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手電筒,意思是要不要看看,休佑說:“沒事的,石門很厚,有東西也沒這么快爬過來,別靠太近就成?!?
我靠了過去,用黑折子勾著兩米高的石門上沿,獨臂用力將自己吊上去,另一只手舉著手電筒,朝半開的上邊門縫往里看。石門有兩米多厚,看著不像是準備打開的樣子,但又有機關,比較讓人想不透。
我一眼看到對面,在緊靠著石門邊緣的地方,手電光照到了一只血紅的大眼睛,像肉瘤一樣突起,盯著我看,眉毛翹起,特別的長,而且眼珠子還在往下滴血。我嚇得喊了一聲,手一軟,從石門上掉了下來。
阿勒驚疑不定地問我:“你看到啥子可怕的東西嘞?”
我將血眼睛的事情跟他們講了,連休佑都拿不定主意,接著就聽到石門上面有動靜,好像是什么東西爬上去了。
我擔心有鬼物朝我們這邊來,趕緊朝后退,結果發現張弦將腦袋從石門中探了出來,俯視著我。他取下我掛在門邊上的黑折子,手一橫丟給我接著,說:“那條路不安全,快過來!”
我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這么一條樸實無華的長長甬道,不安全?難道還有什么古怪?張弦他們來過這邊,這么說一定有原因,我不可能不信他的話,但我擔心剛才看到的血眼睛,問張弦說:“那滴血的眼睛是什么鬼物?”
張弦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么,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說:“別怕,是貓頭鷹雕像,眼睛是瑪瑙鑲嵌的,滴的是水,映著就像是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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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聽了就數落我說:“二黑,你能別這么窩囊嗎,慌里慌張的,程爺膽子都快被你嚇破了。”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張弦說:“不要以為我開玩笑,你們站著的地方,有很多埋骨暗穴,隨時都會發生變化,不想死就馬上爬過來!”
我愣了一下:“埋骨暗穴?你說的是墓葬?難道這里是一座機關墓,整個格局就像魔方一樣在變化?”
張弦說:“大概是這樣,但沒這么離譜。沒時間解釋這個了,你們快過來。”他說完就將腦袋縮了進去。
東海忙喊著追問道:“李老板也來了嗎,我師傅咧?”但石門那邊沒有回應。
雖然我早就被打了預防針,但還是想不明白,張弦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李亨利也來了嗎?我趕緊往上爬,剛鉆進上面石門的橫截面里,突然聽到一陣機括響動,厚重的石門突然震了一下。我嚇了一跳,東海說:“這門不會又往上合攏吧?”
我趕緊往里邊爬,急得罵道:“烏鴉嘴!”
我順利通過,剛才應該是被卡住的機關內部機括又動了一下,但好在是對石門沒什么影響,有驚無險。東海在那面緊著問:“那邊安全吧?”
我掃視了一眼,發現剛才我看到的血眼鬼物,居然還披著袈裟,再一看,的確是尊貓頭鷹雕像。主要由于它是收著翅膀站立的造型,而且比例類人,有點夸張化,所以在黑暗中看上去,就像是披著袈裟的人一樣。
我回應了一句:“安全,小哥在你怕什么!”我緩過勁,好好照射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張弦。
這是間四面雕文的壁畫經室,里面有一些獸類和惡鬼的猙獰雕像,造型樸實蒼勁,眼珠子都鑲嵌了各色寶石,栩栩如生。通往出口是一排臺階,外面黑咕隆咚的,看不出是什么情況。
等他們都鉆了過來,問我張弦在哪兒的時候,我卻也很無奈。沒辦法,只好從這間經室出口去找人,這經室里并沒有墓葬,看來是象征性的墓室規劃,類似于書房之類。
我們從臺階往上走,一路小心翼翼,就怕有什么機關,但是這座墓似乎并沒有我想象中那樣兇險。
出了經室,發現張弦正在等我們,看到我們馬上說:“胡子和李老板都在前面,趕緊過去會合,這座墓,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寧靜祥和。”
他看了休佑一眼,不過沒問什么,我介紹道:“摸金校尉,休佑?!?
張弦好奇地又看了一眼,就領頭往前面走去。我想他可能沒將休佑往古人那方面去想,也沒時間多問,畢竟休佑是曹操“封”的摸金校尉的保護神,今天的摸金校尉,改這個名字也不奇怪。反正要見到李亨利的,這話我也懶得多講,就沒有去多解釋。
東海問張弦:“你們不是專程來找我么幾個的吧?之前李老板說有個斗,敢情就是這個呀?那咱們可真是有緣,這么瞎撞亂撞,都能碰到一起來,天生的隊友嘛?!?
