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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樹側(cè)過頭來,旁的也來不及,只一手將那箱子給按住了,那一道風(fēng)聲吹拂在他臉孔上,只覺得寒氣森森,宛如冬日掛了霜了風(fēng)一般……
箱子一瞬間像是動了一下,但是牽著箱子的力道卻一下子消失了。
梅樹四下里看著,卻什么也不曾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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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有了一個什么樣的天賦異稟,自小,梅樹的五感便比旁人強(qiáng),所以有甚么風(fēng)吹草動,總也瞞不過梅樹的眼睛去,這樣給人突如其來弄傷了,卻還是猝不及防,不,應(yīng)該說是后知后覺,于梅樹來說,是頭一次。
”嘿嘿嘿……“一個涼森森的聲音在梅樹耳邊響了一下子,但是跟那一股風(fēng)一般,立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根本不曾來過。
若不是因著這一下子的驚動,箱子只怕就……
來偷取了箱子的是誰?又是誰劃傷了他?打草驚蛇的和出手偷盜的,會是一路的么?
梅樹心底,有一點(diǎn)沉。
只怕,為著那個什么繁昌圣教,自己倒是惹上了甚么不好惹的東西。
“你怎么了?”月芒只覺得梅樹不回話,側(cè)過了頭來,卻瞪圓了眼睛。
但見梅樹左臉上也不知哪里給人弄傷了,一道狹長的血痕正貼著鬢角流下來。
“那是一個什么東西?”月芒也瞧出來,心下也慌了一瞬,那樣的傷口,斷然不可能是梅樹自己弄出來的,她抬起頭來,環(huán)顧四周,可是整個店堂,也是空蕩蕩的,莫說是有什么蹤跡,連一點(diǎn)氣息也不曾尋得。
“不知道。”梅樹望著自己滿手的鮮血,道:“來了奇怪的不速之客。”
方才那個速度,若不是劃開了梅樹一側(cè)面孔,而是劃開了他的脖頸的話……
可是那個不速之客,并沒有這么做。
梅樹側(cè)過頭,那個箱子穩(wěn)穩(wěn)妥妥的抱在了自己的懷里,他沉吟了一下子,道:“我須得出去一下。”
“這么晚?”月芒立時說道:“你往什么地方去?”
“去打聽打聽,想要染指這個箱子的,究竟是誰,”梅樹微笑道:“你若是想跟,我?guī)闳ァ!?
梅樹的微笑,總像是帶著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神秘,卻又有點(diǎn)吸引人……月芒臉色一紅,忙將這個奇異好笑的念頭打消了,且說道:“既如此,瞧著你才吃了虧,本姑娘,就勉為其難的跟著你,保護(hù)你好了……”
梅樹點(diǎn)點(diǎn)頭就要走,月芒卻扯住了他:“你的臉怎么樣了……這樣出去,豈不是要將人給嚇?biāo)懒耍俊闭f著,自掏出了一方手帕來,與梅樹擦了擦。
那一道傷痕并不深,梅樹的臉本來就好看的有點(diǎn)不真實(shí),這個時候,添上了血痕,一雙桃花大眼眨也不眨的望著月芒,讓月芒覺著,他又有點(diǎn)像是,爺爺珍藏的那妖怪畫冊里面,迷人心的妖精……
那手帕是雪白的,還帶著一股子奇異的香。
是月芒的味道么……
梅樹一瞬時有點(diǎn)晃神,兩個人,離得這樣近,近到了,能看到對方的眼睛,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來。
兩個人的心,都跳的有點(diǎn)快,嗓子眼兒,也都有點(diǎn)發(fā)緊。
“這么晚了,怎地還不去睡?”梅樹爹倒是正從樓上下來,正瞧見月芒給梅樹擦臉的那一瞬,立時愣了愣,梅樹和月芒自然也跟碰上了甚么帶刺的東西一般,忙給分開了。
“爹,倒是你,怎地還不睡?”梅樹咳嗽了一聲,道:“不……不累么?”
“累……”梅樹爹忙道:“累的很,這一陣子,有時候,睡著睡著,就要四處走,大概,大概被人稱作夢游的,便是這樣吧,咳咳,見到了甚么,許明日,也不過以為是一場夢……一場夢……”
說著,倒是拿起腳來,慌慌張張的上樓去了。
月芒的臉像是剛出鍋的包子,熱騰瑞的,幾乎要冒出了熱氣來。
“你放心……”梅樹別過頭去,像是方才什么事情都不曾發(fā)生一般,先往外面走:“我爹他,不是什么多話的人……”
“哦。”
月芒應(yīng)了一聲,可是又覺著這話別扭:“便是多話,可……可也沒有什么好多話的……”
“嗯,你說沒有,便沒有。”
可是這話聽上去,還是別扭……
“本來就沒有!”
