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蒙洛抬到樓上的房間里，老虎掐著他的人中，七姐給他喂了些溫水，蒙洛的情況卻越來越不妙，初開始還氣若游絲，最后則一會兒有氣，一會兒沒氣，這可把我們急壞了，老九不時地看著時間：“天怎么還不亮？”

躺在床上的蒙洛像一個紙片人，身子本來就單薄，臉色蒼白，更像紙片了，阿清傻傻地說道：“那東西有個人頭，可是沒有身子，沒有腿，有八只爪子，是它殺了大興吧？”

“**不離十。”大慶的商人本色突然冒出來了：“這事兒可不能傳出去，不然生意沒法做了，對了，珠子呢？”

“還在。”七姐說道：“有人操縱這個東西過來殺人搶走珠子，真是高明，就算我們死了，案子最終會定為懸案。”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低頭一看，是陶冉，我趕緊接起來：“喂。”

“槍聲和你們有關嗎？”陶冉說道：“剛才隱隱約約聽到槍聲。”

“你在哪里？”我有些意外：“不在帝都？”

“殺死小荷的兇手跑了，我還怎么呆在帝都？”陶冉感覺到了什么：“你的聲音不對勁，那邊發生了什么事，蒙洛和老九呢？”

“三言兩語講不清楚，你現在在哪里？”我急聲問道：“不會快來小鎮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已經看到鎮口人家的燈光了，二樓亮著燈。”陶冉說道。

我心里一緊：“別，別進來！”

電話里嘈雜一片，我聽不到陶冉的聲音，“陶冉？陶冉！”我緊張道：“你現在在哪里？”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了，一絲不詳的預感浮現，老九打量著我的表情，說道：“是不是陶警官來了？她現在在哪里？”

“她說能夠看到燈光。”我掛掉手機，喃喃道：“進鎮只有一條路，她應該是開車進來的，只有一條路的話……老九，我要去看看情況，你們呆在這里不要動。”

“你瘋了？”老虎扯住我的手：“蒙洛這樣子，你現在出去就是送死。”

“那我不能看著陶冉送死啊。”我說道：“小鎮的信號很好，剛才突然那樣，一定有狀況，陶冉有危險。”

老九愕然地看著我，咬牙道：“得，我陪你一起去，誰讓我們是一伙的，許七七，替我們照顧蒙洛，我們馬上回來。”

我胸口的黃符還在，又拿了蒙洛的朱砂槍，準備妥當以后就和老九下樓，一樓的大門緊緊關閉著，里頭拴住了，老九打開栓子，瞅了我一眼：“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不考慮，現在就走。”我推開門，外面的涼風嗖嗖地，我縮了一下脖子，便朝著鎮口跑去，老九快步追過來，我說道：“不要回頭。”

我還記得那天在山里的事情，鬼魂誘使我回頭，左右肩上各有一盞燈，肩膀突然一沉，我一看，兩只海冬青居然飛了出來，落在我的左右肩上，有了它們，我心里安定不少，越發堅定地往鎮口走去，出了鎮子，便是一條平坦的大道，因為有旅行團過來，道路平坦寬闊，一輛車子橫在道路中間，車子處于熄火狀態，車牌是帝都的，老九激動道：“林天易，那就是陶冉的車子啊？不對勁啊，看到我們過來，她怎么沒有反應？”

我快步奔過去，駕駛位一邊的車門半掩著，我的手開始顫抖，放在車把手上好一會兒才用力地一拉，車內空無一人，空氣中有一股莫名的香氣，海冬青突然長嘯一聲，更讓氣氛顯得凝重，站在我身后的老九說道：“人不見了。”

我打開后備箱，陶冉的行李都在，后座上面還放著她的外套，身份證件也在里頭，就連槍也是，“老九，一定是那家伙對陶冉下手了，陶冉絕不會撇下這些東西離開的。”我激動地轉身：“陶冉被綁走了。”

“你應該慶幸，陶冉是被綁走的，來的路上我在想，那個家伙如果動手了，我們過來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了。”老九說道：“那東西失手了，幕后人現在動用普通的辦法了，用陶冉要挾我們交出珠子。”

這個推斷很有道理，如果陶冉沒有價值，那家伙絕不會手軟，就像殺死老九師父一樣，我的身子震動了一下，老九問道：“怎么了？”

“我現在將這個幕后黑手直接等同于殺你師父的兇手。”我說道：“還有蕭棋雇來的人，我將他們等同于一個人，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不太有利判斷，如果是兩個人，我現在已經走入誤區。”

