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轎看起來並不大,卻紅得像火一樣。如果不是看到是個轎子的話,我定然會將它當作一團火。
正當我這麼想著的時候,那轎子真得變成了一團火。與前幾個場景不同的是,我能真切地感受到我所看到一切。
前幾個場景中,我更多地像是一個旁觀者,站在那像是看電視一樣,看著整個事情的發生,整個事情不斷地演進和發展。
而這次,我好像感受到了那轎子變成的火的溫度。
“你願意嗎?”
一個聲音突兀地從烈火中響起。
“什麼?”
願意什麼不?我問道。
“你願意成爲我們其中的一份子嗎?”
“什麼意思?”
正當我不知道那聲音到底什麼意思的時候,我突然醒了過來。
“申凝之,你醒醒?。 币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是怎麼回事兒?剛纔我明明是在……”我陡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宿舍的牀上。旁邊站著一個我,對著邊上的人不斷地解釋著什麼。
我不是已經醒來了嗎?怎麼還能看到這些?
正當我納悶兒的時候,眼睛的景色再次變幻?;鸺t的花轎再次出現在我的視野中,不同的是,這次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轎子上的第一個細節,就連轎頂上晃動的穗子的鬚子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郎君!”一個熟悉的叫聲突然從我心中響起。
這是陸小容的聲音,我現在到底是夢還是醒著?我分不清了,真得分不清了。
“郎君!”陸小容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在哪兒?”我高聲呼喊著,明明眼睛就盯著這個花轎,卻又像是什麼都看不到一樣。我努力地想睜開眼,卻發現根本做不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阻止自己睜開眼一樣。
我……我明明看得到,卻爲什麼又要睜開眼?我明明已經睜開了,卻怎麼又睜不開呢?當我奇怪的時候,那火熱的感覺再次出現。
伴著火熱感覺出現的,是先前的那個聲音:“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還沒有想好嗎?”
“過去這麼多年了?”我有些疑惑,本能地問道:“什麼意思?”
“你還在紅塵之中打滾兒,難道還不準備醒過來嗎?”那個聲音似乎有些不悅。好像是它想要我做某件事兒,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照它的意思來做一樣。
“什麼在紅塵之中打滾兒。你到底是誰,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出來,出來??!”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那人的話,我心裡最深處陡然有些悸動。像是一根沉睡了好久的弦被吹去了上面的灰塵,而後又被人輕輕撥動了一樣。
“來吧,加入我們吧。這世間的污濁,只有用火才能將之洗滌乾淨?!蹦莻€聲音突然變得沒了一絲情感。就像是冬天的風呼呼地吹過窗臺,儘管人們覺得很冷,它卻繼續不爲所動地吹著一樣。
什麼意思?
不知道爲什麼,聽了這話,我心裡有著莫名的不舒服。我想要反抗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又不知道要反抗什麼,更不知道要反抗誰。
“你在塵世待得太久了,居然被塵世所污了。迷途的羔羊啊,快快跟著我回家吧。讓我來指引你,跟隨著我的腳步,我會帶你回家。”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不同的是,這次聲音裡充滿了情感。這種情感和在聲音裡,像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讓人忍不住想要跟著往前走……往前走……
“郎君!你要堅持??!”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容,是你嗎?小容,你在哪兒?”我聽到陸小容的聲音後,頓時感覺像是黑夜中行駛的摩托車突然看到了照亮路程的太陽。那種安全感別提有多爽。
是的,這樣形容確實有點兒不太搭,但卻是我此刻感覺得真實寫照。
“就讓這世間的火再次燃燒吧!”那個聲音裡突然充滿了恨意:“這世間的火將會洗滌乾淨一切,將所有都回到最初,由最初再重新開始……一棵種子,將會長成參天大樹!”
隨著最後一句話落地,我突然感覺周身像是著了火一般,酷熱難耐。接著,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在這嚇人的高溫中,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哦,不,準確地說,是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場景,從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
在那個場景中,一臺大紅花轎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嬌小娘子給擡了去。而那嬌小娘子一路不停地流著眼淚。不遠處,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駐足遠望。他想要上前,卻又不敢。最後,只能含恨淚別花轎裡的小娘子。
那個小娘子就是陸小容!