夜色籠罩下的紫玉釵街,萬籟俱寂,淡淡的月光撒在了青石子路上,看上去潔凈又光滑,兩個人的腳步一前一后的踏在了青石板路上,踏踏踏的出現(xiàn)了幾許的回響。
月芒隨在了梅樹身后,不知怎地,只覺得安安靜靜的,莫名有點(diǎn)尷尬。
不如,找點(diǎn)話來說罷!
“你的傷……”月芒試探著問道:“疼不疼?”
“你要不要試試?”
“……”
跟李月浜一樣的不知好歹。
“不過女兒家,還是莫要試了吧,莫要讓以后的夫婿不喜歡,”片刻,梅樹又笑道:“不過是一點(diǎn)劃傷罷了,像是給柴禾劃了一下一樣,睡一覺便好了,橫豎我的男子,便留了傷疤,也不怕,你,就不一樣了。”
“那便好了……”說著,月芒也真的覺著自己像是放了心了,但是正一正心思,又想著,跟自己,是個什么關(guān)系,要這樣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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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倒是慶幸,那一下,是劃在了我臉上。”梅樹的聲音很輕,輕到了,月芒疑心自己是聽錯了。
慶幸?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覺著腳底下像是踢到了甚么,絆了一下子,險(xiǎn)險(xiǎn)是要摔倒了,不成想,梅樹卻回身握住了她的手。
很溫暖……
可是,月芒抬起頭,她站穩(wěn)了,怎地卻還是不曾放開?難不成,他……
正這個時候,梅樹卻低低的說道:“你跟著我,他們來了。”
“他們?”月芒瞪著眼睛四下里一望,這才發(fā)覺了,四下里陰森森的角落里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了神綠油油的小眼睛來,正虎視眈眈的望著她和梅樹兩個人。
“沙……沙……”像是有許多小東西正蔓延了過來一般,只覺得自己給什么東西包圍了一般,四面八方,潮水一般,要淹沒了自己。
梅樹一手握著月芒的手不松開,另一手本來是抱著那箱子的,卻將箱子夾在了手肘下面,自懷里掏出了一張紙片兒來。
月芒還不曾看清楚了那紙片兒是一個甚么來頭,那紙片兒便“忽……”一下子飛遠(yuǎn)了,湮沒在了那茫茫的夜色之中。
“那是……”
那一圈東西圍得越來越近了,月芒這才察覺出來,那些個東西,不是旁的,正是黑漆漆的……螞蟻?
數(shù)不清的螞蟻,眼睛綠森森的,在暗夜之內(nèi),能發(fā)光……
她從沒見過這樣多的數(shù)量,像是一座螞蟻山,塌了下來……
眼見著腳下的地方給那螞蟻圍的越來越小,月芒心內(nèi)也有點(diǎn)發(fā)慌,忙道:“這個是什么?”
“是幽冥蟻。”梅樹沉聲說道:“幽冥蟻的毒,給叮咬上了之后,無藥可救。”
聲音雖然輕,話卻是沉的。
月芒心內(nèi)咯噔了一聲。
便她一雙鐵拳,可是對那許多的螞蟻,如何能使上了力氣?
“沙……”最前面的螞蟻,開始往他們身上爬,正這個時候,梅樹低聲道:“抓住我,莫要放手!”
月芒還不曾反應(yīng)過來,便只覺得梅樹十分輕盈矯健的抬腳往半空上面一跳,自己居然也不由自己的給他帶了上去。
一陣狂風(fēng)從他們的腳底下吹過,接著,懸在了半空之中的腳,踏上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面。
“這是……”月芒低下頭,自己踩在了一個紙鳶上面。
那紙鳶十分寬大,能容兩個人,且,居然沒有什么線牽引,自己憑空的飛翔了起來。
她這才明白了,這個紙鳶,便是方才梅樹丟出去的紙片兒。
“委屈你了。”梅樹的手卻不曾放松,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說道:“不跟我在一起的話,紙鳶認(rèn)主,說不準(zhǔn)會將你給摔下去的,如有冒犯……”
“無妨……”月芒抿一抿嘴,望著腳底凌空的景象,心跳的忽然快了幾分,自己,怕高罷?
