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jié)獻(xiàn)禮
情人節(jié)獻(xiàn)禮 蕭楠篇——我終於與你相識
小時候,最快樂的日子是在爺爺家。
爺爺住在北方的瀋陽。
每天陪我玩的,是隔壁的大哥哥。
他大我十七歲,那時的我,特別羨慕他,希望能像他一樣高,一樣壯。
他特別喜歡抱起我,刮我的鼻子。我就伸出手來摸他的,他的鼻子筆直而挺拔,棱角分明。不像我,到處都是圓乎乎、軟綿綿的。
我的手指伸出來,都握不下一個蘋果,放在他掌心,是小小一團(tuán)肉球。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哈哈的大笑,把我放在他的肩膀上,“小毛頭,我?guī)闳ネ妫 ?
他最常做的事,就是把我放在自行車的車把上,讓我的雙腳踩在車筐裡。然後,他騎著車子,一手扶把,一手摟著我,沿著小河沿的那條馬路兜風(fēng)。
他帶我到熱鬧鬧的水果市場。每天給我買一種新的水果。他說,小毛頭,只有都品嚐過,才能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是哪種哦。
他領(lǐng)我到最大的商場。我一遍遍的在滾梯那兒上來下去。他在下面笑著看我,“喂!小毛頭,你不餓啊,這個滾梯都玩了四個小時了。”
“餓!可我還沒玩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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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他幾步上來抱起我,“你真是個執(zhí)拗的小毛頭!”
那年的冬季很冷,新年的時候,爺爺帶著我去看扭秧歌。
我在人羣裡擠來擠去的亂鑽,又跑去和一幫孩子打雪仗。等天黑的時候,我完全迷路了。
站在沒膝的雪地中,大哭。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嗓子也啞了,臉上的眼淚一條條的都凍成了冰碴。
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人跑過來,一下子抱起了我,“小毛頭,我到處找你,你快嚇?biāo)牢伊耍 ?
他把臉貼在我毫無知覺的臉上,“下次再敢亂跑,我就打你屁股。”
我昏昏沉沉的被他抱回家,他把我放在炕上,解開我的鞋子,然後從外面弄了一盆雪回來,用雪一遍遍的給我搓腳……一盆又一盆雪,沒完沒了的搓。
最後,我睡著了。
幾年以後,我再去瀋陽的時候,那位哥哥已經(jīng)去了法國的波爾多。
波爾多啊,我對自己說,有一天,我也要到大洋彼岸的那裡去看看。
我要好好學(xué)習(xí),我要考到最好的學(xué)校,我要出國,我要……去波爾多。
當(dāng)我接到Q大錄取通知的時候,激動得跳起來。
北京,我就要去北京了!
拽著三個箱子走進(jìn)校園,無限感慨,仿若夢幻一般,我真的離夢想越來越近。
這時,更夢幻的事情發(fā)生了。
“哥哥?!”當(dāng)我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直接驚叫出來。
像!
簡直太像了!
他轉(zhuǎn)過身,我看到一張年輕而張揚的臉。
他不是哥哥,但他們很像,五官都是那種非常有線條感的英俊男人。
只不過,他的脣和哥哥不一樣。他的脣角帶著一點點俏皮,脣型很優(yōu)美,脣線分明,彷彿是天生用來接吻的。
想到這兒我連忙低下頭,心口忽然突突的跳得厲害。
他走過來,“嗨!新生?”
“嗯……”
他直接扛起我的一個箱子,右手又拽起另外一個,“這麼瘦拿仨大箱子?你要搬家也得看看自己是否有大力水手的潛質(zhì)啊,我送你去報到處吧!”
他說完直接朝前走了,我緊忙跟在後面,他的背影,真得很像……
我在心裡說:我想認(rèn)識他。
可是他把我送到報到處門口,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說話,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
我盯著他的背影,愣了好久。
不過,想知道他簡直太容易了。
沒過幾天,我就知道了他好多事。
比如,他是學(xué)校的著名校草,許多女孩的夢中王子。
比如,他是連續(xù)三年的學(xué)生會主席。
比如,他的作品曾經(jīng)獲過新星設(shè)計師大獎賽的銀獎。
比如,他曾代表學(xué)校去日本進(jìn)行人才交流。
比如,他待人很熱情,不論老師還是學(xué)生,都很喜歡他。
比如,他從不主動追求女生,酷到要命。
比如,他是女生臥談會的重點,也是男生髮奮追趕的學(xué)習(xí)目標(biāo)。
比如,他喜歡穿休閒類的衣服。
比如,他笑的時候,總喜歡先挑一下右邊的眉毛。
比如,他………
………
當(dāng)然,我還聽說了一些其他的。
比如,和他相處的女生,分手速度快得驚人。
比如,作爲(wèi)情人,他是冷酷的。
比如,作爲(wèi)愛人,他是喜新厭舊的。
比如,……一些女生開始說,他談戀愛有怪僻,既不牽手也不親吻……
比如,據(jù)小道透露:其實他有那個病,其實他是個同性戀,其實他……
…………
總之,他讓我很迷惑。
有一次在陽臺晾衣服,我看到他在不遠(yuǎn)處經(jīng)過,一個男孩跑過來和他打招呼,他笑著拍了拍那個男孩的肩膀。
突然之間,我很憂傷,爲(wèi)什麼……那個男孩不是我呢?
