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陣,也沒看到有什么東西,但大家交流過,那種眼角余光所看到的模糊景象,的的確確是每個人都發現了。這很不正常,我說不是鬧鬼了吧,眼鏡點頭說:“難講。”
往前走了一陣,忽然又有一道影子似的東西從眼前晃了過去,我都沒看清,就像是眼睛蒙了紗一樣。我想問他們是不是也遇到了這種情況,東海已經先咋呼起來:“這什么情況?”
這時候,大家的手電筒忽然全都變成了暗紅色,連半米外的景象都看不清楚,好像是電池沒電了。葉老添卻慌張地說:“是血鬼索命來了!”
我被他的話給嚇了一跳,東海問:“血鬼索命是什么東西?”
葉老添又緊張又生氣地訓斥他:“你這個愣后生,怎么老是亂講話!云中金龍,不死骨的神罰,血鬼索命,太黎蚩尤的饋贈,這都是我苗族老傳說,沒想到全都應驗了!”
東海根本不拿他的話當回事,語帶雙關地說:“喲,葉老添現在也敢說‘不’字了?”
葉老添是個老滑頭,對這種戲謔他的話全當沒聽見,裝糊涂搖頭說:“真是要被你氣死,現在鮑焦都沒了,這個禁忌當然也就不作數啦。”
眼鏡譏笑說:“什么血鬼索命,你是豬八戒照鏡子——自己嚇唬自己。這明明是強磁干擾,都卸了電池重裝就好了。”
說來也巧,大家心太急,居然馬上都卸了電池,動作整齊劃一,快得令人要拍手稱贊。不過這種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本來幾個人手里都還能冒點小紅光,這下子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黑暗中葉老添忽然狂喊:“哎呀!”
我們都嚇了一跳,忙問怎么了,葉老添訕訕笑著說:“莫緊張,我一個不小心,電池掉地上了。”
他一驚一乍的,搞得我也不會裝了,三節電池我居然裝了半天沒裝完。我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估計是他在地上找電池,我就說你別找了,等我裝好電池再開燈找。可我話音還沒落地,他又尖叫起來。
我心里一跳,東海有些不耐煩地說:“我說葉老頭,你別這樣開玩笑了好嗎,程爺的心臟雖然強悍,那也是肉做的,不經折騰。”
這時候一道燈柱亮了起來,是瘦貨先裝好了電池。張弦第一時間沖過去,我才看到地上有條碗口粗的大蛇,葉老添正和它扭抱在一起掙扎。幸好葉老添走運,可能是他在山里活得久了,本能地用兩只手死命掐住了大蛇的脖子,才沒被咬。這可是烙鐵頭,咬了人在這個鬼地方也沒法送醫院,估計那就是個死。
張弦伸出一只手直接抓住那蛇的頸子,將它遠遠地甩了出去。“叭”的一聲,大蛇摔在洞壁上,頓時血肉模糊,看了都想吐。
葉老添拍著胸脯說:“嚇死老爹了,幸虧我抓蛇多,都練出來了,那不然沒準今天就死這兒了。”他又豎起了大拇指:“小哥好手力,當得上霸王項羽了。”
眼鏡說:“這里沒吃的,那蛇一準是餓狂了,也不知道從哪個卡卡角角鉆出來的。”
葉老添見張弦根本沒搭理他,就笑話眼鏡緩解尷尬:“蛇攻擊人只有一種情況,就是它受到了驚嚇,什么餓不餓的,亂七八糟。”
我想想可不是嘛,我因為離開農村太久了,一些常識性的下意識反應都退化了,居然沒反應過來,眼鏡是城里人不熟悉野性,反倒聽得新奇,也沒奚落葉老添。
這時候所有人的電池都裝好了,葉老添也撿起了自己掉落的那一塊。我們這次學聰明了,在一起商量好,不再全都開著燈,而是留幾個手電筒歇著,以備不時之需,萬一再發生這事兒也有個拿手,不至于兩眼一摸黑,再被什么鬼東西給纏上了。
往前邊走著走著,手電筒果然又出現弱電現象,燈泡都變成了暗紅色,幾乎就要熄滅,張弦和葉老添趕緊開啟備用燈,我們迅速換好電池。走了二十幾分鐘,一路上接連發生了好幾次這種現象,溶洞里果然是有強烈的磁場干擾,每次紅光一閃,我們就開啟備用手電,將原先的電池重裝。
紅光弱電再次出現,在我們換電池的十幾秒里,居然又出現了那種幻影,這次我看清楚了,那是一道說不上形態的紗窗一樣半透明的長條形物質,像霧氣,像水,也像玻璃,但是并不規則。在靠近我們的這一頭,這東西居然有一雙眼睛,正幽幽地盯著我們看,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它就又消失了。
“這是什么鬼?”東海嚇得拔出了令刀。
張弦看了他一眼,搖頭說:“別緊張兄弟,只不過是幻影。”
東海聽他喊自己兄弟,高興的不得了,拍著胸脯爽朗地笑著說:“放心,就算是有真家伙來了,兄弟我一定兩肋插刀,共同進退,讓祂嘗嘗正宗殺豬匠的放血令刀,哈哈。”
一路上我們走走停停,不斷地換著電池,胡子擔心地問:“情況不對路,會不會也是冥厄要塞里那種強磁涌動現象?”
張弦本來不打算搭話,看胡子一直詢問地看著他,就說:“不要緊,這屬于電磁現象,性質和上次不同,磁力也沒有那么強。”
往前走了好一陣,那種帶眼睛的半透明介質幻影出現過很多次,越是往前走,幻影出現的頻率就越高。面對這么反常的現象,我們絲毫不敢大意,決定將換電池的好傳統堅持下去,發揚光大。
溶洞里蜿蜒交錯,洞中有洞,我們到了一處較大的溶洞里,手電筒忽然時明時暗,不停地閃爍,好像放鬼片時的燈泡接觸不良一樣,惹得人心里一陣發慌。
東海罵了一句:“我靠這又是什么情況,準備給程爺放映《兇魂索命2》嗎,熒幕在哪里?”
東海這人就是這樣,什么時候都能貧上兩句,但說話總不會太過,分寸還是有的,我早就見怪不怪了。他們好像也開始適應了東海這粗線條風格,一時間竟沒有人嗆話。
我想誰整天面對一個滿嘴放炮的家伙,都得學會識趣地不做聲,要不然你句句都想嗆他,口渴起來光喝水都不夠你喝的。
手電筒不停地眨眼,溶洞里被映照得光怪陸離,地獄我沒見過,但這里現在就好像是影視劇里的地獄一樣,氣氛顯得特別詭異。我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變化,但什么也看不出來。
七個大活人,在這種環境下不約而同的突然安靜下來,還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只好說:“先撤吧,手電筒照這樣閃光下去,等會燈泡全眨壞了。”
我話剛說完,大家已經做出走人動作的時候,所有的手電筒忽然都熄滅了。
我心里“咚”的一跳,東海說:“得了,被你不幸言中,承認自己是烏鴉嘴不?”
我趕緊說:“你的手電筒不是沒開燈嗎,估計還能眨幾下眼,趕緊打開照路。”
東海“啪啪”摁著推了幾下開關,沮喪地說:“眨個毛線的眼睛,完了完了,真鬧鬼了,這破手電筒特么的打不亮!”他說這話時連嗓音都變了,看來是真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