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急著要趕回去?”長長的落地窗邊, 一個男人手里拿著一杯紅酒。他高大的身影在陽光里好像一個優美的剪影。
“恩。”
“我們合作了這么多次,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這么不冷靜。”窗前的男人轉過身,俊逸的臉上有一雙冰若寒星的眼睛。
“有嗎?”一個男人正眉頭微蹙注視著電腦屏幕。
“雖然一切已經談妥, 我還是要問一句, 你確定要這么做?”他微微旋轉手中的紅酒杯。
“啪”的一聲, 男人將電腦合上, 略帶倦色的眉眼坦然疏朗:“不錯, 我決定了。”
“喬生,你最近的決定都很不理智,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耐性陪你玩下去。”
“我們合作了那么多年。就當是我任性一次吧。”喬生站起來, 淡淡的笑了笑。
“這么急著回去就是為了那個易安安?”男人淺笑,英俊而剛毅的臉上帶著不屑, “為了早回去十二個小時還要趕個經濟艙。看來這個女人不簡單……”
“Hawick, 你知道。我們向來不干涉各人的私事。”喬生軒眉微蹙, 臉色略有不豫。
“你知道,我向來不贊成為了一個女人做出不理智的決定。你的決斷和才華是我們合作的基礎。這樣的感情用事很不像你……”
“知道了。”喬生打斷他, “放心吧。這么多年,你應當相信我的判斷力,至少,跟我的合作你也從來沒有吃過虧。”
“好吧。下次回去,介紹那個易小姐給我認識。”Hawick舉杯淺笑, 眼里卻還是盛著滿滿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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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生打電話到玥錦服飾, 秘書曉妍說安安受傷進了醫院。他的心立刻糾了起來, 真的后悔在那個夜里, 將她一個人留下。
安安的手機一直關機, 她在怪他吧?他的心口微微發冷,如果失去她……想到這里, 心竟然有一種向下墜落的感覺。
安安從來就是默默的在身后等待。沒有索取,沒有要求……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全心全意的對待過她。而是一次有一次的讓她枯等,讓她失望……
Hawick幫他定的豪華艙機票要明天啟航,他迫不及待的買了經濟艙的票,因為這樣就可以今晚飛回去,提前十二個小時看見安安。此刻,他只有一種迫切的心情,見安安,然后坦白的告訴她他會一直在她身邊。
飛機上的食物無法下咽,他只略微喝了點牛奶,胃部卻不自禁的扭痛起來。他靠著狹窄的座位,面色慘白,額頭上不停流下冷汗來。機艙外是一望無垠的黑暗,他的唇角微微揚起,等到曙光初現的時候,他就到了。那時,就可以看見安安……那明澈溫柔的眼眸里,有他最想要的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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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睜開眼睛,望著窗外一塵不染的晴空,心情卻是五味塵雜。興奮、喜悅、忐忑、傷懷……她不由輕撫著小腹。這里面有一個小小的生命,那樣的稚嫩和柔軟……
想到喬生離去時絕望的眼神,她不寒而栗。如果他不要呢?如果他不要這個孩子呢?
安安將身體蜷縮起來,不會的。
如果他不要,她也要把它生下來。六年前她已經扼殺了一個孩子,現在不同,這是她最愛的男人的小孩。即便他不要這個孩子,她還是要把他生下來。她已經不再是六年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如今的她已經完全有能力撫養孩子長大。
想到這里,她坦然了。微微舒展了身體,腮邊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可以進來嗎?”一個沉沉的聲音傳來。
“靖書?”安安驚喜的坐起來,“快進來!”
莫靖書慢慢的走到安安床邊,他看了看安安頭上的傷,“還痛不痛?”
“早不痛了。明天就可以拆線了。”安安笑著說。
“那天晚上的事,對不起。”莫靖書在床邊坐下,突然說。
安安微微側過頭,靠在靠墊上,輕輕的說:“這個怎么能怪你呢?”