在之前,那個書生的臉我一直沒有看清楚過。而現在,我看清了。雖然他只是瞥了我一眼,卻讓我覺得似乎是遇到了晴天霹靂一般!
因爲,那個書生有著跟我一模一樣的臉!
想到這裡,我猛然坐了起來!
“郎君,你醒了?”溫柔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扭頭看去,陸小容手裡正拿著個白色的手巾,旁邊是一盆冷水。
“我這是怎麼了?”因爲我看到這房間並不是我的房間,再仔細一看,這分明就是醫院的病房:“我怎麼會在醫院裡?”
“你還說呢,你都昏迷了好幾天了?!标懶∪蓦m然話裡怪我,但語氣卻是一點兒也不怪我,反而有著一種我終於醒來後纔有的如釋重負的輕鬆。
“我昏迷了幾天?”我記得那些黑點兒在繞著我飛,怎麼又成了這樣了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也沒有幾天,就七天吧!”
“七天?”我有些懵了,怎麼一下子就昏迷了這麼久,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兒??!更重要的是,在這七天裡我感覺好像經歷了很久,經歷了很多人的人生一樣。
特別是那句“你願意嗎?”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不對,我好像還沒有回答那個聲音到底願不願意呢。它讓我成爲烈火的一份子,它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想到這裡,我突然看到我的手變了顏色。我記得清清楚楚,在那天晚上之前,我的手一直是正常的黃皮膚,只是比普通人白一些。這是因爲我最近很好曬太陽,又沒有做什麼重活的緣故。
而現在,我的手像是嬰兒的手一樣,已經不單是用白就可以形容的了。那真是嫩得要出水一樣。
“我的手,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問陸小容道:“在我昏迷的七天裡,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兒嗎?我的手怎麼變得這麼嫩了?”
陸小容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在一開始的時候,你整個人被那些無數的黑點兒侵蝕,皮膚的顏色變成了黑色,一度甚至比非洲人的皮膚還要黑??墒轻醽?,不知道爲什麼,你的皮膚慢慢又變白了。再到後來,但恢復了正常的黃皮膚顏色。當我們都以爲你恢復正常的時候,卻發現皮膚不知道爲什麼又慢慢變得更白,但這種白卻是跟嬰兒的皮膚一樣,嫩白!”
看來,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對她說道:“辛苦你了,小容?!?
陸小容說道:“辛苦什麼呢,郎君說這話就見外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與別人不一樣,順序是倒著來的。”
我知道她的意思,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再離開你。”
先前那個花轎的一幕,已經完全刻在了我的心裡。直到現在,我想起她被人用花轎擡走的那一幕,心裡還是很痛很痛。前世已經發生過一次的事,今生絕對不會再讓它重演。
“郎君!”陸小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我以爲她是害羞,於是說道:“怕什麼,難道還怕別人看不成?我就是要讓別人知道,你就是我的心上人!”
“不,不是的,郎君!”她輕輕地說了句,指著我的手說道:“你的力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捏得我的手疼!”
怎麼會呢,我雖然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可是我根本就沒有用力,怎麼會握的手疼呢?
這不可能啊!
可是,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她不可能撒謊,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不對,這個場景……
“你願意嗎?”
一個聲音突兀地從烈火中響起。
“什麼?”
願意什麼不?我問道。
“你願意成爲我們其中的一份子嗎?”
“什麼意思?”
正當我不知道那聲音到底什麼意思的時候,我突然醒了過來。
“申凝之,你醒醒??!”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是怎麼回事兒?剛纔我明明是在……”
……
“就讓這世間的火再次燃燒吧!”那個聲音裡突然充滿了恨意:“這世間的火將會洗滌乾淨一切,將所有都回到最初,由最初再重新開始……一棵種子,將會長成參天大樹!”
……
先前的場景再一次在我腦海中回放,我像是又一次經歷了先前的所有的一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突然,我疼痛欲裂!
再次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