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時習有一紙婚約早就要作廢,可是卓光正回來之后一直忙,又有卓云飛與公主和離的事情在前,呂時習只能緩一緩。
顧家自然不知道這事,只想著他是今科狀元,又是公主牽的紅線,聘禮也已下了,自然是安心的。
然而濟圣王突然跑來求賜婚,要娶卓云清做王妃。朝后又有千維國女王使者來聯姻,卓云飛忽然背上通敵的嫌疑,卓光正自責請辭。卓府一下子從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盛勢淪落到禁軍鎖門,全家待罪。
呂時習這時候跳出來說他與卓云清有婚約在此,朝臣大多認為他是瘋了,其他的也認為他沽名釣譽或者不識時務。
而顧明堂則氣得發瘋,只覺這人定是欺瞞了公主,厚顏無恥,罪無可恕。
公主一開始也很生氣,但是聽過卓云清的想法,也覺得有理。
呂時習如果真是想娶卓云清,她對他說卓云清心有所屬要解除婚約的時候,他未免表現得太平靜。若說是后來后悔了,后來又給他介紹顧書茗,又為他下聘禮,他都很配合,不像在裝假。再說,他是科考上來的狀元,不是蔭封入朝,其中的艱辛不言可知,沒有道理不愛惜名聲。
公主這樣一想,對他又多出幾分好感來。濟圣王和淳王的事她一時半會做不了什么,現在看來卓云清也不會需要他這婚約護著。公主決定先去找顧明堂。
然而顧明堂實在是一個固執的人,而且頗有幾分不畏權貴的傲骨。
公主跟他說:呂時習和卓云清那婚約其實已經取消了,只等著兩家坐在一起搞個儀式,只是大將軍忙,一直拖著沒辦,這才又聘了令千金,實在不是他居心不良。前些天呂時習挺身而出不過是急公好義,很顯出君子風度與俠義心腸。
公主好話都說盡了,顧明堂卻堅決不信婚姻大事會有這樣草率的巧合,而且一定認為呂時習這么急著聘他女兒中間定有不可告人的緣故。
公主不好說這中間是自己著急的緣故,分辨幾番見他實在說不通,也生了氣,揚言不再管。
公主心里有愧,又跑到皇帝那大力舉薦呂時習。
皇帝倒也對這莽撞的狀元有幾分喜愛,見他在太史局這些日子很是勤勉,便答應了公主的請求,同意將他調任地方做縣令。
圣旨下得很快。呂時習本有此心,近日在朝中又很尷尬,自是欣然領命。
公主又找來呂時習,告訴他卓家絕無差池,卓云清也不會被賜婚,讓他婚約拿來,放心快走。
呂時習知道是公主在背后幫忙,并無他話,將兩份婚約兩樣信物都給了公主。
公主拿起卓云清的婚約隨手撕掉,將顧書茗那張卻收了起來,道:“你放心,這個顧小姐還是你的,我慢慢再想辦法。”
呂時習苦笑道:“公主不必為此勞煩,我敬慕顧大人的為人,也不想讓他為難,此事就此作罷?!?
呂時習一走,公主拿起卓家的玉佩看起來。
那是個青玉牌,材質沒什么特殊,周身裝飾著祥云紋,一面刻有“平安喜樂”,一面是個篆字的“清”。
公主看著歡喜,見卓云清正好進來,忙拉她過來將玉佩兩面的字指給她看:“你瞧,我的封號就是樂寧,這就該是我的,你也該是我的!”
卓云清看著好笑:“就憑這個呀?我哥哥也有個一模一樣的,刻著他的名字,這該怎么說?”
公主佯怒:“你怎么這樣掃興!你哥哥有沒有我可沒見過,不算!”說著小心的將玉佩收起來。
卓云清其實是逗她,卓云飛確實也有一個,旁的都沒錯,不過他另一面篆的是“鵬程萬里”。
公主見她只是笑,問:“他給你的信物呢?我怎么沒見過?”
卓云清道:“他到我家的時候身無長物,哪有什么信物,我爹讓他成親的時候再補。倒不知他準備了什么?!?
公主松了口氣,語氣卻不善:“你管他呢,反正和你沒關系?!?
