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樓掌柜子親自將閻辰等人送了出來,始終陪著笑,引得食客們和街上的行人陣陣側目,心中猜測那個身穿白色長衫,長的比大姑娘還要漂亮的少年的身份。
直到閻辰幾人所做的馬車駛出這條街道,掌柜子伸手抹去額頭上的幾滴汗水,隨后輕撫胸口,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目光有些復雜的望了一眼馬車消失的方向,神色瞬間恢復自然,轉身進了酒樓內。對此時已經忙完正歇息的幾個小二吩咐了幾句,而后緩步去了后院內的房間。
不多時,原本該在樓上用酒的丁廣原借著尿遁也來到了這個房間。
掌柜子與丁廣原二人神色恭謹的站在一旁,看著那個自斟自酌的儒雅書生,目光中隱隱有些一絲懼怕。
房間內除去書生飲酒時發出的輕輕的“吱”聲外,便是掌柜子與丁廣原輕微的喘氣聲。但是在這寂靜的房間卻是異常的清晰可聞。雖然二人想壓低喘氣的聲音,反倒逐漸的加重了起來,甚至連心跳也加快,額頭上也出現了冷汗。
“走了?”儒雅書生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眼已經緊張到極點的為人,溫和的一笑,輕聲問著。
掌柜子心頭一凜,知道主子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是在詢問自己,急忙躬身道:“回公子的話,閻辰已經走了。”
儒雅書生看了眼掌柜子,再度開口詢問道:“查出閻辰的身份了嗎?”
掌柜子知道主子問的不是閻辰在天羅城的身份,可是主子想要知道的事情他根本不知從何下手,更別提調查了。掌柜子面露惶恐之色,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打顫,卻不敢有絲毫的解釋,如實的說道:“十歲之前毫無線索。他來天羅城行乞之前的生活沒有頭緒。”掌柜子忽然閉上了嘴,硬生生的將就要出口的‘無從下手’這四個字吞了回來。
對于公子的行事風格他略微了解一些,他不喜歡聽解釋,錯了就錯了,想辦法開脫不如直接承認自己的無能。承認無能可能會被奪去現在的身份,但是一度的開脫,結果必定是丟掉性命。這是血淋淋的事實,曾經有太多的人就因為多說一句話而丟掉了性命。前車之鑒有親眼看到的,有聽說來的,不得不使這位在天羅城內擁有光鮮外表的掌柜子小心謹慎。
儒雅書生將手中已經碰觸到嘴唇的酒杯又放了下來,眉頭微皺的看了眼冷汗淋漓的掌柜子,似乎對他辦事的效率不滿意,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說道:“繼續查,凡是涉及到閻辰過去的城市,你都可以隨意指使。我不限制你時間,不過時間越短越好。”
掌柜子一怔,旋即大驚,咣咣的磕著結實的響頭,聲音有些嗚咽的說道:“謝公子開恩,謝公子饒命。屬下必定用最短的時間查出閻辰的身世……”
“我知道你忠心,現在也給你權利了,若是再調查不出來什么,就算我想留你在這個位置上,其他人也不會同意。”儒雅書生嘆息了一聲,說道:“你的歲數也不小了,若是此事辦的漂亮,我直接調你進京都,讓你安享晚年,享受天倫之樂。”
不提及儒雅書生與掌柜子的身份,單說這話讓外人聽到必定會很是詫異。這掌柜子滿面紅光,也不
過剛剛四十歲冒頭而已,離著安享晚年和天倫之樂貌似都差了十幾年。
丁廣原神色不變,但目光中卻閃過一絲驚訝。這份獎賞著實豐厚了一些。
但掌柜子聽到儒雅書生說的話,知道他給了自己一個承諾。只是驚喜來的太過突然,使得這位在天羅城商界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心性早已被捶打的異常堅毅的掌柜子愣住了。這一份看似普通的承諾,卻不知天下間有多少如他這般隱姓埋名的商賈巨富愿用名聲和財富換之。
掌柜子只是愣了一愣便恭恭敬敬磕下三個頭,收斂了臉上所有的表情,神色認真的看著儒雅書生,聲音低沉而堅定的說道:“此事屬下必定全力而為。”
儒雅書生微微一笑,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對于這個名為周達明的屬下的表態,他很是滿意,雖沒有夸下什么海口,但他相信周達明必定會認真對待自己的命令。這與權力無關,與恩情無關,這是他隱姓埋名二十年之久所學會的一種態度。
儒雅書生原本就不錯的心情此時更好了幾分,啪的一聲打開折扇,輕輕扇動,面帶微笑的看著丁廣原,柔聲道:“你做的很好,繼續下去。不過以后閻辰的事情你就不用幫他了,只需與他結交。不要抱有目地的去結交,要用真心。”
丁廣原微微琢磨了一下,知道主子對自己幫著閻辰打壓陳言的事情不是很滿意,但他心中毫不惶恐。身子又躬了躬,輕聲應道:“謝公子指點,屬下明白了。”
丁廣原與掌柜子不同,他對這看似儒雅的主子更要了解一些,對主子的御下之術深感佩服,所以知道主子絕對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發脾氣,只要自己以后多注意一些,不擾亂主子的計劃即可。