老九若有所思，見陶冉車子的鑰匙還沒拔出來，馬上說道：“先別說這個，先把陶冉的車開進去，再看看車里有沒有蛛絲馬跡，陶冉不是普通女人，走吧。”

我和老九順利地回到大慶家中，車子剛開進院子里，一行人除了蒙洛都下來了，此時天色微明，大家的膽子大了起來，七姐率先過來，我搖下車窗：“這是陶警官的車，人不見了。”

七姐眼尖：“方向盤上沾的是什么東西？”

我馬上打開車頂燈，方向盤上沾的是白色的粉末，我用手指沾了一點，馬上吐了出來：“不是面粉，也不是那個啥，這是什么？”

“熒光粉。”七姐仔細看道：“不是白色，是淺淺的黃色，現在天還沒有大亮，如果循著痕跡，還能找到陶警官。”

老九興奮地說道：“聽到沒有，我就說了，陶冉不是普通的姑娘。”

我飛速地下車，七姐拉住我：“蒙洛醒了，可是他現在動彈不了，他讓我告訴你一句話，像以前做過的去做。”

“以前做過的去做？”我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在龍鬼陣里，你也用過咒。”七姐提醒道：“蒙洛說他幫不了我們了，但是你可以做到，沒有他，也能夠做到，這是原話，你自己體會吧。”

我明白，在那家伙用陶冉威脅我們之前，要先一步找到他！我飛速地跑回剛才停車的地方，往東走，就看到了閃閃發亮的熒光粉，淺淺地，我抬頭看天，糟糕，太陽要出來了！天一亮，陶冉留下的線索就會失去作用，我和老九交換了眼神，海冬青的爪子動了一下，感覺它們要飛起來，我立刻吼道：“不要動！”

兩只海冬青馬上乖乖地站在肩上，一動不動，時間不多了，我看看表，最多一個小時，太陽就要徹底出來，身后，七姐和老虎跟了過來，她說道：“我們手上沒有籌碼，來的人越多越礙事，步老板也是這么認為的吧？”

“謝謝，這正合我的心意，人多不好做事，他們照顧好蒙洛就足夠了。”我們現在有四個人，對方只有一個人而已，最麻煩的是對方可以控制不少東西，而我們少了蒙洛，少了最重要的人物，我握緊拳頭：“走吧。”

老虎將一把槍放在我手里：“自己保重。”

“謝了。”我也不客氣，痛快地塞到腰里。

地上的熒光粉并不多，陶冉被帶走時保持著清醒，她小心地在各處留下痕跡，我們靠著地上的熒光粉一直走到了一片山林中，此時，天色越來越亮，我的心也越來越著急：“怎么辦，天要亮了。”

不知不覺中，手心的汗水已經滿溢，老九一直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問道：“你看什么看，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看你這么緊張，我在想，陶冉在你心里是什么份量？”老九說道：“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熒光粉沒有了。”

是的，追到這里，熒光粉就徹底消失了，我往四周看著，沒有一點頭緒，太陽突破云端，破曉而出，四周亮堂起來，七姐頹然道：“太陽出來得不是時候。”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老虎安慰道：“七姐，你和那位陶警官有交情？”

“是，見過，不錯的人，可惜兵是兵，匪是匪。”七姐說道：“一會兒如果碰面，你嘴上要有門，不要亂講話。”

“知道了，先找到人再說吧。”老虎說道：“現在天亮了，熒光粉也失去作用，長白山這么大，我們要往哪里找，萬一迷路了，自己都保不住。”

“閉上你的嘴。”七姐斥道：“人走過的地方就有痕跡，再仔細觀察一下。”

我的眼睛落到樹林的一邊，那里的草叢被人踩過，正想走過去，一只小東西飛了過來，海冬青的反應最大，馬上騰空而起，伸頭去咬，老九看得清楚，馬上叫道：“停，停，停，那是陶冉的蜘蛛！”

我一聲喝令，海冬青卻已經停不下來了，眼看就要將小蛛吞下去，我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身邊的老九發出一聲感嘆聲：“不可思議，不愧是千年蠱蟲。”

我這才睜開了眼睛，一看，小蛛正在海冬青的頭頂趾高氣揚，海冬青的脖子都要甩斷了，小蛛仍然紋絲不動，我將手指放在嘴邊，吹了一聲，海冬青馬上下落，站在我的面前，我伸手過去，小蛛馬上爬到我的手心里，在手心里轉著圈圈，一幅焦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