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犯怵,那東西渾身粘糊糊的沒處下手,又有獠牙和利爪做武器,力氣又大,我們赤手空拳的拿什么跟祂干?
眼鏡提議說:“我們得幫胡子的忙,一個個地解決這些鬼怪。我們有七個人,一人戳一針,也能把祂戳死!”
我心說那本來就不是活物,還談什么死不死的。不過眼鏡的提議很值得冒險,我們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王善第一個沖了出去,很輕易地就戳死一個,但是并沒有招來其它食唾鬼的報復,我們一看精神大振,全都沖了過去。
張弦拔出古劍單手劈刺,受傷的那只手也握著銀針以備不測,但他受了傷,顯然也不是那么輕松。這些食唾鬼很狡猾,看絡腮胡有金甲護身,手段也不含糊,就沖著受傷的張弦去了,估計是聞著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張弦的古劍本來就比較沉重,一只手拿著還好,長時間砍刺揮舞就有些吃力了,很快被圍了起來。我們手里拿著細小的銀針,就像是準備給那些食唾鬼剔牙縫似的,根本不敢上去。
張弦眼睛都紅了,拼命抵抗,絡腮胡忙喊:“削腦袋,快削腦袋!”
張弦聽了這話,果然殺掉兩只,但地上還有不下十只食唾鬼,祂們看到同伴被殺得越來越少,都發了狂性,甚至將絡腮胡的仇恨都算到張弦身上去了,狠命地沖鋒著。
張弦剛殺了一只,氣喘吁吁的,似乎有些脫力,霜鋒劍竟然被一只鬼給咬住,絡腮胡上去用鐵片劍刺祂,可祂死命不松口。
我急眼了,忙喊:“小哥快用神血,用神血!”
他似乎愣了一下,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才發現自己說的居然是“神血”這個詞,他哪知道什么意思。我趕緊提醒他:“就是你自己的血!”
等他會意過來,已經有兩只鬼將他撲倒了。
絡腮胡趕緊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個袋子,將一堆銀色粉末朝那幾只鬼身上撒去,一股青煙直冒,焦臭味彌散開,張弦總算從濃濃的煙霧中沖了出來。
他受傷的手臂上直冒煙,發出一種皮肉燒灼的糊臭味道,痛苦地蹙著眉毛。剩下的食唾鬼更加瘋狂地沖了上來。絡腮胡忙喊快跑,自己脫了金甲,抓住衣袖和下擺,倒提著將那些甲片抖翻了個面,金甲衣忽然變硬了,邊緣上的青銅片在強光手電的映照下閃著寒光。
我看這件衣服竟然和我們在墓室中常見的那種青銅合金顏色相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原來這種甲片用金線穿著,本來隱藏的那一面十分鋒利,翻過來就將衣服扳直了,成了一把超級大刀。
絡腮胡披著金甲衣刀,將自己反罩在里面,用盡全力朝那些食唾鬼撞了過去,一眨眼殺傷了五六只,跟熱血傳奇里拿著屠龍的戰士一樣,威猛無比。
我們當然不能自己跑了,攥著銀針沖上去對住太陽穴,將那些受傷不能動彈的食唾鬼都送入了地府。
眼看張弦的血止不住了,并且人也開始出現震顫反應,絡腮胡說那是被他撒出的“五寶丹霜”燒壞了皮肉,必須趕緊救治。我們拖著他往前沖,李亨利從地上撿起了霜鋒古劍,和絡腮胡一起對付剩下的那幾只鬼,他們配合得很默契,很快就將那些食唾鬼全部殺光了。
絡腮胡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瓶蘇打水,讓我掰開張弦的嘴巴灌進去,然后按壓他的肚子。沒按幾下,他就將那些水吐了出來,顏色已經有些變黃。
絡腮胡趕緊又遞給我一袋純牛奶,讓我喂張弦喝了,他臉色才漸漸從鐵青變得蒼白起來。
絡腮胡問我:“張小哥失血過多,必須馬上輸血。小郭,你知道他什么血型嗎?”
我還真不知道,只好搖頭。梅生伯卻說:“我大侄子的血能用。”
我詫異地看著他,梅生伯說:“沒事的,只需要一碗血,你就得吃點虧了,但是能救小哥的命。”
他剛說完,李亨利就問絡腮胡借碗,絡腮胡表情有點奇怪,但什么也沒問,從口袋里又掏了一個皮碗出來。我心說你是不是學過雜技,這又是牛奶又是碗的,怎么跟變戲法似的,口袋里的東西永遠也掏不完。
梅生伯問絡腮胡要了干凈的刮胡刀片,就幫我放血,這麻藥也不打一個的,疼得我想死。等裝滿了一小皮碗血,他遞給李亨利,就招呼絡腮胡一起,幫我止血上藥。
我不無慶幸地說:“幸虧你們下斗經驗豐富,帶了很多緊急求生用的小東西,要不然現在就只有望天等死了。”
梅生伯正在幫我纏繃帶,聞言就說:“在這地皮下面只有黑暗和死亡,連天你都望不到,凡事多長個心眼!”
他表情很嚴肅,嚇得我不敢回嘴。等我包扎好了,張弦也已經醒了,臉上恢復了血色,只是還有點虛弱。我看到他沒事,心里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李亨利忽然笑著說:“好了,現在暫時還算安全,胡子,說說你的來頭吧。”
他看絡腮胡沒反應,臉上就罩了一層寒霜,仍然笑著說:“金甲衣刀,五寶丹霜,防鬼牢,還有力王拳,身兼盜墓兩大門的絕學,閣下的來頭真不小。何不……開誠布公呢。”
絡腮胡沉默了一會兒,點頭說:“既然被你識破,我就不瞞了。盜墓四大門,發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術,卸嶺有甲,另外賊王派、縮骨門那些小門小家的,我就不說了。都說搬山卸嶺于宋元之際就失傳了,但其實是在形勢逼迫下融合了,廢止搬山而獨存卸嶺,所以后來門中人都是術武雙修。我嘛,就是卸嶺傳人。”
李亨利盯著他看了一陣,呵呵笑著說:“我就知道,敢闖這絕死之地,肯定得有些門道,發丘能走到這一步的都是高人,如今我們腳下站著的地方,可以說是臥虎藏龍之地,不管是遇上誰,都得防著點,你也不要見怪。”
絡腮胡打了個哈哈,撫摸著腮幫子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咱可是一路陰溝里栽過來的,什么陣仗沒見過?小事小事,何足掛齒。”
他將金甲衣抖干凈了,摸出塊棉布擦了擦,又穿回身上,指著前面說:“我卸嶺門自從和搬山派融合之后,就繼承了三大忌諱的祖師訓導,‘遇鬼哭不前,逢潮穴不進,見金棺不取。’這三大忌諱我在這一個墓里就犯了兩個,都是為一個‘義’字。這種兇墳,不是為小刁保駕我也不會來。”
我看刁黎明年紀不大竟然認識這么個大人物,也不是白混過來的,跟他們一比較,我就是粗鄙村夫一個了。
絡腮胡嘆了口氣,嘿嘿笑道:“功蓋陽史,亂象叢生,這座墓和始皇陵、乾陵一樣,都是劫煞相照、有死無生的格局啊,誰敢胡亂造次?”他雖然豪爽地嘿嘿笑著,但這話卻非常冰冷,聽得人心里一緊,丁點也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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