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冰見男子一直笑而不語有些不快,“你這人一直自己在那里傻笑什么,還沒報你名諱呢。”
“呵呵,公主殿下難道不知道笑可以延年益壽嗎?我只是個無名小輩,哪敢在公主殿下面前報名諱。”
“左一句公主殿下,右一句公主殿下的,既然你這么說,我就命令你說出你的名字。”
“那我就只好遵命,在下連飏,一個閑散劍客,多數時間都是在赤潞各地游走,沒事時喜好在我這竹幽居打發時間,一時興起也會到各個國家去轉轉。”
他這可說的都是實話,平日里都在各地搜集情報,有時還要他們動手暗殺,沒事時當然是喜歡在這安靜的地方休息總好過在風邯宮里聽著副宮主沒完沒了的給他匯報任務,當然還會有到別的國家解決事情的時候,最大的樂趣就是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善良的人。
聽完連飏的話,羿冰不甚在意的開口,“哦~~還真是無名小輩。”
“……呵呵,那是自然,不過我聽聞五公主冰雪聰明,落落大方,可今日一見才發現……唉。”連飏停頓一下,看著羿冰深深的嘆口氣,表情里充斥著無奈的神情,好像無比失望的樣子,這引起羿冰的在意。
“發現什么?”
“發現傳言果真是有出入的,不可信,不可信啊。”
羿冰正要反駁對方卻見連飏擺出停頓的手勢,“怎么,覺得自己理虧了?”
見連飏不說話只是注視著竹林里面,祁薰也開口問道,“連公子,是又有什么山賊過來了嗎?”
察覺到竹林里的動靜究竟是什么之后,連飏看著面前的兩個姑娘淡笑著,“沒事,我看天色不早,你們還是早點下山進城吧,別看這里是竹山,晚上山里還是有很多野獸的。
“什么?我剛從綿李城過來又要我回去?”
“是你答應這位姑娘陪她去找同伴的,更何況,你一個公主,難道想要露宿郊野?我這里可不接待外人,而且我一會兒也要離開。”
見連飏下起逐客令,羿冰也不好強求什么,自己也的確答應祁薰在先,“……好吧,薰兒姐姐,我就先陪你去找你的朋友,然后我們再進城。”
“怎么好麻煩公主殿下。”
“哎呀,不要計較那些,在外面我是要當女俠的,不是什么公主。”
看著祁薰他們離開連飏暗笑,雖說在外不是公主,卻直言自己的名字,該說她不畏不懼呢,還是自恃其身份呢。想起祁薰身上的短笛以及剛剛那一閃而逝的身影,連飏品味的笑一下才動身走進迷蹤竹林。
“看來過幾天要改改這迷陣了,誰都能進來的效果可是不好。”話音剛落,人已經走出迷蹤竹林,而祁薰她們還在復雜的竹林里按著腳印尋找著出路。
“宮主。”竹站山山頂的涼亭里,連飏走近跪在那里等著他的人。
“什么事特意要你到這來找我。”剛剛面對祁薰時的笑容消失在連飏的臉上,謹慎的目光盯著跪在面前的人。
只見對方并不言語,只是將一個微型卷軸遞給連飏,卷軸的鎖扣上是六芒星的火焰形狀,連飏見到這個東西,目光更加犀利起來,金色緞帶是給風花雪月四個宮主共同的任務時才會出示的卷軸,必須他們親自出馬,看來這次的任務非同小可。
而在連飏打開卷軸看清內容的時候卻不禁失笑,今天讓他遇見五公主還真像是個預兆呢,明晚刺殺皇帝啊,這任務可嚴重了,背后指示給主上的那個人究竟是什么人……
“有人過來,你先退下。”耳廓微動,連飏看一眼身后的山路對身邊的人說。
“是。”
只見那人剛隱匿在竹林中,山下就走上來三五個人,為首的女子抱怨的用手里的劍砍著路邊的竹筍,嘴里還不停的對身后跟著的人念著。
“就這么小個山也會找不到人,啊~~真是氣死我了,那家伙,要是那家伙肯幫忙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們的,不知道小薰現在是什么情況。”
“屬下再去找找看。”
“不用啦,這樣沒有方向的找天早就黑了,這一路也沒看到那幫山賊下山,應該還在這里,總之先到涼亭去看看再說……啊。”葉婕羽正說著抬頭就看見涼亭處站著一名男子注視著他們,忙走上前。
“這位公子可見到一個穿著粉衣的女子到這里來?個子比我稍高一些,她正被幾個山賊追著。”
呵,原來他們就是祁薰說的同伴,這可不好辦啊,他要不要告訴他們呢,當個好人可真是一點回報都沒有的事情。連飏心里暗自琢磨,意味不明的笑容掛在嘴邊,“沒有看到,我一直在這里并沒有見到什么女人,也沒有見到過山賊。”
“是嗎……”葉婕羽略微失望的神色看在連飏的眼里反倒有些快意,果然,還是捉弄人要有趣的多。“許是下山了吧,這里晚上野獸較多,竹林錯綜復雜,你那朋友可能已經避開山賊走了也說不定。”
葉婕羽低頭思考片刻才又對身后的隨從說道,“那我們再下山找找,實在不行就先去綿李城看看再說。”或許真像這個人說的那樣,祁薰應該懂得怎樣逃生。雖仍心有余悸,但葉婕羽也只好抱著這樣樂觀的想法跟著隨從的人下山,只期望祁薰可以平安無事。
綿李城啊,呵呵,羿冰她們不知道進沒進綿李城,算了,還是正經事要緊,連飏笑著打消自己的想法,問著身后再次出現的人,“其他幾位宮主現在已經回都城了?”