“其實我只是想讓他難過……”莫靖書說,“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很倒霉。歸根到底,都是因為他。”
“我懂,這次的事是因我而起。你這么做,我很能理解。換成是我,大概也會這么做的。”安安說。
“你不會的。你永遠把別人放在第一位。”莫靖書說。
“我哪有那么好?”安安略紅了臉。
莫靖書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孩子,你準備生下來?”
“你怎么知道?”安安一驚,這件事她打算一個人都不告訴的。
“如果你想保住這個孩子,就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喬生。”莫靖書淡淡的說。
安安蹙眉,心里仿佛玄冰掠過。冷得徹骨,聲音也不僅發顫:“為什么?”
“我知道,喬生不會要這個孩子。他現在覺得愧對歆裴,怎么可能還會接受別的女人?遑論是別的女人的孩子?”
安安心里一片冰冷,咬著牙說:“不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
“一個禮拜了,他是不是沒有聯系過你?”莫靖書了然的笑,“我太清楚他的個性。如今的他應該是悔恨到極點吧?”
“悔恨和我在一起,悔恨……”安安的淚水落到被子上,立刻蘊開了。
“安安,你不要太難過……”莫靖書正要說話,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易子霖站在門口,她依然穿著一身紫色。幾個月不見,她的臉依舊那樣的蒼白。
“安安,”她唇角一個輕柔的笑,“我來看你,你好些了嗎?”
安安急忙拭干眼角的淚水,“子霖!快進來坐。”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但此時倉惻的心卻不停的流血。
“安安,我這次來……是有事求你。”子霖欲言又止。
“怎么了?”安安拉著子霖的手,她蒼白的手背上連青色的血管都依稀可見。
“你們店的小鞠拍下了那天子涵襲擊你的過程,她說要告她……我知道我這么來求你對你不公平,但是子涵她……”
“你不用說了。”安安打斷她,語氣不禁發冷“我不會告她,但是我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她現在想想突然有些后怕,如果那天還不小心傷到她的孩子……
“謝謝你,安安!真的謝謝你!”子霖高興得握緊了安安的手,回頭朝著病房門口說:“還不進來?”
安安不由朝門口看去,只見子涵慢慢的走進病房。她沒有化妝,只穿了件單薄的黑色皮衣。蒼白的臉上沒有半分血色,她走到床邊,低聲說了句:“對不起。”語氣平淡。
“你這叫道歉嗎?”子霖微微有氣。
“那你叫我怎么辦?”易子涵揚起下巴,冷冷的說:“難道要我下跪嗎?”
“子涵!你怎么說話呢?”莫靖書左手摟著安安的肩膀,面孔陰沉。
易子涵笑了,“我真的斗不過你。算我怕了,以前都是我自不量力。你是永遠有人幫你撐腰,外公、表哥、姐夫、喬生、甚至爸爸……”子涵邊笑眼淚也跌落下來,“易安安,你說,我以后還怎么敢惹你?”
“子涵!”子霖拉著子涵的袖子。
子涵一把甩脫:“惹不起,我還可以躲。”她將頭轉向子霖:“姐姐,我道過歉了。我先走!”說完,快步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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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家門,空蕩蕩的房間里一切還是老樣子。離開一個禮拜卻好像隔了幾個世紀。他看見落地玻璃窗前安安跌落的手機,彎腰拾起。抬頭卻看見玻璃窗上幾十個微弱的“喬”字。屋子里的暖氣一直開著,所以那那些字清晰的印在玻璃上,仿佛是烙上去一般。他的心一陣陣的疼痛,想像著這些日子來安安就一直形單影只的站在這里等他。
他的胃部又是一陣抽痛,現在的疼痛總是一次比一次厲害。他咬緊牙關,吃了藥還是冷汗淋漓。行動電話響起來,他順手接了。
“岑總,易小姐在馬當路的華興醫院。”仇旻的聲音傳來。
“你派車過來接我吧。”喬生咬緊牙關,胃里好像有一把刀在翻攪,痛得他連連倒吸冷氣。他知道自己沒有力氣開車。
仇旻遲疑了半秒鐘:“您不舒服?”
“沒事,半個小時之內派車過來,我要去華興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