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靈在回九重天之前，先去了一趟大明宮，對于衛云端與云蒼蒼，她死也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衛云端躺在云悱寢宮內的大床上，眼神呆滯的看著房梁，整個人似乎失了魂一般，嘴里喃喃著，“她竟然是凝魂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云蒼蒼在一邊抱著小太子沖他吼，“你走不走？等會那個女人來了，我們就沒命了！”

看衛云端好似沒有聽見，只不斷重復著，“凝魂盞…。凝魂盞…。”

云蒼蒼終于忍無可忍，她獰笑道：“是啊，她也不是人，她比我們還要低賤，至少我們還是某個人的復制品，而她呢，就是被人把玩在手里的爛東西！”

衛云端依舊是毫無所覺，連看她和孩子一眼也沒有。

云蒼蒼最后終于絕望，抱著孩子撒腿就往殿外沖，也許是感應到了父母離別的痛楚，小孩子在她懷里突然哇哇大哭起來，而且越哭越兇。

可是，云蒼蒼最終也沒能走出大殿，因為在門口，她便被驟然出現的蒼靈給堵了回來。

她的眼睛里滿滿全是恐懼，抱著孩子一下跌倒在地上，她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會殺了她，毫不猶豫。

蒼靈手里拿著凝魂盞，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在想，到底應該給你個什么樣的死法？”

云蒼蒼直直的朝她看過來，“都說，我是你的復制品，你能不能放過我？”

蒼靈笑，“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處境，就老老實實的待著別到處惹是生非，既然有本事惹事，就得有膽子承擔，不然這么慫會讓別人看不起！”

蒼靈沒有給她再次求饒的機會，一手摸向了她的天靈蓋。

“不！不要！”云蒼蒼在蒼靈面前，依然沒有絲毫還手與反抗的能力，她只有匍匐在她的腳下，苦苦哀求討饒！

蒼靈看了眼她懷中的孩子，淡淡道：“孩子無辜，我饒他一名，你，總得為阿悱陪葬！”

聽到這里，云蒼蒼突然激動起來，“明明是你害死的她！要不是你口口聲聲說什么要找凝魂盞，她怎么可能會死？我們也不了她，她是情愿為你去死的！為了成全你！”

蒼靈臉色一白，神色越發冰冷，端五此時從他身后走出，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云蒼蒼的臉上。

這是蒼靈頭一次見他發這么大的脾氣，也是第一次見他打人，不得不說，還挺帶勁的！

端五稍稍彎下身子，盯著她看了一會，云蒼蒼只覺一股涼透心骨的冷意撲面而來，不禁整個身子劇烈的抖動起來，她很奇怪，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只是一個凡人，為什么她一見他，就從內心深處感覺到害怕。

“你們兩個孽障，也該從哪來打哪去了。”端五深黑的眼眸睨向殿內的大床，一身明黃龍袍的男人慢慢從床上爬起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端五。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視良久，衛云端終是緩緩一笑，繼而仰著頭瘋狂的大笑起來，直到最后，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五哥…”他輕喚他一聲，“真是好手段啊！”

蒼靈蹙眉看了端五一眼，“五哥？”

端五看她，嘆了口氣，“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喜歡的這個男人，他有很多事情瞞著你，哈哈…總有一天你會后悔喜歡上他！”衛云端笑的分外陰森，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端五，但是眼底卻有著絲絲恐懼在縈繞，蒼靈看他頂著一張與臨淵一模一樣的臉，現在卻變的這么猙獰與恐怖，這讓蒼靈覺的，萬分不舒服。

“阿靈，你想讓他們怎么死？”端五突然沖蒼靈問道，蒼靈將云蒼蒼懷中的孩子弄到身邊，施了法術讓他睡下，然后一把扔給身后跟著的司命，“看好他！”

司命撇了下嘴巴，委屈道：“又給我找活干！”

“阿悱怎么死的，就讓他們怎么死吧！”蒼靈淡淡道，“你與這衛云端還有什么關系不成？”

