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聽到大膽兒退學的消息後,我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或許我並不恨他,又或許我害怕他的退學跟我胸口的刀傷有關係。
“就算退學了,他也還會回來拿東西的,到時候他會爲我出面的。”不知道爲什麼,雖然他曾經捅過我一刀,但我還是相信他會爲我作證。
或許,這就是我的軟弱之處吧。
“行,只要他能證明你沒有打架,那這個處分就有可能取消,但還是要經過調查。”教務處的老師認真地說道。
我此刻已經沒有心情再理會他們,要記就記吧。
從教務處到宿舍只有不到5分鐘的路程,我卻足足走了15分鐘。
我們這裡是老校區,之前的考場是在新校區。
我擡眼環顧四周,這才盡然發現原來周圍基本都已經是高樓林立,四周充斥著朝氣蓬勃、欣欣向榮的氣象。唯獨校區內,還是老式的教學樓,有著一股滄桑的壓抑感。
我想到了我家,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回去了。媽媽和奶奶都還好嗎?
這幾天的經歷、大膽兒的退學加上這種壓抑感,弄得我心情很是不好。我感覺想逃離,但又不知道想要逃離什麼,更不知道逃到哪兒去。
我站在宿舍門前,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閒時光。
說是享受,其實也不盡然。從見小白開始的那晚起,直到到剛纔教務處發生的事兒,竟然不自覺地在我腦海中過慮了一遍。
此時,我猛然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所有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好像都有著某種關聯!要知道,別人身上發生的事基本都是相互獨立的,或者說大部分是相互獨立的。
爲什麼發生在我身上的就不是?
一個駭人的想法在我腦海中出現:這些會不會是某種力量在操縱著?
正當我爲這個想法感到震撼的時候,聽到有人接近,睜眼一看原來是大膽兒。
“劉軍。”我本來想叫大膽兒,因爲那樣顯得親切,但那樣也意味著我已經原諒他了。但在出口的一剎那,我卻叫出了他的本名。
或許,在我內心裡,始終無法原諒一個在背後捅刀的人,尤其當這個人是我全心全意幫助、以真心相交的朋友的時候。
他也感覺到了,但他還是叫了我的名字,沒有帶姓:“凝之。”
我能感覺到他的歉意,我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卻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接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可能再也無法相信他了。
不大會兒,劉軍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
“你有什麼打算?”我問他,雖然不能再相信,但我不能做到當他是陌生人。
他停下腳步說:“走一步看一步吧,可能先出去打工。廣州或者深圳吧,那邊有好多我們老鄉。”
“也好,那你保重。”
“你也是。”往前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說:“凝之……”
“恩?”
“對不起!”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時心裡難受的很,我擡頭看著天,努力讓眼眶裡的淚水流了回去。
我在悲傷什麼?兄弟之間的感情?還是退學後只能去打工?或許將來我也會背起行囊去打工吧。
當天晚上,我徹夜難免,心裡煩躁不安。
午夜1點過後,沒想到藍喬來了:“申凝之,你答應我的事兒可別給忘了。”
我示意他到外面說。
“你爲什麼要騙我?”我質問他。
他先是一愣,接著明白我是在說他與劉小寺之間的故事。
“沒有爲什麼,無聊了那麼久,終於有人肯聽我說話,於是我就編了個故事。”沒想到他一點兒也不覺得羞愧。
“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騙了人還這麼理所當然?”我想擡高聲音大吼,但現在是晚上,我怕吵醒同學,更怕讓他們看到我跟空氣說話,因此我極力壓抑著憤怒的情緒,以致聲音有一種要在沉默中爆發的感覺。
“良心?你既然知道了我騙你,就應該是聽到了那天我與劉小寺的對話。爲了證明自己的理論,我連生命都放棄了,你覺得我還會有良心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就像一個機器人在復讀一般,不帶一絲感情。唯一讓人欣慰的是,沒有機器人說話時的生硬。
聽到他這話,我竟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是一個瘋子,爲了一個什麼狗屁理論,放棄高考、放棄家人、放棄生命。
“到底是什麼理論,值得你這樣做?”我雖然不齒他的行爲,但還是忍不住好奇。
“你會知道的,但不是今天。”
“好,那我也不問了,我想要你再幫我一個忙,我想這對於你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兒。”
“哦?什麼事兒?先說說看。”
“你先答應我,不然的話,我就不幫你離開這裡。”
“你敢威脅我?”藍喬身上頓時升騰起一種氣流,像是火爐上空升騰的熱氣流一樣。我知道,他生氣了。同時,也很奇怪,他居然還會生氣。
“對,就是在威脅你。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說實話,對於這樣一個成了鬼的瘋子,我真有些害怕,我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發癲,或者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兒。
但是,爲了給賴匆報仇,爲了讓張老師這個敗類滾出這個學校,我願意。
“好,既然你想死,那就成全你!”說著,他右手往前一伸,我感覺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雙腳也漸漸脫離了地面。
他詫異地問我:“你不求我?只要你肯求我,我饒你不死。”
我沒說話。
他繼續用力,之前我只是呼吸困難,現在是完全不能呼吸。我能感覺到自己頭部、臉部的血液已經不能流動,視力急劇衰退,但思維仍然很活躍。
“求我!”他大聲吼出來,但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聽得見。
我覺得沒有別的優點,但認準了的事兒,絕對不反悔,也絕不會後悔。
在我感覺心臟快要停止跳動的時候,“砰”的一聲,從空中落到了地上。
“就衝你這點兒,我佩服你。說吧,什麼事兒。只要我能幫到你的,一定幫。”藍喬開口了。
緩了好一陣子之後,我才緩緩說道:“幫我收集學校張老師的罪證,相信你也知道他是殺死賴匆的兇手。這樣的人不配當老師。”
“恩”他說道:“是不配當老師,而且也不配活著。就這樣吧,再給你10天時間,如果不能幫我離開這裡,那麼我要你們全宿舍的人陪葬!”
他知道我不怕死,但是更知道我講情義,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同學們就這樣死去的。
說完,他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