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些天都在想怎么折騰一下淳王。可是她以前沒怎么注意過淳王,淳王又一向小心謹慎,也一直深得皇帝的寵愛,找他的麻煩還真不容易。
公主只好忍耐,想著君子報仇,從長計議,卻沒料到陪這小公主看小魚,卻看出了個機會。
小公主雖然表示不屑,但真的走到西園,看著假山石橋和一池荷花還是顯出雀躍的樣子。
公主一見到她就有幾分好感,這時候心情不錯,便引著她閑聊。
小公主也不是個悶脾氣,兩人很快從眼前的風景聊到千維國的景象,又從濟圣王和卓云清說到朱月女王與卓云飛。
小公主隨意的說了一些女王在京城的事情,說道:“母親還夸淳王長得美,害我特意去瞧,結果比卓云飛差遠了,長得像個女人,白跑一趟!”
公主聽她說的這樣直率忍不住笑,笑過腦筋一轉,問:“你母親也認得淳王?”
小公主卻也不傻,眼睛轉了轉:“我不告訴你,你想干什么?”
公主既覺有趣,又覺有門,也不跟她隱瞞,笑道:“我能想干什么,他是我弟弟,我父皇連卓云飛都信,還能為這種事為難他嗎?我就是好奇,不過,要是能順便敲打他一下也好。”
小公主眉毛一擰,關心的卻不是淳王:“你說皇上信,那卓云飛沒事了?”
公主心想這幾天也該“調查”完了,告訴她也無妨:“他本來就不知道你母親的身份,也就是談情說愛,又沒做別的,頂多降一降品級,你不必擔心。”
小公主卻惱了:“那我就沒指望了!”她恨恨道,“他這膽小鬼,要是大禍臨頭還能跟我走,現在沒事了,他哪還肯冒險!這種無情無義的男人,我母親看上他真是瞎了眼!”
公主心想你這也不對,按你這樣說你母親怎么不來呢。但公主從來也沒有為卓云飛說話的習慣,只順著她安慰道:“我也覺得他不怎么樣,你母親會忘了他的。你就當來這里玩一玩,不用管他了。”
小公主卻不理她,憑她再說什么也不搭話,好一會兒才終于道:“我們倆做個交易,你幫我偷卓云飛,我幫你害淳王。”
公主心里咯噔一下。
她知道卓云飛不想走,她要是答應幫忙,恐怕只能把他再一次迷暈了,拿鏈子鎖上,把嘴堵上,藏進小公主的馬車里。
至于這之后卓云飛、小公主、那女王再怎么樣,她可不管。
只有一點,這事要做得周密,她得撇得清干系。
小公主見她猶豫,激她道:“你不是在怕吧?你們這的人怎么都這么膽小!”
公主怎能露怯,況且她本來也不是在怕:“卓云飛好辦,你有什么手段能對付淳王?”
小公主嗤笑:“我可沒什么手段,不過我替我母親要卓云飛,他家到現在都不給進出,我再去要淳王就是了。反正你們皇帝是不會給的。”
公主覺得這辦法還不錯。這小公主看起來就不是個細致人,真要做什么精妙的打算倒容易壞事,這樣簡單直接反倒好。
到時候皇帝再怎么寵淳王,至少也得訓斥他一頓,多少出點氣。
公主問:“我看父皇沒打算再召見你,你突然去要會不會弄巧成拙?”
小公主道:“這好辦,烏至忠娶了老婆很快就要走了,我也得跟著走,你們皇帝要給我們送行,我就在宴席上說:‘皇上,你不給我卓云飛,給我淳王好不好?我母親也挺喜歡淳王,淳王也行。’就這樣!”
公主聽的直樂:“不錯,你就這么說,準能看個熱鬧!”
小公主得意的笑了笑,一會兒停住,問:“卓云飛呢?”
公主道:“父皇會在你們走之前處置好卓家的事,等圣旨一下,他家門一開,你去把他約出來,我這有現成的迷藥,怎么用你自己安排。”
小公主嘴一撇:“那不成,太便宜你了,我那也沒地方藏人。你安排,你怎么做我可不管,我只管走那天來接人。”
公主想了想,心一橫:“好吧,我來做。我這有暗室,你可以從后門接他。”
小公主馬上答應:“那就這么說定了!”又終于說了句好話,“你這人果然還不錯。”
送走濟圣王和小公主,公主與卓云清都蠻高興。
卓云清總算聽完了濟圣王的解釋,不用再掛念著欠他一件事。濟圣王好像也很看得開,并不見有什么傷心為難處,讓她放心許多。
公主定下了與小公主的交易,算是個意外之喜。而且雖說是交易,對她卻是雙重收獲:給淳王找點麻煩自然叫她開心,讓卓云飛吃點苦頭也很讓她舒心。
她已不愿再想上次欺瞞卓云清是多么糟糕的經歷,卻牢牢記得卓云飛害得她多狼狽。
然而公主也知道這交易里面的風險。
把卓云飛藏在暗室等小公主來接,這一節很容易,她反正也藏過他好些日子。但是怎么把卓云飛從卓府叫出來,迷倒了,送進暗室去,倒是需要好好想想。
尤其是這頭一步。
如果她自己去約卓云飛,卓云飛可不一定來;就算來了,一定是一百二十個小心;就算著了道,到晚了他不回家,她雖然能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卻也難把自己撇干凈。
如果以卓云清的名義約他,雖然好辦很多,甚至拖一兩天也無妨,但是等他家里人找上卓云清——那真不如她自己去約。
若是順道陷害旁人?