端五深深看她一眼，還未開口，只聽衛云端冷冷開口道：“你以為他是誰？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只是利用你報仇而已，他真正想要的，只是我身后的皇位！”衛云端搖搖晃晃的走到他們身前，“現在的結果就是，他一舉兩得，大衍的皇位他得了，仇也報了，真是好手段！”

蒼靈轉身就要走，端五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信我？”

蒼靈回身，沖他緩緩一笑，“既然你與他有仇，那么他們就留給你處理吧，你想怎么樣都可以！每個人都有內心深處不想說給別人聽的故事，我不會窺探，也不會參與，我留給你時間好好說。”

她說完，轉身出去了。

一時，殿內只剩下端五，云蒼蒼與衛云端。

他靜靜站在那，殿外午間明媚的陽光投在他的身上，放佛給他周身渡了一成金，萬般肅穆與圣潔，像是一尊大佛。

衛云端不覺身子一軟，跪到了地上。

云蒼蒼低著頭，放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端五垂眸看著他們，靜默片刻，自懷中取出一支筆來。

“不！”云蒼蒼瘋了一般爬到他身邊，拽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求求你！”

端五的眼神淡淡掃過她，云蒼蒼身子一顫，趕緊松開了他的衣服。

“你們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這些日子本就已經是偷來的，竟然還敢妄想繼續活下去？”端五手中的筆轉了轉，緩緩走到兩人身邊。

一支毛筆，筆尖是漆黑的墨，他執筆如刀，沖著兩人的眉心而去。

云蒼蒼的臉慘白到了極點，渾身抖動如糠，她睜大一雙絕望的眼睛，再也哭不出來了。

“你創造了我們，只為給她渡劫，我們的存在也算是有一點功德。”在筆尖即將要靠到他的眉心之時，衛云端突然道：“我只想在化為虛無之前求您給個明白話。”

端五漆黑的眸子里倒影著他一張清俊絕塵的臉，他冷冷吐出一個字，“說。”

“凝魂盞是你身邊的神器，按說理應不會與任何人與感情上的糾葛，為什么…。”他似乎哽咽了一下，艱難道：“為什么會愛上我？”

端五沉默良久，他似乎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在見到衛云端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時，漆黑的眸子終于有了點反映，他說，“在我最悲傷，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凝魂盞身上，但是到最后，它也沒能幫我將魂魄聚到，但凡神器都是有靈性的，這幾種情緒，是這東西最直接的感受，是以在把它仍下輪回道以后，它便化做了人，嘗盡了悲傷，絕望和痛苦的滋味。”

衛云端凄涼一笑，“那她是真的愛我…。還是只是為了體會你口中的悲傷，絕望和痛苦的滋味…。”

他喃喃自問著，但是誰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包括端五。

衛云端沖他磕了個頭，在抬頭時，一頭撞在了端五手上的筆尖上！

他的額頭在碰觸到筆尖的那一霎那，頃刻間便化作了一團青煙，絲絲縷縷飄向了殿外。

“阿悱…。”

一道虛若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青煙，這個世上最后一點衛云端的影子也徹底消失了。

“阿端！”云蒼蒼眸底赤紅，沖著殿外青煙飄散的方向大聲嘶吼，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殿內回蕩的自己的回聲，再無其他。

她似乎是豁出去了，臉上現出森然的恨意與怨氣，“你憑什么決定我們的生死？你想用我們的時候，隨隨便便一畫造出來，給我們一雙生命，你用完了，便想殺就殺，拿著這筆在我們頭上一判，我們就得化為飛灰，再無一點精氣，你憑什么？”

端五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物，“本就是孽障，還企圖偷生？”

“否則你別造我們出來啊！”云蒼蒼瘋狂的沖他大吼道：“給了我們生的希望，現在又要剝奪，你不覺的你太殘忍了嗎！”

端五眸底的情緒已然凍結成冰，他緩緩朝她走過去，手里的筆尖不斷有漆黑的墨水往下滴落，云蒼蒼慘白著臉一步步往后退，隨著他的靠近，她的眼底的絕望越發的濃重，而端五，似乎根本不屑與再與她有什么接觸，“我只要看到你這張與她一般無二的臉，我就非常，極其的不開心。”

