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言竟然如此狂妄,難道真以爲這天羅城是青陽宗的天下了?”丁廣原眉頭緊皺,眉宇中盡是毫不掩飾的怒氣,低聲喝罵著。不等閻辰與郭浩勸阻,扭頭對身後的隨從吩咐道:“與掌櫃子說,從今日起醉月樓不許接待陳言。”
“是。”那隨從躬身領命,快步離去找那一直沒有出面的掌櫃子。
閻辰心頭一動,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丁廣原,目光極爲複雜。
郭浩急忙勸慰了幾句,但丁廣原並未收回自己的吩咐。不多時那隨從上來了,醉月樓的掌櫃子也跟了上來,誠惶誠恐的陪著不是,表示必定按照丁大少爺的意思辦事,從此再也不讓陳言踏進醉月樓半步。
丁廣原臉色陰沉的點了點頭,讓掌櫃子重新上一桌酒菜。而後邀請閻辰和郭浩等人飲酒,閻辰因以吃飽喝足,而且柳妍和沈典還在房間內呢,所以他笑著婉拒了,只是定下了改日再聚的約定。
將丁廣原等人送進房間,閻辰皺著眉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下後沉默了片刻才擡頭看了眼用詢問的目光盯著自己的柳妍。
目前閻辰雖然將她與自己綁在了一起,但閻辰並不想過早的讓她參加進自己的事情內。對她太危險,她有危險,閻辰的日子也就不好過。所以閻辰只是對她淡淡的一笑,表示自己沒事。隨後端起了桌上的涼茶,一飲而盡。
從閻辰進來後,狗腿子沈典臉上諂媚的笑容就微微一僵,旋即便消失了,起身站在一旁候著,不言不語。他與閻辰朝夕相處的日子也不過是半年多,但他卻是極爲了解這個小主子的脾氣。閻辰平時雖然也有皺眉頭的動作,但皺的時間絕對不會長。然而此時眉頭卻一直皺著,沈典知道這代表著小主子此時有事情想不通,而且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作爲一個合格的奴僕,他不敢多言多語。
見閻辰將手中的茶碗放下,沈典急忙上前恭謹的續上一碗。
閻辰擡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這纔在他耳邊輕聲問道:“知府公子丁廣原,能查得了嗎?”
沈典放下手中的茶壺,躬身站於一旁,並未言語,只是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
“小心些。”閻辰看著他,微微一笑,柔聲叮囑道:“爲難就算了。”
沈典點了點頭,依然沒有開口。
主子問話,沈典卻不言不語,這是一種很無禮的行爲。然而閻辰卻絲毫不生氣,因爲閻辰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意思,所以他纔會不開口應答,怕柳妍從隻言片語中察覺到什麼。
對於柳妍的頭腦,閻辰和沈典給的評價都很高,並未被她有時展現出的憨傻之態而迷惑。對於柳妍的身世,沈典已經著手調查了。雖然她從小遠在江南生活,但沈典向閻辰保證三天內必定查清。至於沈典用何種手段,閻辰不詢問不關心。
沈典的秘密,閻辰從來不主動詢問,而是等著沈典主動相告。
閻辰閉目靠在椅子上,手指輕緩的在桌面上敲擊著,發出輕微的響聲,但是在安靜的房間內卻極爲清晰。沈典就躬身站在他身旁,靜靜的注視著這幾個月無論是心性還是實
力都蛻變的小主子,神色平靜,只是不知道心中在想著什麼。
柳妍看了眼這一對怪異的主僕,知道他們在說一些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她極爲識趣的起身來到了窗前,神色恬靜的望著街上來往的行人與馬車,心中卻在回想著閻辰與自己說的話。
忽然,閻辰敲擊桌面的手指頓住了,雙眼也隨之緩緩睜開,神色竟然顯得有些疲憊,嘆息一聲,輕聲的吩咐道:“聯繫我姐,說我要繡姑所修煉的那套功法。”
沈典微微一怔,扭頭看了眼窗前揹著身的柳妍,能清晰的看到柳妍的身子已經緊繃了起來,可能是因爲緊張,雙肩也微微有些顫抖。沈典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看著閻辰的雙眼,沉聲說道:“現在還不是聯繫大小姐的時候。”
閻辰完全沒有預料到沈典竟然會反對,但知道沈典要表達的意思。現在的確不是聯繫姐姐的時候,很可能因爲這一次的聯繫而引來一些人的注意,甚至能引來類似於十歲時的那種暗算或暗殺,但閻辰依然決定聯繫五年未見的姐姐。
“我自己聯繫吧。”閻辰擡手揉著眉心,用力極大,呲牙咧嘴的說道:“先去備馬車吧。”
沈典沒有動,依然是看著閻辰的眼睛,神色認真的說道:“我不會讓你聯繫上大小姐。”
此時的沈典毫無奴僕的自覺,也沒有一絲奴僕的樣子。微微佝僂的脊背已經挺的筆直,如一桿傲立於冷冽寒風中的標槍一般,不動不移。
柳妍轉過了身子,面色羞紅,有些尷尬的看著這一對因自己而陷入僵局的主僕,想要開口勸慰一下閻辰。然而閻辰卻是一揚手止住了她到了嘴邊的話。
閻辰沒有看她一眼,始終與沈典對視著,冷聲喝問道:“誰是主子?誰聽誰的?”