她倒想拉上淳王,可淳王的字跡,她從來也沒有留意過,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模仿。再說淳王那小心眼轉的,說不定會反咬她一口,到時候人在她府里找出來,豈不是自找倒霉!
要是能把卓云飛藏到淳王府倒是能狠狠的害他一把,但她眼下只能恨自己一向沒和淳王府的人拉過交情。
時間緊迫,沒幾天做準備,她要盡快下決定。
公主越想越覺得自己答應的有點草率,但真要做了好處也多,她又不想放棄。
公主這廂盤算著,卓云清則在和她說自己與濟圣王聊的情況。
卓云清是想著前邊淳王的信讓她不高興了,這次和濟圣王的談話不能再等她問。
卓云清說著,公主陪一個耳朵聽,偶爾做點回應,直聽到濟圣王說她現在不快活,才終于留了心。
卓云清道:“我也不覺得什么,但是烏大哥發覺了,真的這么明顯嗎?”
公主注意到她又改口叫濟圣王烏大哥了,她原本在她面前已經換了稱呼,但公主沒有計較這一點,道:“我也常覺得你心事重重。雖然我和你說過,叫你不要顧忌,但我再想想,你擔心也沒錯。畢竟你有家人,你父親又是那樣的小心謹慎,你和我在一起名義上總是不順,你怕連累到他們,也是人之常情。”
她話說的這樣體諒,卓云清頗有點感動。
她們以前為這事吵鬧過,她也說過刀俎魚肉的喪氣話,她也拿這話反噎過她。這些事說起來總令人激動,她們還從沒有這樣冷靜的談談彼此的想法。
卓云清望著她,只覺兩人之間再要說感激的話已是太見外,若要打趣翻過這一篇她又舍不得,不禁柔情脈脈道:“其實和你在一起我心里總是開心的,有時候雖然會多想,但還是很值得。”
公主聽這話心都軟了:“只要你覺得值得,那我更是一萬個值得。”
卓云清兩靨微紅眸光閃閃,心中說不出的喜悅。
公主看著她忽然想到一物,笑道:“你還記得我送你的孔雀釵嗎?到今天你也沒戴過,今晚左右無事,我給你綰上頭發戴上看看怎么樣?”
那孔雀釵金底飾寶石,形容莊重,光彩熠熠。卓云清覺得日常的妝容與它不能配,總不曾戴。
眼下似無煩擾,公主一片殷切卓云清又豈能不知,自然點頭應下。
公主引她在梳妝臺前坐下,含笑端詳了一陣,徑自動起手來。
公主小心的將她長發散開重新梳理編結,攏成一個高高的凌云髻,然后在頂上正中端正的插上孔雀釵,兩股長針左右回環固定,再在邊上添一點零碎的發飾。
卓云清又去換上一件深紅的廣袖大裳,穿上盤金珠繡的云肩,披帛禁步也樣樣齊備,極顯隆重。
卓云清緩步走到公主面前,笑道:“瞧你給我這釵子,戴起來這么費勁!”
公主牽起她的手盡情欣賞:“不這么費勁,哪能這么絕妙!”
公主看著她的妝扮,看著她的孔雀釵,目光最終還是定在她秀美的面容上。有道是蛾眉螓首顧盼生輝,綠鬢朱顏見之忘俗。
公主心中喟嘆,抬手撫過她的面頰,輕觸她的嘴唇。
卓云清一笑一躲一低頭,頰上一片緋紅。她擰身退開,坐到鏡前將零碎的飾物一一摘下。
公主本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個個動作,這時想到那孔雀釵沉重難解,連忙跟過去,替她取下來。再低頭看她,風鬟霧鬢更顯姿容昳麗。
公主繼續替她脫去繁雜的服飾,眼睛只盯著她看,心是鼓脹得滿滿當當,恨不能掏出來叫她捧著。
卓云清嫻靜的坐著,微垂著的眼睫忽而抖了抖,然后也伸過手來解她裙上的系帶。
公主心思大動,俯下身去吻她,腦子里卻開了個小差,剛才權衡難定的事情這時候竟想到了辦法。
何不以小公主的名義約他?歡愛之情如此誘人,若有差池萬事都可推到他自己身上。
公主一念至此更覺快樂,笑望著卓云清的眼睛:“如花眷侶誰能舍下,你哥哥莫非是鐵石心腸!”
卓云清一口咬在她耳朵上,嗔道:“你現在倒想他!”
公主咯咯笑笑,趕在她要為卓云飛分辯之前堵上她的嘴。如此美人在懷,哪里還能再想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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