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佑笑道:“朋友全生,兄弟赴死,咱倆什么關系,沒得好說。你既然不見外地叫我去死,就別他娘的還跟我說見外話,我會推辭嗎?”
他神秘地笑了笑:“我也可以告訴你一句話,這么些年,我每次從棺材里爬出來,都不是混日子的。無憂伽藍涉及老子生死存亡,我能找到這里來,以你的聰明才智,也該想到了吧。上次你們從我棺材邊上路過,我不是聽到動靜,也不會提前爬出來,順藤摸瓜找到程東海和郭為先,沒想到因緣際會,竟然在這里遇到故人了。”
我感到好奇,休佑怎么會知道我們在武漢呢。就問他:“原來是這么回事,你怎么會知道我們在武漢,怎么找到我們的?我當時砍斷了攀援繩,你沒有工具,又是怎么從盜洞里爬上來的?”
李亨利笑道:“為先,還用問嗎,雖說后世摸金校尉供奉曹操為開山祖師,但那是因為摸金校尉一職是曹操設立的,人家休佑才是摸金校尉真正的祖師爺。你盜洞都有了,還擔心人家出不去?”
我一拍腦袋,笑道:“是糊涂了。他出來又不是頭一遭,以前怎么上的這次就怎么上唄。人家水銀毒氣室都敢睡大覺,我們這些后起之秀,哪能跟他老人家比。”
胡子搓搓手掌說:“好了,時隔千年故人相認,這熱鬧也熱鬧過了,該辦正事咯。”
我好奇地問:“你們一定是發現了什么吧,這座墓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說來聽聽,免得我稀里糊涂就掛了。”
東海說:“就是。人家阿勒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咧,你說這剛對我有點意思是吧,正值青春年少,思春做夢的年紀,掛了那多不值!”
阿勒瞪了他一眼:“剔牙找不著感覺了是吧?拿話找快感。”
我撲哧一笑,她這話可真夠損的,東海估計要吃癟了,看他以后還敢不敢亂拉仇恨。我就說你能不能講點有素養的話,別整天男人女人的,腦子里凈想些破事兒。
東海說:“你別笑,斗里風云莫測,程爺今天還能腆著臉給你們講講男女笑話,添點兒生人氣,一眨眼就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機會了。這下可好,我倒成了沒素質的壞人了,你見過老百姓誰他媽整天嘴里詩書禮樂,文質彬彬的?”
他一口氣問了好幾個人,“你見過?你見過?”當然不會有人反駁這個正理,然后他緊著又加了一句:“我冤不冤吶我。”
阿勒冷不丁回應說:“不冤嘞。”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胡子說:“我來講一下這里面的情況,笑話你們先留著,有命出去再講。”
我們聚精會神地看著他,他看了一眼四周,說:“到都這么多年,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墓葬,剛才一路走過來,你們看到有幾副棺材?”
我搖頭道:“數不清了。”
胡子說:“這就對了。有多少副棺材,就有多少個難纏的主兒,這還沒到主墓室嘞,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我狠狠吃了一驚,忙問:“你是說,這里是粽子大本營,而且個個都是那種很難對付的大粽子?”
胡子說:“我是說,這還僅僅是冰山一角,里面恐怕更可怕。”
李亨利說:“這還是胡子根據倒斗經驗得出的大數據,可按照我手頭的資料,這都是小兒科了。”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東海直接說:“那還倒什么斗,這是人呆的地兒嗎?十八層地獄啊,十九層地獄啊,聽我的,咱們趁早滾蛋!”
阿勒說:“地獄哪來的十九層?”
東海咕囔道:“我這不是形容它太恐怖了嘛。”
李亨利說:“佛教由來的確只有十八層地獄的說法,但是根據我手上的資料顯示,說這里是地獄的十九層,恐怕很貼切。”
我忐忑地問:“就在這里?”
李亨利點頭,我問他:“你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嗎?”他又搖頭。我心里沒底了。
李亨利都沒把握的斗,能讓張弦和胡子都那樣說的斗,真的在我們的倒斗能力之內嗎?我認為這就跟送死沒兩樣。可是這斗從進來到現在,不算雞冠蛇在內,除了休佑放蠱頂棺和那兩口冒黑氣的棺材有異樣之外,再就是在院子里的美女骷髏幻象,除開這三處地方,我們沒有再發現其它任何可怕的陰物。
如果說這個斗是我們倒斗以來最危險的地方,那么它肯定有特別的地方,現在恐怕就是暴風雨前夕的短暫沉悶了。
最主要的是,李亨利語焉不詳,似乎是在隱瞞著什么,卻又不得不告訴我們這里很危險。光是胡子說的那一條危險,就可以讓我們決定不再繼續了,李亨利卻說這是小兒科,然而他更不打算要退出,這是在拿我們的命去賭嗎?
有什么東西,值得他這樣豪賭?還是說,他從來都沒有將我們當作朋友?
平心而論,我自認和他的關系,遠遠到不了他和休佑的那種程度,朋友謀生,兄弟赴死,我只愿意和他做朋友,互相祝福。生死相交肝膽相照,禍福難料我不畏懼,也不會有損人利己的小人行徑,但要求我明知必死還要去陪葬,那我是不愿意的。
我還沒開始拒絕,他似乎已經看明白了我的態度,已經率先開口道:“你們先回去等消息吧,我和休佑進去,有什么事也能全身而退。小哥,雖然我很希望你留下,甚至是四時青鳥匯聚一堂,這樣遇到難題時,或許可以出現轉機,但今時不同往日,萬一我出不來,這條路不能后繼無人,還靠你們走下去,而且我也不能強人所難,予生予死。”
我感覺這一別,可能陰陽永隔,有些人再也見不到了。李亨利雖然為人冷酷,但不止一次救過我的命,雖然他自私,不肯說出很多內幕,但我也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量,才愿意跟著他這一路走下去,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被他利用、脅迫,他不欠我的。
我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不舍,忍不住問道:“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四時青鳥和長生之法是什么關系,你為什么不說清楚?”
李亨利愣了一下,看著我不做聲,過了一會兒,嘴角泛起一抹殘酷的冷笑:“跟你說了有什么用?先回去吧,有希望,大家再來,一起用力摧枯拉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