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歲的選秀,最後留下的是十二名女子,且有一半是武將之女。她們各個眼眸晶亮,性子潑辣,透著一種自信張揚的美。可是弘雋卻是一道口諭,讓她們都去淑媛院學習宮規禮儀去了。
當時不臨幸,不進位的說辭是:自己發過宏願,要爲大梁祖先,和那次戰爭中死去的戰死的兵士齋戒三年。三年期限未滿,不會近女色。當時這一說辭,又被百姓大肆褒揚。
可是後來三年期滿,他也一個沒臨幸。甚至那十二個美人兒,現在還在淑媛院裡住著,天天巴望著皇帝能去看她們一眼呢。
弘雋快馬加鞭的回到宮裡,顧不得洗去一路的風塵僕僕,先去勤政殿。
廉親王此時正在桌案後批閱成山的奏本。聞聽弘雋到了,大喜,把奏本一推就下了龍椅。
“皇上,你可算回來了?!绷H王看見弘雋進了勤政殿,大呼一聲,有種終於解脫的歡暢感。
“皇叔,您這一個月覺得可好?”弘雋一見廉親王要給自己下跪行禮,急忙扶住他,坐到一邊的椅子上。
“不好,太不好了。吃不好,睡不好,總覺的你那龍椅上彷彿有釘子似的,總是扎著皇叔的屁股疼。可見,龍椅不是誰都能坐的?!绷H王叫苦不迭,猛灌了一口茶水,又說道:“皇叔聞聽你今日便能回來,已經把這一個月的主要事項都在書案上列好了。所以,皇叔告退了?!?
弘雋看著廉親王放下茶杯就要走,一把拉住廉親王的袖子:“皇叔莫急。朕這次可是委託你代理朝政三月的??墒乾F在才一個月而已。”
廉親王萬萬料不到弘雋會如此說,眼角抽了抽:“皇上的意思是……”
“再有勞皇叔辛苦兩個月。”弘雋口氣清涼閒適。
“不行!江山是皇上的江山,龍椅是皇上的龍椅,皇上怎可在其位,不在其政,卻總想著外面的花花世界呢?”廉親王苦口婆心。
“皇叔誤會了,朕不是故意爲難皇叔,也不是不想好好朝政。就是現在有一件比治國還大的事,就是……女人?!焙腚h說完,眉眼皆是笑意??吹昧H王一愣,三年多了,皇上笑都很少笑。即使笑,也是皮笑肉不笑,何曾這樣開懷的笑過?
莫不是這次出去,皇上看中了什麼不俗的女人,動了凡心了。
好好好。
廉親王有些掩不住激動。
去歲的選秀,是他倚老賣老,恨不得以死相逼,皇帝才同意充盈後宮的。
一國之君,後宮只有一位皇貴妃。且,皇上還從不在長春宮留宿。而那位貴妃也從不在乾寧宮過夜。
真正的原因,齋戒只是個幌子。皇上心裡始終放不下一個女人,他是知道的。
三年,用來祭奠一份感情夠了。所以,他纔會在去歲的時候,想盡一切辦法,親自操辦了那場選秀。廉親王想著用美女把皇上想心思轉移??烧l曾想,美人兒進宮了,皇上的心思沒轉移,自己枯寂了二十年的心倒是被糊塗的月老扯上的姻緣線。
哎,一言難盡啊。
“皇上,您後宮空缺,確實是需要多些女人充盈,多多的開枝散葉,爲皇室多添子嗣。只是……”廉親王有些爲難:“皇上一邊執手江山,一邊兼顧女人這有什麼衝突麼?”
“有衝突,當然有衝突。”弘雋不管廉親王話裡的意思,直接堅決的說著:“反正,朕這次回宮就是看看的,一會兒就要出宮?;适謇^續代理皇位,如有事情,就找黑虎給朕傳話就行。他知道朕在哪兒。”弘雋說完,怕廉親王還不放人,轉身就要走。
“皇上,臣一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是,臣也有個不情之請?!焙腚h剛要走,廉親王突然鄭重的跪下,態度一下子轉變了一百八十度。
弘雋急忙一把扶起廉親王,“皇叔有什麼事,說就是。您是朕的皇叔,有什麼事還需要行如此大禮麼?”
“那不行,禮不能破?!绷H王堅持的說著??墒呛腚h等他說事的時候,他卻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弘雋心思一動,恐怕能讓一輩子灑脫快意的廉親王都爲難的事就只一件事了,就是……女人。
“皇叔不說,朕就走了。”弘雋等了半天,見皇叔浩瀚如海的眸子還是忽漲潮,忽落朝的,不僅更加肯定心裡的猜測。
“皇上,臣說。臣請求皇上給臣一個恩典。等到三月代理皇位期滿之時,臣想從宮裡帶走一個女人?!绷H王見弘雋要走,也顧不得什麼,只好說出這個不情之請。
“宮裡的女人?”弘雋蹙眉,但隨即就舒展眉頭,反正宮裡沒有一個是自己喜歡的,管他要誰,都帶走纔好呢。“好,朕知道了。朕到時候一定會把皇叔看中的女人統統送給皇叔?!?
“多謝皇上恩典?!绷H王難掩喜悅。
弘雋點頭出去勤政殿,有些不解,是什麼女人能讓一輩子不近女色的廉親王動了心。出了勤政殿,弘雋要回乾寧宮換身便裝出宮。這一身明黃龍袍,去哪兒都顯得太招搖。
剛出勤政殿走了不久,一個一身淡紅宮裝的女人翩翩走來,女人手裡還牽著一個和小俊俊大小差不多的男孩子。只是這個孩子沒有小俊俊那麼白嫩,貴氣。孩子有些黑,眼神不如小俊俊的那麼明亮。尤其是看見弘雋的時候,總是帶著一些閃躲。
這也是弘雋沒法和這孩子親近的原因。孩子總是躲著他,他也就不願意去聯繫他。
“皇上,您回來了。雪嬈日日爲皇上誦經唸佛,求菩薩保佑皇上平安歸來呢。”如今已經是皇貴妃的雪嬈衣著華麗精美,頭上的鳳凰步搖也是奢美大氣。若不是淡紅的衣裙標明她是貴妃的身份,恐怕人人都會以爲她這個派頭是一過之母皇后。
弘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曾經天真無邪的小師妹好像變了。也忘了從哪一天開始,她突然就不管自己叫師兄,而是皇上皇上的稱呼。其實相比較皇上而言,弘雋更喜歡聽見她稱呼自己師兄。那樣他還能記起曾經小時候的美好,不至於在感覺上和這個北國的公主越來越疏遠。
“瑞澤,快叫父皇啊。父皇出宮的時候,瑞澤不是天天嚷著想父皇麼?如今父皇回來了,瑞澤怎麼倒躲到額孃的身後了?”雪嬈和弘雋打了招呼,就把身後的男孩拽出來,推到身前。
“瑞澤,你是想父皇了麼?”弘雋彎腰捏捏瑞澤的小臉蛋?;厥值臅r候,手卻背在身後在龍泡上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