張弦說:“你們不該來這里?!?
我和東海對視了一眼,感覺不寒而栗。能讓張弦說這話的地方,肯定兇險萬分。
他又說:“不過有摸金校尉在,或許可以試一下,還看他學了幾成本事了?!?
我心里一喜,撞上摸金校尉祖師爺了,這不結了嗎。正準備解釋,東海用大拇指指著身邊的休佑,搶先說:“小哥,你知道他是誰?有十二分本事是摸金校尉,他的名字可是叫休佑!”
張弦沒有回應,應該是沒多想,畢竟他和我一樣,都是新歷練出來的,不像胡子和李亨利,是倒斗專業戶。幾把手電筒齊刷刷地照像前方,前面遠遠站著兩個人影子,有點像李亨利和胡子,但是我吃不準。
這邊是一條主墓道,兩邊有很多房間,都跟剛才那座經室差不多,不過有的里面有石棺,雕像也不全一樣,應該是有些什么講究,不過文明早已遺失,我看不出這里頭的名堂。在這樣的環境下,突然出現兩道人影,還是讓人覺得陰惻惻的。
這兩道人影轉過身來,我們也靠近了一些,發現果然是李亨利和胡子,沒有看到蒙毅,不知道李亨利怎么給他鋪排的生活。胡子遠遠地看到我們,就喊起來:“大個子,殊途同歸啊。”
東海也很興奮,張口想喊,卻又頓了一下,脆生生叫了一聲師傅。我心里好笑,看來他是將到了嘴邊的“胡子”兩個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當我們走近了,李亨利看到休佑的一瞬間,他忽然定住了,過了幾秒才說:“又見面了?!?
休佑笑道:“千傷兄別來無恙?”
李亨利忽然也笑道:“虧你還記得這個外號,我自己都忘了?!?
休佑又笑:“歷戰之軀,千瘡百孔而不死,這千傷之名我可忘不了,你是比粽子還粽子?。 ?
李亨利笑道:“不過區區敗血而已。你居然還活著,倒是讓我感到意外,當年你問我長生之法,我沒有幫你,現在看來徒添曲折,還不如爽快幫你這個忙呢。”
休佑說:“這話一言難盡,和芒碭山梁孝王劉武的墳墓有關,梁孝王身上穿著金縷玉衣,當年我發他的丘,起他的尸,卻發現他死而不僵,還有呼吸,我就存了個私心,命手下將玉衣剝下來,自己留了?!?
李亨利點頭道:“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休佑苦笑道:“可能我從前陰德損得太多,現在遭了報應,雖然有長生不死,卻也是茍延殘喘,怕是幫不了你太多?!?
李亨利吃驚地問:“怎么?堂堂第一代摸金校尉,居然也會說出這種喪氣話?”
休佑說:“我身上有水銀劇毒,排不出來,空有一身倒斗本事,掛著個摸金校尉的名頭,卻不敢全力以赴?!?
李亨利問:“這些年你怎么過來的,水銀?難道是在前軍墳墓里?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有嘗試過排毒嗎,剛剛蘇醒?”
休佑無奈地苦笑說:“水銀有劇毒和墜性,換做一般人肯定早就死了,對于長生人來說,也是一只腳踏進了閻王殿。我曾經嘗試過離開前軍地下大營,但就好像世人說的戒毒一樣,中毒太深,一次性戒斷會死人的,我的身體已經適應了和水銀共生,可是又不完美,水銀劇毒對我身體的侵蝕,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人始終是人,怎么可能不懼怕水銀呢?只能是排出一點,適應一點,慢慢來??蛇@么多年過去了,反反復復,不見成效?!?
李亨利也苦笑了一聲,淡然道:“我正是因為飽嘗敗血之苦,才不愿意將你拉入這無邊地獄,可誰知道,你硬是自己闖進來了。我身體好的時候還好,不好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粽子還是人,飽受腐敗摧殘,意識渾噩,生不如死。你雖然沒有這種苦惱,可無時不刻不在承受煎熬,哈哈,不知道我們兩個,誰更幸運呢?”
休佑豪爽地笑道:“命也,運也,無懼無悔。就是真他娘的不甘心,要么好死,要么好活,屬咱們半死不活的最難受,回頭找閻王爺算賬去!”
李亨利淡然一笑:“現在就有個苦差事,兄弟別推辭。我一直在尋找長生的真相,但是那個答案就在眼皮子底下,卻猜不透是什么,現在走到這一步,無憂伽藍里面藏著一些東西,非常關鍵,可這座墓不簡單,里面有非常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