“這張臉不是你畫的嗎？你舍得我消失嗎？”云蒼蒼似乎終于找到一點生還的希望，“你那么愛她，一定也不希望我這張與她一樣的臉這么消失吧？看在她的份上，你…。”

她的話還未說完，端五手中的毛筆已經仍了出去。

云蒼蒼瞪大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那只筆朝著她的額頭急速飛馳而來。

“不要！”

她慌忙逃竄，猶如一只無頭蒼蠅一般，可那只毛筆，沒有給她逃竄的機會，直接將她的身子定住，漆黑的墨水灑了她一身，緊接著，那筆尖直接朝著她的額頭而去。

啪嗒——

一團黑氣閃過，毛筆卻在下一刻落在了地上。

“呵呵……”突然一道極柔媚的笑聲響起，房梁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坐了一位極美的女子。

“臨淵，好久不見。”她眸光瀲滟的看著他，眼底是脈脈如深海般的柔情，卻又帶著一絲絲恨意，“你想我了嗎？”

……

蒼靈一直等在殿外，她看到了從殿內飄散出來的青煙，聽到了衛云端消散之前最后的呼喚。

他最終，還是喜歡阿悱的吧？她心底這樣想著，忽然又覺的萬分的悲哀，一只明燈，一個畫中仙，一個是神器，一個是畫中人的復制品，兩個人，不，確切說，他們都不是人，卻有了一段如此糾纏不清痛徹心扉的感情，說來真是可悲又可嘆！

“誰讓你哭的？”突然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蒼靈循著聲音看過去，半空之中，一抹頎長的黑色身影直挺挺的飄在了那。

一張雪似的容顏，一雙帶笑的桃花眼，一雙彎彎的唇角，兩頰淺淺的酒窩，那人春花一般明艷燦爛，蒼靈想不到，一個男人竟然可以讓你想到漫山遍野的春花，如此絢爛，明媚！

他明明是個男人！

“玄墨…。”蒼靈呆呆的看著半空之中的那個男人，在她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連自己也嚇了一跳。

“玄墨？”身后司命大驚，臉色唰一下白了個徹底，“靈兒！快逃！”

蒼靈好似沒有聽到他的呼喊，只緊盯著半空之中的男人，淚水肆意橫流。

呼呼風聲響起，那人身影從半空中飄落，瞬間來到了她的身邊。

一只溫涼的手摸上她的下巴，繼而輕輕在上面摩挲著，蒼靈的眼神定在男人一雙清澈如琉璃的眼睛上，不覺心頭大痛，眼淚流的更兇了些。

“靈兒！”身后司命大喊，抱著孩子就要沖過去，男人一揚手，一道炫目的強光將司命整個籠罩在了其中。

他猶如被隔離了一般，怎么也沖不出這道屏障，只徒勞的使用靈力攻擊，奈何那強光卻是紋絲不破，沒有半點變化。

“玄墨…。”蒼靈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男人，生怕一個眨眼，這個男人就會消失，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看著他，就有想哭的沖動。

“呵，這雙眼睛長在你的身上，倒也相配。”男人看著她輕笑一聲，他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鼻音，卻說不出的好聽。

“怎么還哭？”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我還沒有挖眼，你倒是已經哭起來了，小東西，太慫了吧？”

“挖眼…。”蒼靈一驚，渾身一個激靈，她想起來，之前司命曾經對她說過，她現在身上的這雙眼睛，是帝君自魔祖身上取下來的…

那…。

她的身子往后一閃，謹慎的盯著他看，“我不管，眼睛不能還你！”

可又覺的哪里不對，她仔細看過去，男人的眼睛明亮而清澈，流光溢彩一般十分有神，根本就不像被奪了眼睛的瞎子。

“喂，你不是有眼睛嗎？”蒼靈喊道，“干嘛又來挖我的眼？”

男人剛還帶笑的一張臉頃刻間染上冰寒之色，“因為這是蒼蒼的眼睛！”

“蒼蒼…。”蒼靈道，“我就叫蒼蒼。”

男人卻是一愣，繼而忽然一下撲了過來，粗魯的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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