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夕趁夜趕到了小辮子的公寓,從一樓管理員那里打聽到了小辮子的住處。
夜色下無人注意,趙林夕來到頂樓,試著將鑰匙插進鎖眼扭動幾下,門果然打開了。
進入房間,觀察一番,她在天花板角落發現了一個攝像頭,便從衛生間找到一根拖把,用力將攝像頭敲碎。
一地碎片令她不禁想到小辮子氣急敗壞的表情,頓時心情一片大好。
房子大而空,外面還有一小片露天平臺。
房子里家具并不多,與Lee的房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里沒有生活的氣息,太過干凈、空曠,連個電視都沒有。或許這里只是小辮子的臨時居所。
打開衣柜,趙林夕只看到幾身普通的衣服,視線往下,衣柜底部堆著兩個鼓鼓囊囊的灰色麻布袋子,這么看起來,里面塞了不少東西。
打開其中一個袋子,趙林夕挑了挑眉毛,笑了。
如果說看到Lee的錢箱子時,趙林夕懷疑眼睛花了,那么,此刻看到小辮子的錢袋子,她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小辮子就該有這么多錢,誰叫人家做的是要命的活計。
打開另一個袋子,里面同樣是大把鈔票。這兩堆錢,少說也有二百萬。
她發達了,小辮子真是老天送給自己的提款機。
將錢都拖出衣柜,又在各處墻壁上敲敲打打,她覺得小辮子不可能連個密室都沒有,至少也要找到像Lee家那樣藏東西的墻洞。
做了半天無用功,什么都沒找到。趙林夕又趴到床底下,在里面又摸又敲,找了十分鐘。
突然,床底板的一處被敲打時發出了很明顯的空洞聲。
床下真的有一個藏寶洞。從床下爬出來,她用力翻起厚重的床墊,果然,床架子里空了一處,里面是個木頭箱子。
趙林夕將床墊拖下床扔在地上。她眼里冒出的精光越來越濃。
不負眾望,小辮子再次送給趙林夕一個大禮,箱子里滿滿當當的武器。槍支彈藥,一應具全,還有些她沒見過也說不出名字的武器。
沉浸在挖寶藏的興奮中,趙林夕又開始翻找,這次,她連屋里唯一的盆栽都沒放過,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一片狼藉。
屋里再無驚喜,她這才將注意打到了外面的露臺上。
來到露臺,趙林夕看到盡頭邊緣搭著的一只厚木板,一直延伸到隔壁的樓頂,她試著用一只腳踩了踩木板,發現還挺結實的,但她可是絕對不敢走上去的。
又在露臺上轉了一圈,幾個箱子被她翻過,任何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只有兩只空行李箱姑且有用。
兩個行李箱也裝不下她的戰利品。翻來倒去,終于在犧牲部分武器后,堪堪將錢都裝下了。
誰都逃不掉錢的誘惑,趙林夕從沒想過放棄一分錢,她一張都舍不得丟下,她認為,老天既然為她面前擺了一大堆錢,她就不能讓老天失望,一定要都運走。
背上沉重的背包,將兩個行李箱運到門口,又鉆進了廚房和衛生間鼓搗了一番,出來時,趙林夕的臉上帶著一抹陰險的笑容。
既然機會在眼前,她可不想便宜了小辮子,
拖著兩個行李箱,在管理員看不見的拐角處望了望,見沒有小辮子的身影,她才放心的走出來。
管理員早就打起了瞌睡,行李箱的轱轆滾在地上的聲音也沒能吵醒他的美夢。
趙林夕相信,自己也算是搗毀了小辮子的一處老巢,頓覺意氣風發,來到大街上,寒風卻吹得她打了個哆嗦。
拖著兩個行李箱,趙林夕走了十分鐘,離遠了小辮子的住處,才敢站在路邊揮手打車,
對此一無所知的小辮子,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他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多久,寒冷已深入骨髓。
小腿不斷傳來錐心的痛,他覺得自己再耽誤下去,可能就要落個殘廢,便咬牙站起來繼續向前走。
身無分文的他,走進一家小店,不斷祈求店老板讓自己打個電話。他從來沒這么憋屈過。只能壓住脾氣,握緊拳頭,深呼吸,放低態度,實則內心深處,只想扭斷面前這人的脖子。
小辮子費了半天的口舌,終于征得店老板的同意,撥出了自己的求救電話。
他對著電話不斷大聲叫喊,臟話不斷,為防止被店老板聽出不對勁,卻還要盡力避開敏感的內容。無法宣泄情緒,他再一次感到憋屈至極,只能要求對面的人盡快來接自己。
小辮子已坐在商店門口,一只腿無力地耷拉在下一層的臺階上,低垂著頭,腰背微曲。店老板看著門口臺階上的背影,只覺得這人真是窩囊到家了。
