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沈千夢都在忠實地履行著一個教官的義務(wù),將自己所知傾囊相授。
除了選出暗衛(wèi)隊長鬼影外,她還發(fā)現(xiàn)那個被人發(fā)現(xiàn)最多的大高個,雖然偽裝技能上差強人意,但武功極高,遇事沉著冷靜,甚至殘忍,被沈千夢取了一個自認為很拉風(fēng)的風(fēng)字:“刺刀”,擔(dān)任副隊長,并自領(lǐng)一只刺殺小隊。
傍晚時分,沈千夢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沈府,剛進大門,就聽到蘭苑的方向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已經(jīng)對手了么?沈千夢不顧勞累,快速奔過去,發(fā)現(xiàn)蘭苑小小的院子里擠滿了人,兩方人馬正在對峙。
其中弱小的一方,只有三個人,自己的丫鬟碧兒,還以沈晴以及她的丫鬟,正死死地護住自己房間的入口。
對面則有十幾個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臉神氣的二太太,正叉著腰對著三個人叫罵著:“你們幾個趕緊滾開,不要耽誤了我女兒入住!”
她的身邊自然是沈濘了,由于頭發(fā)被燒以及破了相,用一張彩布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還算完好的半張臉。
兩個人身后則是二房的一眾下人,一個個趾高氣揚。更為過份地是,他們的身邊,大大小小的行李已經(jīng)堆成了一座小山——趁著主人不在,已經(jīng)要搬進來了么?
與她們稍稍有些距離,站著沈晚及她的母親葉氏,以及幾個小丫鬟。大房這邊的幾個人雖然沒有說話,但顯然是站在二太太一邊的。
碧兒剛要答話,卻看到沈千夢站在門口,眼淚頓時流了下來,邊哭邊喊道:“小姐,他們要強占蘭苑!”
二太太循著碧兒的目光望過來,看到沈千夢,眼神中露出興奮的光芒,說道:“哈哈,沈千夢你回來的正好,趕緊讓你的丫鬟讓開,否則天黑之前就搬不完了!“
沈千夢忍住滿腔怒火,走到二太太面前站定,面無表情地說道:“二太太,你們也太卑鄙了吧,趁著我不在,就要干這種強搶蘭苑的勾當(dāng)么?”
二太太冷笑一聲說道:“我們可不是強搶,這是沈相的命令!我勸你還是不要螳臂擋車,乖乖地搬走,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看到她囂張的樣子,沈千夢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你信口雌黃!我要聽我爹親口說。”
二太太“嗤——”地笑了一聲,指著葉氏說道:“這件事你母親可以作證!不信你問她!”
沈千夢望向葉氏,只見她和女兒沈晚都是臉色通紅,勉強點了點頭。
幫著二房奪大房的房產(chǎn),說出來確實不太光彩,而且沈晚也不喜歡沈濘。但是相較之下,沈晚更想致沈千夢于死地!她可是與自己搶男人的情敵,也是自己成為王妃的絆腳石。如果說沈濘是疥癬之疾的話,那么沈千夢就是心腹大患!
在這個場合,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葉氏母女選擇還是站在沈濘一邊。
沈千夢心中一陣悲哀。無論和沈晚有多少芥蒂,終究是親姐妹,她已經(jīng)糊涂到幫著外人害自己了么?難道她們不知道,今天她們可以搶自己的蘭苑,明天同樣可以讓沈晚無立錐之地!
二太太繼續(xù)說道:“沈千夢,你也別想著到沈相面前哭哭啼啼告狀了。丞相國事繁忙,已經(jīng)外出,今天晚上都不會回來!”
沈千夢基本相信這就是父親的意思,其實昨天已經(jīng)表達得很清楚了。至于事務(wù)繁忙之類,多半是托辭,只是父親不忍心親眼看到這個場景而已,畢竟二房家吃相太難看。
連始作俑者的老太太也沒有出現(xiàn)。大概還知道要點臉。
只是自己就這樣窩囊地搬走嗎?重生之前的自己或許會那樣做,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步步退讓,換來的只能是對方的步步緊逼!
沈千夢冷笑一聲,死死盯著二太太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若是不肯搬呢?”
這就是要硬抗了。反正自己也有一定武功,至少將二太太打個鼻青臉腫沒有問題。
二太太似乎早就料到了她可能這樣做,大聲說道:
“沈千夢,你要清楚,我們?nèi)胱√m苑可是奉了你父親的命令!你若是不從,便是違抗父命,是為不忠!在場有你的母親,嬸嬸,你非但沒有恭恭敬敬,反而出言不遜,是為不孝!你的濘姐姐不慎受傷,需要在蘭苑靜養(yǎng),你不僅沒有主動讓出,還推三阻四,毫無憐憫之心,是為不仁!如果你強行阻擋,我們只能搬過沈晴的梅園了,到時候妹妹被你連累,就是不義!你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根本就沒有資格住在蘭苑!簡直是鳩占鵲巢!”
