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都已經(jīng)有三個月了,本來是大肆封賞足利義昭,因為信長這位頭功著沒有任何賞賜,自然也沒有人敢提及這檔子事。倒是讓那位將軍殿下深深的以為,織田信長真的是一位忠君愛國的武士。
夏日的炎烈的季節(jié)早已過去,干炙的大地之上那些鏤空的花洞訴說著今年夏季的痕跡。永祿五年的夏季水份稀缺,就連長良川的入海口當(dāng)時流入的水的痕跡也只是短短的涓涓細(xì)流,那種磅礴的氣勢早已消逝。山間溪流停掉了不少,如今義氏面前的盞茶的水是三休宗道花費了一些時間從熊野南部搞來的泉水。
茶勺把水緩緩倒入了面前的茶杯,三休宗道眼睛微微閉上,只是露出少許見光黑色的瞳孔。“茶水之道乃是心靜,外物而為,內(nèi)物而不繞……”向著義氏講述著茶水與佛學(xué)的道理。
而義氏則是專心聽著,這樣的交匯自從雪齋去世之后便是鮮有耳聞,如今三休宗道如同一個老師一般,向著義氏講述著人生的哲理,不免有些‘觸景生情’。
“雖說天下大旱,但是人心早已干涸,殿下也不必多慮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快結(jié)束這個亂世,或者是輔佐一個人結(jié)束。”茶水叮咚的倒在了前面,讓人毛孔一振。
只是三休宗道單方面的訴說,這次的茶會講解就用去了三個時辰。待到義氏從屋敷之中走了出來,雙腿已經(jīng)跪得毫無知覺,一臉苦笑,一臉接受著艷的‘放松式’按摩。“殿下,河內(nèi)有使者來訪。”
“河內(nèi)?三好氏么,什么時候來的?”有些納悶,現(xiàn)在信長已經(jīng)風(fēng)風(fēng)火火在界町‘打劫’,三好應(yīng)該乘亂獲得一些什么,反而有人跑到自己這里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早些時候,因為殿下再聽三休大師講經(jīng),所以我們也不敢喚您。”艷用力的搓著那雙早已麻木的雙腿,在一旁甕聲細(xì)語回答著。
“現(xiàn)在那個使者呢?”把艷的手從自己的腿上拿下,隨便甩動了幾下便是算作舒暢。
“客觀中稍歇,從面容上來說那位倒是不著急。”
“不著急?看來倒是我著急了,那么你再給我按會,我先養(yǎng)足精力再去。”義氏訕笑一下,從新又把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午后,等到午睡完畢,義氏的車駕才緩緩中天守之中駛出來到了客舍。其實正常情況義氏都是騎馬,這樣快而且方便。坐著那個小如豬圈的馬車實在感覺不到一絲舒適,悶熱的環(huán)境之中窩藏著一個大號的人物。只是為了稍稍報復(fù)一下那個河內(nèi)來的使者,反而倒是讓義氏自己受到了不爽的苦頭。
總算到了客舍,義氏艱難的從狹小的空間之中走了出來,踏著帶著各種旅人味道的客舍。這里招待那些京都來的公卿也招待著鄉(xiāng)下來的走卒,比如那些信濃來的長的如同山猴子一般的使者,空氣之中夾雜著一些高家用的脂粉味以及汗酸味。
“嘎啦。”隔門拉開,卻是見得一人在屋中煮著水,清洗著茶具。
“又要喝一肚子水了。”義氏心中如是的想到。“原來是三好笑巖大人,您這位早已入道的人才會如此悠閑,想必別人早就急著見我了。”
“哦,殿下您來了。”笑巖不卑不亢回答著“您是忙人,而笑巖我只是一個空閑的武士,問您要些事情,還不如您找些時間。”把炭火之上的水壺取了下來,快速的倒入裝滿茶葉的杯中,之后杯中的茶葉經(jīng)過熱水的浸泡,洗清掉了之上的雜質(zhì)。
“那么品茶吧。”既然您不著急,我義氏自然奉陪到底,反正是你這個三好笑巖禿頭求我心里如是的想著,立刻站了起來,幫助那位準(zhǔn)備起了茶具。若是在外人看來,或許會以為這個和尚是義氏請來的品茶師傅。
總算到了黃昏的時候,那位三好笑巖總算是沉不住起了。“不知道殿下聽過一個詞么?”
“哦,什么?”義氏把茶水灌入了肚子,不過這個感覺實在不好,面對著一個光頭的大和尚,又沒侍女服侍這樣的東西實在就是苦修。
“茶湯政道。”巖笑淡淡的道了一句。
“這個自然,右府公一手創(chuàng)辦,這些常識我義氏還是知曉一些。”
“那么,今日之事?”
“自然也算是政道一般,不過我可是沒什么情報,還是希望您先告訴我為好。”終于放下了苦的發(fā)澀的茶杯,對于這種玩意義氏是不想在灌在胃中,因為他還想吃些晚餐。
“這個……”三好笑巖看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咬牙“河內(nèi)的殘部愿意歸降于中務(wù)大丞您,求得您一隅保護(hù)。”
“河內(nèi)殘部?”
“是,大約一千余人,都是三好舊部,松永,三好三人眾以及義繼殿下的紛爭,使得這片夾雜在三者之間的土地難以生存,適逢中務(wù)大輔殿下進(jìn)攻界町,才讓河內(nèi)局勢稍緩。”三好笑巖把身體擺正了起來,朝著義氏跪了下去“我代表那些士卒,求您給他們一條活路吧。”
“活路。”義氏捏著下巴“河內(nèi)之事看似簡單,其實復(fù)雜至極,我若是擦手進(jìn)去……”
“不,不完全不需您擦手,那些士卒會到伊勢或者紀(jì)州”
“但是,這個只是你的設(shè)想三好巖笑大人啊,且不說信長會想什么,就連三好義繼,松永久秀為了一千人的兵力都掙得你死我活,可見其意不在之中而是在河內(nèi)一國。您要知道,這個兩人的拉鋸只是暫時的,其中一定有一方會獲得河內(nèi),兩人的角逐也只是表面的現(xiàn)象,或許兩人珠胎暗結(jié),早好到哪里都不知道了。”頓了頓,嗓子有些話語頗似急躁,卻是不想再喝上那苦的要死的茶水“我若是擦手進(jìn)去,河內(nèi)便是混亂一片這個是松永不愿意看到的,更是那位中務(wù)大輔殿下不愿意看到的,請恕再下膽小,不能幫上您這件事了。”
“不,殿下話中言話,笑巖已經(jīng)全部明白,多謝您的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