是布蘭頓本人。
“這個女人是艾米麗?”
“對。”
“你再仔細看看,確定是她?”
“我確定。”
錄像繼續播放,女人停止掙扎,任命地被布蘭頓挾持住,
“告訴我,老頭子都和你說了什麼?沒少說我的壞話吧?不然你怎麼背叛我,和我最看好的手下搞到了一起?”
女人只能無助地發出幾聲“嗚嗚”地哀求,可看在布蘭頓的眼裡,更在刺激著他狂躁的神經。越是如此,他就表現得越是平靜,他最後,低下頭重重吻在女人的頭頂上。
“好吧,那你就替他還債吧。”
話音未落,他便鬆開了她,只是還未等女人有所反應,他又瞬間抓起她的一隻手,大力按在鏡頭前的桌子上,女人的臉整個被鏡頭拍到。
“維羅妮卡。”安東尼不禁大呼出聲,沒錯了,這一次,他可以確定,這張臉就是維羅妮卡的臉。
“不,不要。”維羅妮卡拼命地搖頭喊叫,換來的卻是布蘭頓的手起刀落。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足足持續了近數十秒,鮮血噴濺在屏幕上,只留桌面上還在被布蘭頓按住的一隻纖手,而那隻手的手腕處只剩下了不斷向外涌著的鮮血。
維羅妮卡已經跌坐下去,徹底消失在畫面裡。
“哈哈哈哈哈。”布蘭頓的笑聲不斷迴盪在房間裡,同時還夾雜著女人淒厲地哀嚎。
很快,視頻裡就只剩下布蘭頓一人的聲音,女人徹底失去了蹤影,甚至一絲聲音也沒有了。
布蘭頓抓著那隻手,不顧鮮血淌滿胳膊,離開桌子一段距離,卻依舊沒有露出面目。
“老傢伙,怎麼樣?是不是很心痛,這就是你們背叛我的下場,你不是喜歡你的孩子們嗎?我就一個個把他們都毀掉。”說完,布蘭頓彎下腰,提起已經昏迷的女人,抓著她還在淌血卻光禿禿的手腕對著鏡頭搖了搖。便又鬆手,任憑女人無力跌倒在地。
此時的他也滿身鮮血。
“傑瑞。”布蘭頓大喊一聲。
畫面裡很快便出現第三個人,很明顯正是他們要找的傑瑞。
布蘭頓坐在牀邊,手掌按在牀沿上,看著跑進來卻跌坐在地上的傑瑞,從牀頭櫃子裡翻出了一根雪茄。叼在脣邊,又摸出一隻打火機點燃,之後,他將打火機丟到了地上。
“解決她。”
“老闆,這樣差不多了吧。”傑瑞的聲音極其慌亂,甚至喘息不停,畫面裡只能看他的一片頭頂不停晃動,似是在地上忙碌著什麼?
“怎麼?不忍心了?”說完,布蘭頓又來到桌前,抓起半瓶紅酒潑在了地上。
“燒,我看著你燒。”
“老闆。”傑瑞這一聲吼得很大聲,卻帶不來什麼改變。
布蘭頓沒再說話,只是仰起頭“咕咚咕咚”將剩餘的酒全部嚥下肚子。又將酒瓶狠狠砸在地上,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蹲了下去。
鏡頭看不見的地方,布蘭頓不知做了什麼,很快便有光亮從維羅妮卡的位置向上冒。
“別,別,老闆。”傑瑞瞬間站起身,跳遠了一些,布蘭頓則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我的維羅妮卡,以後你不用再頂著跟老頭子一模一樣的那張臉了,現在這個樣子看著纔好看。”說完,他打了個嗝,拖著步子離開了房間,他的背後,光亮更盛。
見布蘭頓離開,傑瑞趕忙撲到地上,又是一陣忙活,隨後又跑離房間,再回來時,手裡抱著一小瓶滅火器。
“呲”大片白霧從地上升騰,之後的畫面便永遠停留在了一片白霧中。
卡特眼圈又泛著紅,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安東尼放下手機,也同樣心事重重,不得不說,猥瑣的傑瑞,經常偷拍布蘭頓的私人視頻這件事還是有些用處的,不論是之前從他的房子裡搜到的大量視頻還是此刻恰巧錄下布蘭頓的作案視頻,都爲他們在斷案中提供了很大的幫助,不知布蘭頓若得知傑瑞無意中一直在拖他的後腿的話,會作何感想。
不管傑瑞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最起碼他也是救人一命,若是能從這段視頻裡找到布蘭頓一張清晰的正臉,他們就能以此爲證據,抓捕布蘭頓,只是他沒那麼大能耐,這些還是要交給專業技術人員。
“你再和我說一說維羅妮卡,不,你口中的艾米麗的事。越詳細越好。”
卡特就差把自己深深的愛意全部傾吐,最後的話音未落,就急急地拿起桌邊的水杯,一飲而盡。
安東尼已經完全可以確認艾米麗就是維羅妮卡,不論從身形還是長相還是她在這個事件裡出現的一切情景來看,她們都是同一人,只是不知道爲何傑瑞自始至終都要幫著她隱瞞身份,她到底是維羅妮卡還是艾米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