沈千夢氣得渾身直突突,二太太大字不識一籮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伶牙俐齒了?再看沈濘,正一臉冷漠地望著自己——一定是這個賤人的手筆!肚子里有點墨水,專門搞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沈千夢剛要反唇相譏,發(fā)現(xiàn)蘭苑又跑進來一個瘦小的身影,在兩個中間站定。定睛一看,原來是二房的沈松。
沈松身體瘦弱無比,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此刻卻在二太太面前站得筆直,大聲說道:“母親,你說得不對!”
二太太有些錯愕,自己這里正罵得順風(fēng)順?biāo)l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沈松說道:“我們?nèi)胱〈蟛遥緛砭褪强途舆稊_,給主人帶來了諸多不便,現(xiàn)在居然要強行令千夢姐姐搬走,這不是以德報怨么?母親卻在這里指責(zé)千夢姐姐,更是混淆是非,顛倒黑白!”
這次換成二太太氣得直突突了。本來自己這邊站盡了天時地利人和,連葉氏都肯和自己一秋,沒想到二房這邊出了個叛徒。
“給我滾回去!”二太太怒吼道。兒子反水讓她覺得臉上無光。
顯然沈松并沒有退縮的意思,依舊橫亙在兩個人的中間,阻止二太太進一步行動。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二太太質(zhì)問道。
“我只站在公義這邊!兒子雖然讀書還不夠多,但知道君子立于天地之間,需要坦坦蕩蕩,這種設(shè)計謀人房產(chǎn)的小人行為,非我沈家家風(fēng)。惹是今日如母親所愿,奪了千夢姐姐的房產(chǎn),傳出去豈不是令世人恥笑?這是在給整個沈家蒙羞!”
沈松的一席話,令現(xiàn)場的很多人羞愧不已。其實事實并不復(fù)雜,就是一件齷蹉的陰謀。現(xiàn)在被一個小孩子赤裸裸地講了出來,猶如揭開了皇帝新衣的秘密。
被自己兒子懟回來,這口氣如何能忍?
“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二太太一巴掌打下去,“啪——”的一聲,打斷了沈松的話。反正不是自己親生的,這一下用足了力氣,沈松瘦弱的身體應(yīng)聲倒地,嘴角也沁出了血。
不過沈松卻是極為倔強,艱難地撐起身子,勇敢望向二太太的眼睛。看著他那冷冷的目光,二太太竟然有些心虛,很快變得惱羞成怒,再次揮起巴掌,沖著他臉上扇過來。
沈松小小年紀(jì),豈能受得了她這樣用力掌摑?巴掌沒有落下來,沈千夢已經(jīng)上前一步,搶住了二太太的手腕。
沈千夢身負武功,力氣比二太太大得多,后者掙了一下,卻是紋絲不動。
二太太破口大罵:“我管教自己的兒子,有你什么事?真的想管,有本事自己生一個去!”
言語粗鄙不堪,沈千夢索性不回答,冷眼看著她,既不放手,也不采取別的行動。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對付二太太這種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只有用更流氓更強硬的手段來對付,那就是武力!
二太太罵了半天,手腕已經(jīng)被握得通紅,索性就地坐下,用另一只手拍著大腿,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叫嚷道:“哎呀,打人啦!沈家的大小姐,仗著年輕,欺負我這個長輩!真是沒有教養(yǎng)!有沒有人來管一下啊,沈家到底還是不是說理的地方,唉呀,我的胳膊都讓這個妮子折斷啦!”
這才是二太太熟悉的戰(zhàn)斗方式!她甚至不顧臉面地直接躺在了地上,一只胳膊還握在沈千夢的手里。沈千夢發(fā)現(xiàn)論臉皮厚度,自己實在不是二太太的對手,無奈地松開了手。
這下子二太太更厲害了,直接躺在地上打滾,涕淚交流,什么污言穢語都罵出來了,聽得現(xiàn)場大多數(shù)人都皺起眉頭。
根本就是一個十成的潑婦嘛,連沈濘都微微轉(zhuǎn)過頭,不看自己的母親。
二太太的話都是是糞尿一般,統(tǒng)統(tǒng)潑向沈千夢。她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如何受得了這種污辱?可是現(xiàn)在又沒有辦法動手,總不能像她一樣罵回去吧。二太太就像是一塊牛皮癬,誰沾了她誰倒霉。
依然沒有人站出來。
一種絕望的情緒襲上心頭,沈千夢抑制住奔涌而出的淚水,仰望蒼頭,心頭罵道:楚風(fēng)你個不靠譜的東西,不是說這件事包在你身上么?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你死哪兒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