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幾步，回頭看見我還傻站在原地，臉上頓時好像是寫上了“拿你沒轍”四個大字，轉身過來牽我：“走啊。”

我就這麼迷迷糊糊像做夢一樣被他牽著往前走，半晌，才似乎有點喃喃自語的問：“我們要去哪裡？”

他右手牽著我，左手食指又不自覺地放到鼻翼邊露出認真思考的小動作，說：“嗯……聽說你不吃豬扒，不喝芒果汁，不看歌劇……那，看電影逛街雖然有點普通但是也無所謂，如果你不怕悶的話跟我去圖書館也行？”說罷用徵詢意見的眼神看著我。

他居然記得媽媽那天隨口跟Ben說的那些亂七八糟……迎著他的眼神，心抑制不住地一陣狂跳：或許剛纔我真的沒有會錯意？這次回來的他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樣。可是遲了，偏偏就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就不用再遺憾……或許這個世界上的事從來就不會完全如我們所期待的一樣。

“別這樣看著我，”他好看地微笑，“你知道我這個人很悶的，從來不會有什麼好建議。不然聽你的？”

“嗯。”我不知所錯地點點頭，“散步好了。”

他臉上帶著淺淺的溫暖的神色，下意識地把我們的手握了握，說：“那就一直這麼往前走了。不要後悔，我已經(jīng)把決定權交給你了。”

這句話那麼溫暖那麼猝不及防地蓋過來，整個心開始鈍痛起來——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交給我這麼多……這些，我已經(jīng)期待太久，久得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怎麼不走了？”見我停下腳步，他側過身問。

慌忙閃避開他的眼神，自己的眼淚卻不聽話地蹦了出來，我鑽進他懷裡像孩子一樣哭了，斷斷續(xù)續(xù)地埋怨：“你爲什麼要回來這麼晚……”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甚至微微窩了窩自己的身體把我整個人完完全全放進了他溫熱的臂彎裡。片刻，他把下巴輕輕倚在了我頭上，說：“傻丫頭，我不是已經(jīng)回來了嗎。好了，都過去了。”

“過去了？”我擡起頭，遲疑地問。

他輕輕地吻了吻我的額頭，點點頭：“從頭再來。以前的都不算，好不好？”

我低頭，賴在他懷裡不肯舉步。只希望時間從此停下來，不敢再讓自己想下去。我溫順的伏在他手臂之中，說：“以後，不管發(fā)生什麼事我都要你好好的。你要是敢有一點點過得不開心，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這麼厲害？”他作受驚嚇狀，“看來這件事我還要是需要好好考慮清楚。”

“我是說真的！不管發(fā)生什麼事，都要好好的！”我不依不饒地要他保證。

他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笑了：“我答應。小傻瓜。”

……

整整一個下午，他始終握著我的左手。回到Waiting Bar已經(jīng)是晚上客人最多的時候，媽媽居然還能在人羣中迅速把我們倆翻了出來。

“回來了？今天看來心情不錯啊。”她笑著問。

我剛要回答，後面閃進來一個人：“來晚了，對不起。”是Ben。

媽媽有些驚奇地問：“你們約好了嗎？時間碰的這麼剛好？他們也是剛回來。”

我心裡頓時像塞進了滿滿一桶冰塊那麼冷，正要找個藉口回房去，卻見Ben徑直走到吧檯前搖響了鈴，表示有事向所有人宣佈。

喧鬧聲漸漸低了，只聽見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大聲說：“各位，請聽我 宣佈一件事：我，徐羲庭，今天很榮幸和身邊這位況天涯小姐訂婚。今天晚請允許我請大家。”

頓時，歡呼聲鼓掌聲又喧鬧了起來。爸爸一躍而起抓住Ben的衣領，厲聲問：“你憑什麼這麼做？”我見狀連忙拉住他，說：“爸爸，這件事您不要操心了。我有分寸。”爸爸呆住了，用一種幾乎是充滿怒氣的眼神盯著我，繼而一言不發(fā)上樓了。我回過頭，媽媽和不破就那樣站在面前，我一下子混亂到了極點。

不破幾乎是用拖的把我拉到院子裡，久久地，才吃力地問出一句：“是我回來之前的決定，對不對？”

“是。”我混亂的點點頭，又搖搖頭，“不，不是。是……”

他鬆開手，轉身向外走去。我想要伸手拉住他，卻好像怎麼也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就那麼刻進夜色裡，越來越遠。

“他走了。”Ben出現(xiàn)在背後。

“你到底要幹什麼？我都已經(jīng)答應了你的要求，爲什麼最後的幾天自由都不給我？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才滿意，玄武？”我感覺筋疲力盡，幾乎是在喊。

門口站著媽媽，她一臉冰冷地問：“天涯，你叫他什麼？”我什麼也不想再管，轉身奔上樓關好了自己的房門。

翻出那枚刻著盤古族徽的項墜。我也該向他解釋了——如果他知道真相，或許在以後想起我時會少一些難過，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了。

我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地說出來：

“對不起。只有對不起。那幾天我曾經(jīng)很希望你回來，至少，親口跟我說一聲再見。可是當你真的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寧願你從來沒有回來過。

是的，我要嫁給Ben，確切的說，是嫁給玄武。就在十天以後。你不是曾經(jīng)問過，玄武歸位要的東西是什麼？是我。是盤古的最高力量和馬家人的生命，而這兩樣東西我都有。我跟玄武結合，纔是唯一的解決方法。因爲我不想爸爸媽媽死，更不想看你陪著我們犧牲掉自己，或者繼續(xù)孤獨的活著。

我瞞著你，一直保存著這條項鍊，我也一直記得你說過的所有。魔星的出生本來就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但是我最幸運的是遇見了你。你曾經(jīng)說過我是上天送給你的最好的禮物，如果說無淚死後還有一個理由能讓你繼續(xù)生活下去，那個理由就是我。現(xiàn)在，請你一直都記住這個理由，永遠不要忘記。我不會死，只會和玄武的元神成爲一體永遠守護這個世界，我一直都會陪著你——雖然那個時候已經(jīng)無法聽到你說話，無法記得關於你的一切。可是我在，我要你們所有的人爲我好好活著。

你知道嗎，你決定帶我離開盤古的那一剎那，是我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時刻。從那天開始，我就知道如果沒有你，無論哪個世界對我來說都只是寂寞的空城。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承諾什麼，只能告訴你：如果可以讓我選擇留在你身邊的期限，我希望是有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