閻辰不懷疑沈典的能力,他有能力收集來那些情報,就必定有攔截閻辰向外送出信件的能力。所以閻辰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浪費口舌。他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就算心性如何沉穩,但年輕必然會氣盛。
“您是主子。”沈典神色不變,不卑不亢的說道:“但這件事情您必須聽我的。”
閻辰有些慍怒,聲音低沉的說道:“你就那麼確定沒有人監視我?恐怕我這幾個月做的事情早就傳進那人的耳朵中了,當年在那種情況下都能成功的暗算我,如今就算派人來暗殺我也不是做不到,現在這麼小心還有必要嗎?”
沈典眉頭越皺越緊,盯著閻辰,聲音低沉而冰冷,有著被壓抑的憤怒,問道:“宗門大比時,你故意出的風頭?雲雷也是受了你的指使?”
“我沒指使過雲雷,這小子就是想廢了張亮,爲我出口氣。”閻辰神色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說道:“他性情耿直,若是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就算我逼他他也不會在宗門大比時那麼高調。”
沈典聽到閻辰的解釋,心中的怒氣緩緩消散了幾分,點了點頭,說道:“他的性格的確適合成爲一名劍修,可能不到四十歲時就能踏進凝丹境。”
閻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閻辰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盤,雲
雷可是閻辰早就定好的第一助力。李伯曾說過,只要閻辰成爲魂鍊師,以雲雷的心性和資質,再加上閻辰煉製的丹藥,讓雲雷提早五年就進入凝丹境並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能成爲魂鍊師這件事情,閻辰絕對不會對第二個人說,哪怕是至親的姐姐也不行。不是閻辰提防姐姐,是這個秘密若是泄露出去,就算有父親頂著,結果也沒有懸念,閻家必定會被滿門血洗。
閻辰呷了一口茶,茶是出自江南上好的茶,但閻辰卻不是很喜歡,因爲喝起來少了溫小純炒制的紫雲野茶中特有的淡淡苦澀味。放下茶碗,閻辰咂了咂嘴,看向沈典,又將話題繞了回來,問道:“不聯繫姐姐,還能向父親要繡姑的心法?他若是不給我還好,若是給了我,那結果豈不是更糟?”
沈典沉默了,扭頭看向柳妍,目光極爲複雜,直到看的柳妍有些不自在了,沈典這才收回目光對閻辰說道:“先別聯繫大小姐,給我十天時間,我儘量把繡姑的功法找來。”
閻辰眉頭猛然一皺,盯著沈典看了片刻才嘆息了一聲,聲音無比沉凝的說道:“千萬別冒險,你比功法重要。實在不行再等段時間聯繫我姐姐,沒那麼急。”
“沒什麼風險。”沈典淡然的一笑,解釋道:“早些年與繡姑有些交情,就是不知道現如今她會不會賣我這個人情。”
閻辰心頭一動,但面容上卻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沒有再繼續下去這個話題,恢復了主子該有的架子,吩咐道:“備馬車吧,該回去了,想必店鋪門前的人都等急了。”
沈典也笑了笑,沒再言語,躬身退出了房間。
當沈典將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閻辰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但有些事情還是想不通。當下並不是想事情的時候,扭頭看向了柳妍,輕聲說道:“很少有沈哥辦不了的事情,功法基本上已經算是到手了。”
柳妍黛眉微蹙,並未顯出喜色,而且有些擔憂的問道:“真不會給你惹來什麼麻煩吧。”
之前她雖然走到窗邊,但閻辰與沈典說話時並未刻意的壓低聲音,所以她聽的清清楚楚,也從中推斷閻辰有個仇家,曾經暗算過他。而且閻辰若是爲了功法與親人聯繫,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對於閻辰的身份,她也有了一些新的認識,暗中猜測閻辰的父親可能是個名聲很大的人物。但簡而言之,閻辰不爲她尋找功法就不會引起仇人的注意,所以柳妍纔會有這麼一問。
閻辰笑著搖了搖頭,柔聲道:“你得到功法後要認真修煉,爭取早日成爲第二個繡姑。屆時就是你來保護我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想早早的就含恨而終。”
柳妍點了點頭,但目光中的擔憂絲毫沒有減少。
她雖然不是武修,但知道好的功法對一個武修有多麼重要。能從繡姑那裡要來她的成名功法,這無疑是閻辰有著強大的背景,但這部功法真的交到自己的手中,到底會給閻辰和自己帶來的是福還是禍就有些說不準了。
擁有強大背景的閻辰都忌憚自己的仇人,可想那人的實力或勢力有多麼恐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