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走到石室的時候,竟然看到裡面有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那女的穿著不知是什麼時代的壽衣,一頭烏黑的頭髮直達腰部,分了兩絡搭在胸前。
見到我們進來,她也不動,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兒不動,好像我們根本不存在似得。
“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老道拔出背上的桃木劍,指著那女人問道。
那女的仍然不吭聲,也不轉頭看我們,真真是把我們當成了空氣。但是看到她身上穿的壽衣,誰也知道她很可能不是人。可是,不是人,她是什麼呢?屍體怎麼會這麼軟,竟然會自己坐在這兒。
老道示意我們後退一步,說道:“你再不說話,我可要不客氣了。”說著他便點燃了手中的黃紙符,幾個火團急速飛了過去。
然而,就在火團剛要飛到那女人頭髮邊上的時候,她突然轉頭,接著一伸手便將幾個火團給抓住了,隨即像是丟垃圾一樣給扔了出去。
老道大驚,我感覺應該是從來沒有誰或者什麼東西能這樣徒手接住他放出去的火團吧。老道大驚,我也有些吃驚。因爲在她扭頭過來看著我們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熟悉的氣息。我可以肯定我沒見過這個女人,但卻有一種發自內心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感覺很是細微,但卻很是清晰。就像是在黑夜中看著天空的星星,我能確切地感覺到。
老道接著就要使出更厲害的招數,眼看他已經給桃木劍上噴了一層血霧。看到這一幕,我惡趣味地想,他的血霧如果有用的話,那是不是說他至今仍然是童子身?
我上下打量著他,竟然有一種很想笑的感覺。
然而當老道拿劍剛指住石牀上那女人的同時,都被我們選擇性忽略的小黑狗卻突然暴起,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手。這突然發生的一幕讓我們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趕緊喊道:“小黑,不要!”
它聽到我的聲音,嘴巴慢慢鬆開了。然而老道一看脫了困,立馬手持桃木劍朝著那女人衝了過去。這時,小黑狗突然發狂似的吼了一聲,這一聲比先前我們聽到的任何一聲都要瘮人。似乎是要保護自己的親人一樣。
保護親人?想到這裡,我趕緊衝了過去,也不知哪裡來的力量,堪堪在老道到達女人身邊把他給拽住了。不過自己因爲速度太快,再加上傾斜角度太大,直接趴到了地上。
“老道,等等。”嘴巴跟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說話有些漏風。
老道沒聽清,吼道:“你拽我幹什麼?這女的根本不是人,難道你還憐香惜玉不成?”
我又說了一遍讓他等等,他問:“爲什麼?”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總之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們就是了。”小女孩兒和大鬍子也在後面喊著,“你幹什麼?”
小黑看到我趴到了地上,趕緊跑到身邊來蹭我的臉,意思是讓我起來。我摸了摸它的頭,接著一骨碌翻身站了起來。
這時,奇怪的一幕發生了,小黑居然跳到了女人的膝蓋上,而那女人也輕輕撫摸著小黑,它還很享受的樣子。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更奇怪的事兒接著發生了,那女人居然對我說了聲“謝謝”。
這一聲謝謝把所有人都叫懵了!
穿壽衣的女人居然會說話!可是這還不是最令人感到奇怪的,跟著那女人又說道:“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你們是來找還陽草的。它有起死回生的效果,這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包括我在內。”
她掃視著我們每一個人。如果不是她現在穿得是一身壽衣的話,我真的很難相信她很可能不是活人。
她接著說道:“你們一定好奇我是什麼,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對不對?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指了指我:“就像他一樣,不知道到底算是活人,還是死人。我曾經死過一次,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久到我記不清是多久之前了。”
她擡頭望了望,好像是在想什麼,停了好一陣,接著說道:“相信你們也找到那個紅棺了,是的,那就是埋葬我用的棺材,我在裡面睡了很久,很久……”
說這些話的時候,不知是我敏感還是怎麼回事兒,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很孤獨,很寂寞。而且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你是殭屍嗎?”小女孩兒天真地問道。
“是,也不是。”她接著說道:“我死後很久,屍體都沒有腐爛,直到有一天,不知道爲什麼,我好像又活了過來,但我又不完全是我。生前的好多事兒我都不記得了。在重新醒過來的剎那間,好像有一扇門在我面前打開,棺材蓋兒好像消失不見。”
她摸了摸小黑狗,那動作極其輕柔,就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接著說道:“從那不久後,我感覺到有人進到了我的墓中,把陪葬的東西都給拿走了,但他們沒有動我,我也沒動他們。再後來,又有人進來,他們找不到東西,就要打開我的棺材,拿我身邊的東西。”
講到這裡,她似乎很是痛苦,眼睛裡閃過一絲狠戾,便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不知道爲什麼,那時候我能動了,但身體還有些僵硬,也就是說還是你們所說的殭屍。我咬了人,我不想的,真的不想,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你們看到的白骨,都是來盜墓的人留下的。”
“或許,這也是天道的一種表現形式,如果他們不來盜我的墓,那也不會有這樣的下場。雖然我吃了他們,但是我並不後悔。就像你們吃肉一樣。”突然間,她眼睛裡又閃過一絲狠戾,這次持續的時間較長一些。
“再後來,隨著我吃的人越來越多,我的身體也越來越軟,漸漸地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似乎又活了過來,但我又能清晰地感覺到我不是人,起碼不是像你們一樣的正常人。可是我仍然有一部分人類的感情。”她頓了一下,下意識地用舌頭舔了下嘴巴,接著說道:“不然的話,你們現在已經成了一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