“祿宮主已經回到都城,屬下在來的路上見到漠宮主正往都城走,霜宮主也已經從湛雪宮出發。”
“是么……那么我們也不能遲到了,凜,你先回風邯宮,之后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屬下明白。”
抬頭看著愈加昏暗的天空,連飏嘆口氣,刺殺皇帝這樣的事究竟是誰敢給這樣的委托呢……
另一邊,已經回到都城的漠塵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著剛回來時信若就交給他的卷軸發呆,一抹黑影穿過窗子無聲息的進來立于陰影之處。
“瑞承,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現,而且你竟然還擅自闖入獅月宮。”
男子單膝跪地放下手里的劍,“恕屬下無禮,只是殿下,為何在竹站山時見到公主殿下在那卻不與其相認。”
“瑞承,我不認為你是不明才會這樣問,還有要試圖勸我回皇宮的想法?”
“屬下只是希望殿下不必那么痛苦。”
合上卷軸,漠塵閉目站起身,痛苦?十年了,十年來他不曾碰觸過的熟悉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聽到那個聲音叫著羿冰,可是自己卻不能上前,這種束縛早已不是痛苦就可以形容的,將卷軸扔給瑞承,漠塵緩緩開口,“看看這個吧。”
瑞承疑惑的撿起卷軸看著里面的內容,簡單的兩行字足以讓他震驚。“這個……不可,殿下難道要執行這個命令嗎?他是,他是……”您的親兄弟啊。瑞承說不出口,他看著眼前站立的漠塵,隱忍孤寂的氣息是那么明顯,顫抖握緊的雙拳,再想到白天遇到的場景,最后的話他根本說不出口,為何,一定要把自己逼迫到這般絕境的地步呢?
漠塵自然知道他接下來要面對什么,殺死自己的兄弟?究竟有什么意義?他是為了報仇而活著的,那么現在究竟有什么意義?沒錯,他后悔了,從用手里這把涼龍劍殺死第一個人開始就后悔了,原來主上當初的話是這種意思,他會后悔,他一定會后悔,主上是明知道會有這種后果還要把他帶回來的,究竟為了什么?意義在哪里?想要保護重要的東西的意義現在究竟在哪里?
“殿……下。”
“退下吧,若是其他人發現你的存在就危險了。”漠塵坐回自己的座椅,摸著手里的涼龍劍思考著。
“可是殿下……”
“瑞承,你說過會誓死追隨我吧,那么就什么都不要問,我自有我的做法。”
“……是,屬下遵命。”
漠塵看著瑞承離開,看著窗外的城墻,他當初選擇這個房間就是因為這里正好可以看到皇宮的正面,用僅存的一絲念想來維持自己在這里幾近潰散的意志,為了找出那個幕后指使,他這付出的代價真是太大了,他這手里的劍當真是用來殺人而不是保護人的嗎?
“你是好人。”
漠塵的身子猛然顫抖一下,放下手里的劍扶住額頭,那個女人的話竟然這樣毫無征兆的闖進自己的心里,好人?怎么會有她那么天真的想法,不懂民間疾苦、生離死別、恩怨情仇,只會說那種天真的話,她怎么會懂他。
“……或許,我只是怕死才會這樣吧,因為怕死,才會這樣裝模作樣。”手臂遮擋著雙眼,漠塵的身子向后靠著,下地獄的結果么……虧自己當初說的那么信誓旦旦,只不過是一個沒有能力報仇而找著各種理由的廢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