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死了,李顯瞻嚴實的將昭妃的死因瞞了下來,對外只說是突染惡疾病歿。特令風光大葬昭妃,還追封她爲敦孝純敏皇貴妃。昭妃作孽諸多,死了還能得到這樣的殊榮,委實是上輩子積了太多的福了。
這幾日來,雲岫總覺得心裡悶得很,又犯了春困,一場春雨姍姍而來,還未走遠的寒氣又反侵了回來,雲岫夜裡愛踢被子,第二日一早就染了些風寒,咳嗽許久,額頭也有些發燙。
原是覺著病不重,雲岫便讓玉寧按著以往著涼受寒的方子抓熬了藥喝,哪知喝了後病不見好,雲岫反而更加的噁心想吐,頭昏腦眩的。
玉寧見著不好,趕緊的讓人去太醫院裡請施太醫過來,連著李顯瞻也匆匆的趕了過來。施太醫替雲岫診脈許久,凝重的臉色慢慢的舒展,倏爾露出喜色來,跪下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喜了,從脈象看該是有兩個多月了。只是胎兒還有些不穩,皇后娘娘有孕,用藥需極仔細謹慎,臣這就去給皇后娘娘開方子。”隨後又道:“娘娘的滑脈太弱,之前的時候臣替娘娘請脈,故而沒有診到滑脈。”
雲岫伸手摸著平坦的小腹,她竟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還絲毫不知道,她也粗心的忘了月事都快有兩個月沒來了。雲岫喜悅的向李顯瞻道:“我有孩子了,他竟在我肚子中兩個月了,我竟粗心的沒發覺到。”
李顯瞻神色亦是極爲的柔和開心,將雲岫攏入懷中,高興的道:“朕一直盼著能有你與朕的孩子,如今朕這願望總算是實現了。”
雲岫的心中一片柔軟,隱藏於內心的母性情懷因著這個孩子突然的放大,她陷入美好的憧憬之中,靠在李顯瞻的肩頭,輕聲道:“皇上您說臣妾腹中的這個孩子是皇子還是公主?”
李顯瞻嘴角帶著笑意溫聲道:“朕希望是個皇子,這樣一來,朕就能夠帶著他騎馬射獵,他還能替朕管理江山。”
雲岫搖了搖頭,道:“臣妾倒希望是位公主,到時臣妾可以叫她讀書識字,將她打扮得美美的,等她長大了,再看著她尋得良人,過上幸福平凡的一生。江山天下的擔子太重了,臣妾不捨得讓臣妾的孩兒去承受如此之多。臣妾只想讓她過得幸福就好。”
李顯瞻寵溺的道:“都依你。”
雲岫有了身孕,身邊伺候的人極是小心,生怕她磕著碰著了,李顯瞻也是每日都會來長春宮裡看望雲岫。
近日來天氣漸漸回暖,雲岫的身子也好了不少,雖偶爾有些犯困,卻是不似其他的孕婦那般吐得七葷八素。這日,李顯瞻一下了朝就過來了,見雲岫總拘在屋子裡坐著,便想與她往御花園裡走走。雲岫喚了玉寧過來好生的收拾了一番,披了見淺碧色的披風正欲隨著李顯瞻去御花園裡。
太后差月姑姑端了安胎藥過來:“太后娘娘知道皇后娘娘身子一直不好,特意讓奴婢端這碗對娘娘身子多有裨益的藥來給皇后娘娘喝下。”
雲岫略有些遲疑的接下藥來,自她有孕後,就有不少不乾淨的東西出現在她的吃食裡,因此,但凡吃的用的都是仔細謹慎的很,從不讓外人沾手。太后雖不會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下手,可雲岫還是心生懷疑。
李顯瞻向雲岫道:“這也是母后一片好意,你放心喝吧。”
聽李顯瞻這話,雲岫安心不少,捏著鼻子喝了一大口的藥,實乃這藥太苦了,雲岫一陣反胃,才喝下去的藥即刻都吐了出來。
玉寧瞧著趕緊的端了茶水過來給雲岫漱了漱口,雲岫這纔好受了些,只是臉色蒼白的很,月姑姑在一旁看著,也是嚇得不輕,玉寧忙笑著解釋了一句:“月姑姑不必驚慌,主子向來喝不得這樣苦的藥,多數的藥都是喝了就要吐出來。”
月姑姑這才鬆了口氣,略是擔心的看了眼雲岫:“難怪皇后娘娘得病總是要病上許久,原是治病的藥都給吐了出來,病自然就好得慢些。”
玉寧略點了點頭:“也是這個理兒。”
月姑姑向雲岫道:“奴婢這就回慈寧宮裡回稟太后娘娘。”
雲岫含笑道:“姑姑慢走。”
月姑姑還未走出屋子,雲岫突然腹部一痛,雙手按著肚子彎下腰來,面露痛色:“我的肚子好痛……”
竟痛得大顆的汗珠都從額上掉落下來。月姑姑一聽雲岫這話,猛然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嚇得臉色慘白。此刻雲岫的臉竟慘白的如同白紙一般,緊咬著脣,連說話都吃力。
李顯瞻一急,大聲的道:“快!快去請施太醫過來!”連忙將雲岫抱起往牀榻上放下。
雲岫一直緊咬著脣,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滑落下來。李顯瞻面色凝重,擔憂的看著雲岫,手一直緊緊的握著雲岫的手。他的心裡既慌張又憤怒,朝著宮人怒喝了一聲:“怎麼施太醫還沒過來!”
