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臺!胡鬧臺!”
天道學院教學正樓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中,朱老院長坐在木椅上,看著手中的這份退學申請,氣得滿目通紅,鬍鬚微顫。而在他的正下方,一個有著清澈藍瞳的文靜青年人恭敬站著,此人正是楚歌在書山遇到的第一個青雲強者,榜上十七名爲秦山,一身修爲深不可測,再加上那對乾淨得沒有絲毫雜質的藍瞳,實在很難令人不記住他。
可此時的朱仲由絲毫就沒有考慮這名年輕高手的感受,胡亂批鬥了他一通後,才一把倒在了木椅上,胸口不斷起伏著,顯然是被手中的那份退學申請氣得不輕。
秦山也不生氣,這些事本來就在自己的職責範圍內,師弟做出了這樣荒唐的決定,當師兄的自然是難辭其咎。他微埋著腦袋,拱著手,似乎是主動請求院長懲罰。
不就過後,見著這孩子如此懂事,朱仲由心裡的氣自然也消了不少。待他冷靜下來之後,才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張衡那小子再怎麼胡來,也不會在這敏感的時期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出來,他的退學申請中說天道學院沒意思,想去天宇學院看看。
短短的一行字,竟險些讓這位活了數百年之久的老頭糊塗了。
當學子們登頂聖山之時,青雲大會將與兩族聯盟大會同時進行,人類將由書山聖人、西陵主教以及張家傳人作爲代表,而妖族便唯有那位公主殿下一人有說話的資格,張衡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在此時與那妖族公主共處同檐之下以免日後遭人詬病,難道這小子此舉是因張問鼎那老傢伙提前示意的?
想到這,老院長的眉頭不由得緊緊皺了起來,似乎是此次事件中聞到了絲陰謀的味道。
想了想。朱仲由依舊沒有找到什麼頭緒,嘆了口氣之後,才朝著秦山揮了揮手。示意此事與他無關。過了片刻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看著自己這個頗爲滿意的晚輩,滿是皺紋的臉上才擠出來了一絲笑容。
“蕭章要參加此次青雲大會嗎?”
秦山恭敬說道:“師兄說過,如果流星島上的那人不來,他也不會參加。”
“那孩子太過心高氣傲了些,事事都要求做到第一,青雲第二在別人看來或許已是極爲了不起,可他卻說,那個二字太過刺眼。甚至覺得這是屈辱。”
朱仲由微微皺眉,良久之後,他才嘆了口氣,自己的那個徒兒的確是天資縱橫,若光論修煉天賦,絕對是他平生所見的第一可怕之人。但心性卻是有些太過執著,也不知道這對他而言是好是壞。
“下去吧,替我轉告你的師弟師妹們,到時候在山上碰到天宇學院的人了,別管那位公主殿下。只要儘自己的最大努力打敗楚歌與張衡就行了,就算打不過,也要將他們的體力耗到極限。”
“是……”
秦山拱了拱手。旋即轉身走出了房門,老人摩挲著手中那份退學申請,灰暗的眼瞳中露出了絲光亮,嘴角漸漸浮出了抹嘲諷。
“張老頭子,不管你有什麼陰謀詭計,最好也不要涉及到此次聯盟之上,至於張衡那孩子,此次我就替你好好管教一番,唔……對了。看在咱倆這麼多年的交情上,這次我就不收你學費了。”
有時候活得太久並不一定是件多好的事情。因爲活得久了,嘗過人情冷暖世間百態。看待任何事情都會有更深層次的理解,這便是人們口中常說的老油條或是老狐貍。正因爲他們懂得生活的智慧,往往纔會將一件極爲簡單的事情看得複雜。
比如這位朱老院長,或許他永遠不會知道,張衡之所以要離開天道學院,是真的認爲這裡實在沒意思,而不是受到了誰的的指派,畢竟,攤上這麼一個倒黴孫子,就連那根穹頂下最結實的樑柱都是感到異常頭疼啊。
天宇學院裡,那些爬滿院牆的青藤竟是在這初秋時節,又添了幾株青芽。偌大的一間學院裡,只有一個先生兩個學生,無論如何看都覺得太過寒磣了些,而更寒磣的是,這個先生的實力似乎比自己還要弱。
當然,以張衡的性子是打死都不會稱楚歌爲先生的。況且,哪有先生會成天逮著自己的學生問天問地的?你這傢伙修煉僅僅兩年,就從一個麻瓜成長到了如今的星府巔峰,而且氣息遠超同境界修煉者甚至隱隱已經不弱於聚星初期,竟然還不知足?成天想著聚星、聚星,你還讓別人怎麼活?
楚歌也不可能收張衡爲弟子,無論實力修爲對方都比自己強太多,況且他的情況又不是像白鶯丫頭那般特殊,自然是不可能教他修習天宇殘卷的,先不說身爲人類的他不能不能理解那些被視爲異端的真理,就算張衡接受了,這對他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楚歌自然是信任這個新同窗的,但關於那部功法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過張衡的到來卻是令人欣喜異常,畢竟這是楚歌在書山唯一的一個朋友,這傢伙平日裡行事雖是囂張狂妄到沒譜,但關鍵時刻還算靠得住,更妙的是,他的到來將楚歌在青雲大會上最令人無奈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張家傳人,妖族公主,以及書山百年不出的甲上考生,這個組合又將會在那場盛會上綻放出怎樣令人矚目的光彩呢?
張衡的到來對於天宇學院本身來說,只不過樓裡少了間空房,桌上多了副碗筷。但誰也想不到,這看似簡單平凡的一件事,卻是怎樣的可怕,那間本就不平凡的學院裡,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一個不平凡的學生,那院牆上的青藤似乎也變得越來越茂盛。
然而,這正是院長們所擔心,是整個大陸的人都不想看到的一件事情。
學院深處重建好的藏書塔裡突然傳出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將那隻雜毛雞嚇得半死之後,一個灰頭土臉的老者才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他的手裡緊捏著兩枚銀色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