卓云清應承道:“是是,當然和我沒關系,我已經收了你的了?!鞭D而道,“不知他有沒有給那顧小姐。”
公主心思一轉:“我去問問,給了好說,若是沒給——”
卓云清嘆道:“唉你煩不煩,若是沒給,興許他忘了,或者,聽說顧老爺子大庭廣眾把婚約撕了,說不定信物也扔了?!?
公主笑道:“我隨口一說,看你緊張的?!庇帜闷鹉倾~孔雀,“不過我是真的要去找一找那顧小姐?!笨此约河袥]有緣分。
顧書茗這些天顯然過得不好,臉色比初遇見時那哭哭啼啼的樣子還不如。
公主把卓云清的玉佩在她面前揮了揮:“卓家的婚約我撕了,信物也要回了,你這個也該還你了?!闭f著將銅孔雀和她的婚約遞給她。
顧書茗接過來說了兩句感激的話。
公主見她很是沮喪,又道:“呂時習真是沒福氣,但愿他換個地方能時來運轉,想來他畢竟有個狀元的名頭,現在到地方上做官,要找個合意的姑娘也不難?!?
顧書茗聽著更傷心了,勉強的應了聲:“是。”
公主覺得自己這時候鼓動她,就算不成功也不算突兀,又道:“我真替顧小姐可惜,我是覺得這親事還不錯。顧小姐年紀也不小了,顧大人好像朋友也不多,哪里再遇到這么合適還正好沒成親的人呢!不是越耽誤越耽誤嗎?”
顧書茗聽她這樣說,臉色冷了冷,倒矜持了幾分。
公主卻不在意,反而一笑:“我也是為呂時習可惜。你當初能找我,真是又聰明又勇敢,結果也很好。那時你父親病重,一切只能靠你?,F在也是,你也只能靠你自己,就看你敢不敢了?!?
顧書茗想了一陣,道:“我和那呂時習面都沒見過,怎么知道他能不能托付?”
公主道:“他可是大將軍給自己女兒看中的夫婿,大將軍難道看不準?不過也可能沒看準,反正你自己怎么看怎么算。他后天早上就走,我還給了他一百兩的盤纏。我可是仁至義盡,后面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會管了?!?
公主說完就走,剛到門外顧書茗已追出來:“公主,能不能也給我一百兩盤纏?”
公主大喜,又給了她二百兩。信物什么的,最終也沒有問。
公主得意的告訴卓云清自己終究促成了這一段姻緣:“只是我倒在這顧小姐身上花了不少錢,算算還真是肉疼!”
卓云清失笑:“你要是這樣精細,這府上許多花銷都可省了?!毕胂胗值溃斑@顧小姐聽了你的餿主意,我表哥可要看輕她了?!?
公主不以為然:“你表哥以后絕對也是個顧明堂。隨他怎么想,顧書茗有這膽子就該有這手段,以后的事讓他們自己操心吧!”
公主搶了呂時習的未婚妻,還了他一個顧小姐,自我感覺十分的好,再去想濟圣王和淳王,更覺他們沒有立場和自己搶。
然而偏偏這兩個人都能堂而皇之的求賜婚,她卻不能。
這幾天公主在為呂時習的事情奔忙,心里卻一直在想他們倆。
公主也在看著卓云清。
卓云清閑了幾天都沒有去見濟圣王,公主很覺疑惑,對濟圣王的敵意降了一點。
卓云清一直沒有告訴她淳王信里的內容,公主很不滿意,對淳王的厭惡提高了許多。
公主問:“你怎么不去見見濟圣王,他不是還等著你嗎?”
公主沒有掩飾自己話里的醋意,卓云清卻沒有理會,好像頗有些煩惱:“我的確要見他,但我不知道見到他該說什么,暫時不想見?!?
公主聽著蠻高興:“你也不一定要說什么,反正就等著父皇的旨意,你說什么他說什么都沒有用。再說他要說他喜歡你,你就說你喜歡我,還有什么不知道的?”
卓云清陪著笑了笑,卻能看得出情緒低落。
公主試探道:“你這幾天心事重重,我看都怪祺兒,一定是他在信里胡說害你亂想?!?
卓云清張口要辯駁,結果什么也沒有說。
公主心里有了底,氣惱道:“他都寫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這幾天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你就是不說,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卓云清忙道:“你不提他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一說他你就生氣。”又連忙補充道,“的確是我不對,我不該等你問。”
公主嘴一撇:“那你還不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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