“沙沙……”那怪異的聲音,還在蔓延著,將一方道路全擠滿了。
“我記得,那個盲長老說過的, 那個什么所謂的幽冥蟻,不是為著錢,給他們趕那工程的么,何故現(xiàn)如今……”
“有好處的事情,自然人人都想要撈一把了,既然能請動了他們來施工,可見他們是對財(cái)物有需要的,”梅樹沉聲道:“那繁昌圣教看來獵捕財(cái)蛇,獵捕了不少,金銀財(cái)寶不光光是凡人想要,有的妖怪,也愿意弄一些,擴(kuò)充了自己的力量呢!”
“為著錢?”月芒擰起了眉頭:“我知道了,難不成,他們是見財(cái)起意,想要將那天蠶圣衣給搶走了,然后做籌碼來勒索繁昌圣教么?”
“差不多,就是這么回事吧。”梅樹說道:“幽冥蟻既然需要錢,做工來錢,也慢了些,哪有勒索痛快。”
這妖界之中,也跟人類一般,為著那些個身外之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了么?
“那,方才在那點(diǎn)心鋪?zhàn)又畠?nèi)出現(xiàn)了,將你給弄傷了的,也是他們,在引蛇出洞么?”月芒心內(nèi)忐忑起來:“他們?nèi)绾螘@么快就知道,那天蠶圣衣現(xiàn)如今,在咱們的手里?”
“這一點(diǎn),我也想知道。”梅樹望著隔著半空的幽冥蟻,道:“這才,過來打聽的。”
“可是,你究竟想要找誰?”
“找一個萬事通啊!”梅樹愉快的笑了:“總比自己想破腦袋,來的方便一些。”
“騰……”梅樹話音未落,且聽見了那地上忽然躥過了一條火柱子來。
“噼里啪啦……”一陣燃燒起來的焦臭味道撲鼻子的竄了過來,月芒皺緊了眉頭,螞蟻是不會發(fā)出聲音的,可是那火燒的聲音,也像是那些螞蟻垂死的悲鳴。
許多條命,也許在他們主子的眼睛里面,不如草芥,毫不痛惜讓他們出來,跟敵人拼一個你死我活。
橫豎,也許那主子手底下,這種命,多的數(shù)也數(shù)不過來。
“梅樹,你這個小子,每次一來,身后總也要帶著麻煩。”一個干巴巴的蒼老聲音響了起來:“每一次,也都須得咱給你收拾爛攤子!”
“便是知道您乃是一個可靠的,才每次都來投奔您的。”聽了這個聲音,梅樹微微一笑,道:“多謝多謝!翻天斗大仙一出,世上焉有敵手?”
“少來給咱戴高帽!”那個聲音話是嗔怪,語氣卻有點(diǎn)洋洋自得的:“你小子別的本事沒有,倒是很會拍馬屁。”
這個時候,那火勢散去了,只余下了滿地的黑灰,那梅樹和月芒腳底下的紙鳶扇動了扇動翅膀,滿地的那黑灰便消失的干干凈凈,干凈的青石板路重新露出來,仿佛方才甚么都不曾發(fā)生過一般。
紙鳶徐徐落地,梅樹將月芒的手順理成章的也就放開了,不知道為什么,梅樹手一離開,月芒居然覺著,夜涼如水,有點(diǎn)冷。
只聽梅樹沖著一個角落且笑道:“許久不見,大仙這一陣子安好?”
“煩悶是煩悶些,”那個暗黑的角落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五短身材的老頭子:“你也不曾給找了什么有趣的,只覺得咱這一身的皮,也要發(fā)了霉了,恨不得隨時抖一抖……”
只見那老頭子短臉盤兒,滿臉帶著笑,穿著一身千補(bǔ)萬納的怪異花衣服,什么顏色也有,讓他看上去,很像是一個巨大的雞毛撣子。
“哎呀,你小子開竅了,”那老頭子這才瞧見了站在了梅樹后面的月芒,尖聲道:“還是頭一次,見你帶了除了你姐之外的女子來,這真是……哪一家的小姑娘?啊,不用說,是天罡氣的傳人,李家的?有眼光,也有淵源!”那老頭子自顧自,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小姑娘,咱們梅樹,是實(shí)實(shí)在在,一個好小伙子,絕對靠得住!”
月芒臉早紅了,才要問問他如何認(rèn)識自己的,梅樹卻只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大仙可莫要隨口說笑話, 此乃名花有主,心內(nèi)有人的姑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