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在邊叫我邊用力搖我的被子。
“不要吵……”我不情願的哼了一聲,正想著誰這麼大早跑來我房裡,等會兒睡夠了起牀再看我怎麼收拾他。誰知道那隻手還搖個不停。一定是復生那個傢伙又來搗亂,我氣呼呼地坐起來:“死復生,當心我在街上叫你叔叔!”話音還沒落,我頓時傻了眼:牀邊居然站著個陌生男人!!!
那人還有點不好意思地對著我笑:“你睡覺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定睛一看,原來是徐羲庭!腦子裡立刻出現四個疑問:第一,他怎麼進來的,第二,怎麼進我房間也沒人阻止他,第三,還說我睡覺可愛,我跟他很熟嗎?第四,爸爸媽媽還有該死的復生都到哪裡去了??
他一副無辜的表情望著我,臉居然還有點紅:“是這樣,上頭想請況Sir復職,調過來我們CTU,但是我一來,看到樓下的門大開著,整幢屋子只有你一個人在睡覺……我以爲發生什麼事了,才急著叫你起來……你,要不要我先出去……”
“只有我一個?大門還是開著的?”我大大的吃了一驚,莫非爸爸媽媽他們有什麼事?但是奇怪,我心裡卻安寧的很,沒有一點慌的感覺——按道理我的感應比常人都要強,但是居然心裡一片風平浪靜,不像出了事。
徐羲庭轉身出了門,說在客廳等我。長這麼大,連爸爸都還沒見過我睡著賴牀的樣子,真是……不過,他那麼大個人臉紅的樣子也挺有趣的,想起來忍不住有點想笑。
換好衣服,我跟他一起到樓下各處去看看。
爸爸媽媽房間沒有人,收拾得整整齊齊;復生房間也是空的,有一堆髒衣服收在洗衣袋裡堆在牀邊;樓下客廳裡工具箱還在!我鬆了口氣。等走到門外,最奇怪的是就連媽媽的車也好好地停在那裡!難道一大早他們去散步?還是有誰接他們走了?
“天涯,過來看。”徐羲庭在門口叫我,手上拿著一個粉色的信封,“剛纔進來的時候匆忙沒發現,這個就放在門邊的地上。”
我好奇地接過信封拆開看,裡面是一張精緻的小卡片。既沒有收信人也沒有寄信人,真奇怪。上面只用藍色筆畫了一個指針——徐羲庭指給我發現卡片的位置和卡片擺放的方向,我照著方向再擺好卡片,順著指針望過去:居然指著吧檯!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你在這裡站著,我去看看。”他似有職業病地端起了槍,一步步靠著牆走近吧檯。
“我來吧,沒事。”我有點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徑自走向前。留下他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喂,你……”
“我感覺沒事。”我走到吧檯後上下環視了一遍,終於發現在不起眼的角落有個同樣粉色的大包裝盒。不知道到底搞什麼鬼,先拆開看看。。
徐羲庭伸手攔了攔我:“小心啊。”
“嗯。那你來拆吧。”我只得點點頭,不然他犯職業病地瞎緊張又來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包裝盒才通過他專業眼光的審查。小心地用裁紙刀打開包裝,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個草莓榛子蛋糕!我們倆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這個時候突然“嘭”地一聲門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大堆氣球,接著空蕩的Waiting Bar大廳裡面居然響起了音樂。一回頭,果然是復生那傢伙神出鬼沒的站在了電鋼琴前,還擠眉弄眼地唱著“Happy Birthday to you……”
對了,今天是我生日……怎麼給忘了?看著那些你擠我,我擠你的氣球滿滿地堵在門口,忍住笑說:“別躲了出來吧,天佑老爸小玲姐姐~~”
“爲什麼我是老爸她是姐姐?”爸爸一臉憤憤不平的表情推開氣球走進來,我笑著躲開,卻被他一把抱起來轉了個圈,“生日快樂!”