“替我向你父親問好。”儒雅少年神色溫柔的笑了笑,隨后揮手示意,說道:“回去吧,出來半晌了,小心讓人起了疑心。”
“是,屬下告退。”丁廣原躬身行禮,緩緩的退出了房間,將房門輕輕關上,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從另一側的小門出去,繞了個圈子才進入酒樓的大堂。
房間內,儒雅少年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靜靜的看著杯中酒水蕩漾著,他卻陷入了沉思之中。
調查不出閻辰的身份,這就證明著閻辰的身份必定不簡單,絕非是因閻辰來到天羅城時是個小乞丐,而無人認得。天下間很少有他調查不出身份的人存在,他背后的力量也不允許一個神秘少年的存在。若是閻辰擁有著極為強大的背景或實力,他可能不會在意,然而正是因為閻辰太普通了,普通到絲毫線索也沒有。
目前閻辰展現出的潛質不允許他不在意,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想辦法收服閻辰,成為自己的下屬,另一條則是比較血腥,趁著閻辰還是沒有綻放的花骨朵時便將他毀掉,斷絕將來所有的可能性。
可儒雅書生對閻辰很是欣賞,很想收服他,所以才令人調查他的身份,只要閻辰背后沒有那些人的身影,他便可賜給閻辰很多人追求一生的榮華富貴和權力。但現在卻調查不出閻辰的來歷,就算是那些人也不可能做的這般干凈,除非,除非閻辰背后的勢
力需要儒雅書生仰視。
可儒雅書生想不通的地方就在此,能被他仰視的勢力不多,若閻辰是這些勢力中的人,他又怎能在街頭行乞?這不是閻辰愿不愿意的問題,而是他背后勢力決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儒雅書生還有一點想不通的是,閻辰這五年來在天羅城內為何會過的如此平靜。以他目前展現出的實力,絕對不會默默無聞五年之久,而且還沒有遭到一次暗殺和襲擊。
除非閻辰真的是個普通少年,但這無法解釋閻辰為何突然就不隱瞞實力了。
閻辰的身份,使得儒雅書生心中無比糾結……
然而他自始自終都沒有想過閻辰只是在一個多月前晉入聚源境。想必換做任何人也不敢相信一個初入聚源境的武修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正在馬車上閉目養神的閻辰,不知道有人在調查他的身份,也不會想到兩日前站在茶樓窗前的那個儒雅書生的真實身份,更不會想到他竟然與醉月樓和丁廣原還有著如此神秘的關系。
就算閻辰知道有人在調查自己的身份,他其實也不會太過在意。因為他對自己那個忍心將他十歲就趕出家門的父親很放心。儒雅書生背后的勢力雖然已經很龐大了,但在這個并不普通的天下間也有著很多無法觸及的地方。
站在城樓之上俯瞰全城的勢力,又怎么比及站在山峰頂端俯瞰天下的勢力?
此時馬車內,柳妍默默的看著坐在對面上車后就閉目養神的閻辰。猶豫了片刻,柳妍狠狠一咬牙,仿佛下了個重要決定,朱唇輕啟,然而再發出聲音的那一刻不知為何又猛然合上了。雙目微微濕潤,但她卻是倔強的閉上了雙眼,深吸一口氣,繼續沉默著。
若是別的時候,閻辰雖閉著雙眼也能感受到柳妍的一舉一動,然而此時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腦海之中,確切的說是與李伯在交談著。
“那個繡姑的功法有什么獨特之處?”李伯冷冷的問著,聲音中有些一股毫不掩飾的憤怒。
李伯的確很不高興,在他的記憶中可以說有閻辰想要的任何一種功法,生前為了得到那些以名門正派所自居的武修所修煉的功法之類的不外傳的東西,他可沒少干‘抽魂’這種事情。所以閻辰為了繡姑的功法與沈典爭執,在他看來就是閻辰在恥笑他,是一種他不可承受的恥辱,所以他此時很不高興。
“一種適合用繡花針作為兵器的功法。”閻辰笑嘻嘻的說道。
閻辰知道李伯會問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李伯竟然會憤怒,轉念一想便了然于胸。當年前后橫行于世的八位火魔,哪個不是活動的藏經閣,天下之間凡是有點來頭的功法他們都必定奪來看一看。只不過閻辰沒有問李伯就決定柳妍修煉繡姑所悟的功法是有原因的,縱觀歷史長河,還真沒有那部功法適合使用繡花針作為殺人利器。
閻辰此時告知李伯,完全是想滅一滅他那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讓他明白在他沉睡的這幾百年內,出現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功法,而且并不比他腦袋里的那些陳年爛貨差多少。
然而出乎閻辰意料的時,李伯竟然失態的驚叫道:“葵花寶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