兩個小時后,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商店門口,下來一個年輕男子,欲攙扶小辮子,卻被他揮手拒絕了,他堅持要自己上車,認為這是自己最后的驕傲。
商店老板鄙夷地看著門口還在逞強的小辮子,只覺得這人真是夠能裝的。
寒風中等了半個多小時,趙林夕才等到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周身被溫暖的空氣包圍,只覺一陣舒服,漸漸合上了眼皮。
出租車司機跟趙林夕搭了幾句話,聽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才發現后座的人已經低垂著頭睡著了,還打起了呼嚕。
按照要求將車開到了一處街道,停了車,等了幾分鐘,見后座的人還未醒來,他才出聲將趙林夕叫醒。
趙林夕給了司機一張百元大鈔,她現在不缺錢,不在乎這么點小費。又給了司機兩張,讓司機幫忙把行李箱搬進樓內。
她很快就能有一個自己的住處。
此時,趙林夕所在的位置距離Lee的家僅有兩條街,這里相對而言還不是那么臟亂差,在去小辮子家的路上,她早已將這附近打量了一遍。
現在,她相信即便自己不出示身份證,只要給夠錢,人家也愿意把房子租給她。找到樓房的管理員,說明了來意,管理員領著她來到頂樓。
趙林夕也學著小辮子,挑選了頂樓的位置,殺手的生活習慣也是有可取之處的,正適合也在逃命的自己。
花了兩倍的價錢,她才租下了頂樓。
她觀察過,這棟樓和隔壁的樓離得很近,如果自己也學著小辮子在兩棟樓之間搭一個板子,那自己也可以在兩棟樓之間隨意穿梭,不管是警察來了還是殺手來了,都可以快速逃脫。
趙林夕摘下遮蓋視線的帽子,站在空空的房間里,滿足的笑了。
小辮子已坐進車里,任由同伴用板子將他的腿夾起固定,此時的他,像被澆了水的蠟燭,再也燃不起一丁點的氣焰。
一路無話,車子時不時顛簸兩下,昏昏欲睡的小辮子被震顫的不斷醒來。每一次震動,他都能感覺到小腿傳來的痛感,仿佛肌**隙間生了一根針,隨著身體的運動而不斷游走。
他現在沒有力氣去數落開車的司機,但聽著前面的人還在小聲哼歌,就越發煩躁,憋屈的感覺再次襲來。
每過幾分鐘,他就不受控的用嘴重重吐一口氣,以此盡力保持冷靜。
閉著眼,又忍了一會,煩躁感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愈發強烈,他感覺自己體內正有一團燥熱的火不斷從小腹沖向腦門兒,他即將被這無端的怒火憋得爆開。
這一晚是他此生最憋悶的一晚。
夜里十一點。
無比愜意的趙林夕正在房子里四處轉悠,無比心塞的小辮子正在車子后座上咬牙憋火,無比可憐的Lee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
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路,只不過選錯了,代價卻完全不同。
趙林夕毫無睡意,側身躺在床上,頭枕著胳膊,將陳舊的枕頭壓下一個坑,看著眼前屋內的陳設,她在心里盤算著要怎么布置。
床她已經看過了,和小辮子的空床架不同,這個床的架子只有一層,且是鐵制的,就算想自己挖個窟窿都做不到,床架上是一個拳頭厚的薄床墊,床底下倒是空的很,可容一人平躺進入,可又有什么用呢?行李箱都塞不進去。
小辮子的錢轉移到了她的手中,她卻還要擔憂這些錢的藏匿之處,驚喜過后,便是無限煩惱。
也許,她也可以學Lee一樣在墻上找找通風口,甚至可以試試在墻里挖幾個洞?
趙林夕將身體轉向天花板,在沒有燈的房子里,她盯著頭頂幾乎看不清輪廓的壞燈泡看了許久。
在之前擔驚受怕的逃命日子里,她都沒有像此刻如此犯愁,無論多么危機的夜晚,她都沒有清醒至如此。但今夜,后半夜已來臨,她卻一絲睡意皆無。
果然,錢才是引發一切煩惱的根源。
如果Lee出院了,薩姆的案子還沒進展的話,就讓Lee也搬進這里。
一方面,Lee現在也很危險,小辮子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一定會盡快對他們趕盡殺絕。
另一方面,自己很需要Lee的幫助,畢竟他是個黑客,想必解鎖小辮子的手機也不是難題,到那時,小辮子的許多信息都能被自己掌握,說不定他還可以黑進警局系統,看看能否從警方那里獲取重要信息。
趙林夕就在這樣的美夢中,當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