那一瞬間在爸爸的大手掌裡突然有了做小孩子的感覺,開心得像掉進了一大屋子棉花糖裡。
徐羲庭不好意思地收起佩槍,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起來。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爸爸媽媽幫我過生日,原來他們一大早神秘消失就是爲了幫我補回小時候沒有過的生日驚喜!雖說早上就分蛋糕挺奇怪的,但這麼大的驚喜不馬上吃下去,好像會連幸福都打了折扣一樣。
“怎麼樣,蛋糕是我前兩天特意偷偷去訂的,”復生滿臉奶油戰過後的痕跡,得意並且鬱悶地抱怨,“出門前還被他們兩個鬼鬼祟祟拖到廁所囉嗦了一大通,說什麼要草莓不要芒果啦,要粉紅不要黃色拉……聽說如果出了什麼差錯要家法伺候,你看你,一來就整得我受盡虐待……等會多留給我一塊才乖啦……”
看著他們吵吵鬧鬧,吃著蛋糕,幸福得實在太真實了。從前在盤古聖地,我所有的生日都是跟不破叔叔和無淚兩兄妹過的。盤古沒有禮物可以送,他們就常常陪我坐在屋頂上聊天,那時候感覺天離我們好近,盤古的冷寂在那一刻就與我們完全無關……
今天,不破叔叔沒有來。我默默地,給他留出了一塊蛋糕,放到冰箱裡冰好。
“天涯,”媽媽站在身後,摸了摸我的頭,“不破今早的飛機,跟文物展主辦方代表回北京處理一些事情,過幾天才回來。天佑早上給他打過電話。”
我呆了片刻,朝她笑了笑:“我……留給復生的。”
“復生……”門口傳來一個微弱而鼻息沉重的聲音。是Mary!她扶著門無力地站著,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一樣。
復生見狀飛奔過去扶住了他,連聲問:“你到哪裡去了?怎麼傷得這麼嚴重?”
“有……有東西……跟著我……我……”她的聲音斷斷續續,面色青白,似乎支持不住了。
徐羲庭緊張的瞄了他一眼,暗暗退到牆邊,手伸進口袋——我知道他握緊了槍。
“不怕,我扶你上樓!佑大哥,來幫忙啊!”復生焦急地說著,和爸爸一起把Mary扶穩向樓上走去。
我的左手一直都沒有再抖,就在他們經過樓梯轉角的時候,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左手開始蔓延!我本能地擡頭望去,只見Mary搭在復生脖子上的手指間隱隱發出幽光!“復生小心!”我大叫。
就在那時,爸爸閃身將復生的身體推開,媽媽一躍上前,手裡一張寒氣氤氳的符直指向Mary的喉嚨。復生因爲爸爸一推,沒站住跌坐在了樓道里。
頓時,Mary得病容居然被掃得一乾二淨,她眼神冰冷的開口了:“沒想到我朱雀這麼快就被你們識破了,也好。我來拿我要拿的東西。”
說罷擡起手,整間屋子竟然隨著她充滿了一種奇異的綠色光線!媽媽突然像被抽掉了力量一樣摔倒在地!爸爸想要移步過去扶著她,卻怎麼也移動不了自己!徐羲庭似乎也像被粘住了一樣無法挪步,只奮力舉起槍對準她,扣動扳機,子彈卻到了她面前就霎時溶解!!
我咬牙忍住了左手的劇烈疼痛,拼命拋出一張符,捏緊了龍珠:“臨,兵,鬥,者,皆,陣,列,……”巨大的疼痛讓我額頭上冒出了汗珠,手止不住地抖動,幾乎握不緊!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重重地撞過來,把我撞跌在地上無法動彈,符就這麼被甩出去數米遠,夠也夠不到了!那個身影竟然是復生!!
他吃力的扶著欄桿試圖爬起來,平靜的說:“你要的東西,你拿走吧。”
“復生!你幹什麼!”爸爸焦急地大喊,身體卻不聽指揮,完全不能活動。Mary也好像吃了一驚,眉毛輕輕往上挑了一下,又立即恢復冰冷的神情。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Mary,從會展就知道了。可是對我而言又有什麼區別呢……原來愛錯了人真的不像做錯數學題,錯了還可以改。既然已經沒得改,只能給你我能夠給的一切了。你就是要白狐留下的元丹對不對?你以爲在Mary那裡,所以冒充她,然後殺了她,對嗎?她死了,你一無所獲,所以來找我。來拿吧。”
“是你說的。”她面無表情地擡起右手放到了復生的頭頂,好像有一股白色的氣體源源不斷地從復生體內流到了她的手上。只不過片刻,復生像一灘泥一樣倒在了地上。
Mary,不,應該說朱雀已經無影無蹤……
手腳立刻可以動了,爸爸飛奔過來抱住了已經在彌留狀態的復生。我們的眼淚無聲地滴在復生冰涼的臉上,無能爲力地,心痛地坐在他身邊。
他微微動了動眼睛,吃力地開口:“……你們每個人一直都在保護我,我……也有機會能夠保護大家一次了……不要傷心……我活了八十多年……夠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