施太醫進來後,月姑姑慌張跌撞的趕緊離開了長春宮回慈寧宮裡稟告太后,心裡只盼著雲岫和孩子都不要有事,否則,太后怕是要背了這黑鍋,傷了太后與皇上之間的母子之情。
施太醫替雲岫診脈後,替雲岫施針後,雲岫的疼痛才稍減了些,又開了方子讓宮人趕緊抓藥熬了一定要雲岫喝下。
見李顯瞻擔憂的神色,施太醫忙道:“皇上放心,皇后娘娘喝的那藥大多都吐了出來,因而並沒什麼大礙,孩子也沒事。”
等宮人喂著雲岫將藥喝下,雲岫的臉色才稍稍的好轉過來,腹部的疼痛也漸漸的消失了。李顯瞻放下心來,臉色卻更加的難看,囑咐了玉寧一句:“你好生照料著皇后。”
說罷,便就起身要走。
雲岫心裡明白,叫住他:“皇上,既然臣妾與孩子都無事,此事就算了。”
李顯瞻道:“你放心,萬事有朕在,朕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和孩子半分。”
李顯瞻還未出長春宮院子,太后就領著月姑姑匆匆忙忙的過來了,看到李顯瞻一臉的怒色,也愧意的道:“哀家絕無要害自己的皇孫的意思,皇后沒事吧?”
也不等李顯瞻回答,便就進了屋子裡去看雲岫,玉寧忙向太后請了個安,雲岫也準備起身行禮請安,太后忙道:“不必多禮了,哀家過來看看你。”
雲岫道:“臣妾無事,太后娘娘不必擔心。”
太后在牀榻前坐下,拉著雲岫的手,看著她那一臉的慘白,心疼的道:“瞧你這臉色慘白的,哀家原也是想讓你把身子養好些,才特意的讓太醫給你開了這副藥,竟不想,竟不想……”太后越說越氣惱,越是悔恨。
看向身邊的月姑姑,厲聲問道:“這藥怎麼會有問題?”
月姑姑也是不解的道:“奴婢將這藥端過來時,沒有任何人碰過,奴婢更是不敢往這藥裡下別的東西啊!”
李顯瞻黑著臉道:“施太醫方纔說這碗安胎藥裡有大量的紅花、附子粉,實乃是墮胎的利藥!”
太后正色道:“難道皇上覺得哀家故意將墮胎的藥送來給皇后喝,故意要害死自己的皇孫?”
李顯瞻語頓,對上太后嚴厲的眼神,頓然消了些怒氣,依著太后對雲岫的喜愛,是斷不會想害死雲岫腹中的孩子的。
太后緩和了語氣:“是有人想借哀家的手除掉皇后腹中的孩子。”
李顯瞻皺眉道:“朕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雲岫的神色有些悽婉,低下頭來,嘆了聲:“查出了又如何,有第一個,第二個,後宮裡就是這般,從沒有半點的乾淨。”
太后亦是沉下了臉色,李顯瞻想了許久,才堅定的道:“朕一定會想法子護住你的周全,你好生養著,朕回乾清宮批閱奏摺。”
宮人送著李顯瞻出去,太后坐下與雲岫說了好些的話纔回了慈寧宮,之後也不敢再送藥過來給雲岫喝了,她將那日從抓藥到熬藥過程中所有接觸過的宮人都抓去拷問了一番,最後發落了一個宮女,此事也算是完了。
三月初一,各宮的嬪妃過來向雲岫請安,江若儀喝了雲岫屋子裡的茶後,便覺得身子有些不適,雲岫瞧著她這是要生了,忙招呼著宮人過去扶著江若儀。玉寧過去的有些匆忙,竟直直的撞到了江若儀,要不是一旁有宮女扶著,怕是江若儀就要被玉寧這一撞撞倒在地了。
江若儀連喊了一聲:“唉喲!”
宮人趕緊的扶著江若儀上步輦,送回鍾粹宮裡,雲岫也不敢怠慢,隨著一併去了鍾粹宮,又遣了人去給乾清宮裡給李顯瞻報信兒。
還未等得江若儀將孩子生下來,江若儀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就向李顯瞻告了雲岫一狀。
“皇上,您一定要替我家主子做主啊,主子在長春宮裡喝了茶後便覺得不適,之後又被皇后娘娘支使著宮女撞了主子,這才導致主子突然生產。”
紅豆怒回了她一句:“你淨胡說,江妃娘娘本就是要生產了,怎麼又怪到皇后娘娘的頭上了。”
雲岫卻是跪了下來:“是臣妾的過錯,江妃產期臨近,臣妾不該再讓她來長春宮裡請安。”
李顯瞻嘆了聲:“也怪不得你,朕才解了她的禁足,但願她平安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