我站在陽臺輕輕地說:“安師哥,我要與你相識。”
我想站在你旁邊,我想你也能輕拍我的肩,我想……我想你的脣,能夠在飄雪的冬季,親吻我的臉頰。
但是我不知道,我真正想靠近的,究竟是兒時的哥哥,還是現(xiàn)在的師哥。
我分辨不清。
我只知道,我想靠近你。
有一次非常意外的見到他,是在醫(yī)院。
我每週有空的時候,都來醫(yī)院陪幾個孤寡的老人聊天。和他們在一起,總是讓我想起已經(jīng)去世的爺爺,想起大雪紛飛的北方城市,想起那年的冬季,想起有一個人,抱著我,遠(yuǎn)離冰雪。
那天,我看到他和一個漂亮的女孩站在醫(yī)院門口。
突然之間,心口很疼,原來……他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
我躲在角落,看到他笑嘻嘻的和那個女孩聊天。他們之間的神情,親密無間,眼角眉梢,帶著無盡的默契。
我的手指忽然很冰冷,死死的摳住牆邊。
最後,那女孩踢了他一腳,走了。
他絲毫沒有在意那一腳,依舊站在那。收起玩笑的神色,眼神變得溫柔而鄭重,一直看著那個女孩離去的方向,直到那輛車完全消失在遠(yuǎn)處。
原來,他們的關(guān)係這麼好了;
原來,他是個這麼細(xì)心的人;
原來,他也有柔情的一面;
原來,我竟這樣難受;
原來,……我……喜歡他……
我是個不可饒恕的罪人,我心裡有了一份骯髒的情感。
我竟然對著幹淨(jìng)如玉的師哥,有了齷齪的想法。
看見他又走回醫(yī)院,我麻木的邁動兩隻腳,跟在他後面。我跟著他到了三樓,看見他進(jìn)了醫(yī)生辦公室。
我靠在遠(yuǎn)處看那個牌子:心外科。
很長時間,他才從那個房間出來。臉色不太好,急匆匆的下樓了。
我靠在原地,不能動。
心外,看來我也需要看看心臟了。它爲(wèi)什麼會如此的疼痛?
幾周以後,我又在醫(yī)院看到了他。
就他一個人,正在藥房交款取藥。
那一刻,我瞬間僵直住了。
輪椅上的方爺爺轉(zhuǎn)過頭,“小楠,怎麼了?”
“沒……方爺爺,您等我一下,我去趟衛(wèi)生間。”
我跑到轉(zhuǎn)角,靠在牆上。把手壓在心口,那裡,在不停的狂跳。
我想認(rèn)識他,我想讓他知道我的存在,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想……在他身邊,哪怕只是他的學(xué)弟也好啊,我不想再躲在角落裡,我一刻也不想再等待了,這些想法糾結(jié)的我手心冒汗。
探出頭,看見他已經(jīng)取完了藥往外走。
沒時間,沒時間了!
我對自己說,蕭楠,你個膽小鬼,再不動就沒時間了!
我一咬牙,向他跑過去。
師哥,就算飛蛾撲火,我也要到你身邊!
眼看就要到他身後,突然從拐角出來一個拎著壺的人。我“哐當(dāng)”和那人撞到了一起,他手裡的暖壺咔嚓掉地碎了,熱水頓時噴了我一腿,燙的我往後一蹦,一腳踩在水裡,摔倒了。
手一下子按在破碎的玻璃內(nèi)膽上,我感覺手呼的熱了,似乎什麼東西流出。
但我沒有看,我一直看著師哥的後背。他忽然轉(zhuǎn)過頭,看到我的樣子愣了一下,急忙跑過來,抓住我的手腕,“流血了!這得包紮,我扶你起來!”
“哎呦,我的腿。”
“啊?腿也燙了!”他把藥袋扔在地上,一下子抱起了我,“我?guī)闳ゼ痹\!”我靠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上,傳來淡淡的沐浴乳的清香。
“喂,”他邊跑邊說,“就你自己麼?家人在哪?我?guī)湍阃ㄖ!?
師哥,原來……你已經(jīng)忘記了。
很久以前的某天,你……曾幫我拿過箱子,那時的我走在你身後,僅僅距離三十公分。
我拽住他袖子,“我是Q大的學(xué)生,這兒沒親人。”
“啊!”他叫了一聲,“真巧,我們是校友啊~~!喂!你手上還有玻璃,不要用力拽我啊,你的手不要啦!”
我不要了!
你這樣抱著我,我什麼也不要了!
我們不是巧,爲(wèi)了和你相遇,我已經(jīng)醞釀了整整十一個月零二十六天。
真好啊,今天,我終於與你相識。
你的懷抱好溫暖,溫暖的如此清晰。
終於知道,原來,令我心跳的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
哥哥說,只有品嚐過,才能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是哪種。
我喜歡這樣的擁抱,無人可替。
這是一個熱騰騰開始,這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
師哥,你知道麼?
這一刻,我想叫你——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