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無悔靠在長椅上,盯著面前跳動的燭火,“秋子虛這個人暫時不必去管,斬安是個不安分的人對我的計劃是個阻礙。其實我早就想殺了他的,只是不想過早地引起城中的內(nèi)亂,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我死了或是離開了這座城,你有何打算?”
雷羅聽到這句話像是傻了,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至少在以後的十幾年內(nèi)都不必考慮去向,他和另外兩位兄弟是浪跡到了齒骨城,原本是想一展身手出人頭地,後來惹怒了斬安的一位親信,遭受圍攻險些被殺,是長青無悔收留了他們,給了他們?nèi)萆碇幰约跋胍玫降纳矸莸匚弧?
“沒有想過麼,你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嗎?”
雷羅搖頭。
“我在找一個人,已經(jīng)找到了要等的時機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掃除了內(nèi)患我就會離開這裡,斬安一死,追隨他的那些人會紛紛逃出城吧,再轉而投靠別人很難融入,我離開後城內(nèi)就只剩下秋子虛了,他來管制著這座城雖然不是適合的人,但也算不差。”
“我想一生都追隨主人。”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也是真心話。我也只信你一個人纔會對你講這些,我走之後就離開這兒吧,你還年輕今後會大有可爲。”
長青無悔倒了一杯酒遞給他,“今晚所談的事兒不要對任何人講,包括你的那兩位兄弟,我聽你講過並非是一家人是路上結實的後來兩人認你做了大哥,連姓氏也改了是麼?”
“主人記得還真清楚,這麼微不足道的事情……”雷羅聽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我也有過這樣的同伴,生死相依,一起經(jīng)歷了很多大難……”
雷羅難得地在主人臉上看到了一絲落寞之情,他偏好清靜身邊沒有一個說話的人,即便是有看護院門的老人時刻相伴還是個啞巴。
“還是先說正事吧,我要你跟上入城的這兩個人,他們也許今晚就會趁黑離開,我在城西和城東外都佈置了人手,不會讓他們這麼輕易就走掉。”
“之後該怎麼做?”
“跟上摸清他們的動向,在做哪些事兒,如果半途被發(fā)現(xiàn)了就利落地殺掉。我對他們的來歷目的並不關心,只要可疑的人不出入在城內(nèi),無論發(fā)生什麼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屬下明白!”
“對了,那個年輕人最近在做什麼?他對阿碧如何?”
“待她很好,只是……”
長青無悔微微挑眉,“只是什麼?”
“不像之前那些賓客那樣貪利好色,兩人同住一間屋子,但還沒有同牀。”
“那我就沒有找錯人。”長青無悔的神色舒緩下來,而後笑了,“一個人心裡若是抱著仇恨,急於渴望報仇對美色就會不屑一顧。看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不知爲什麼,對此人我總是抱有幾分懷疑……”
那柄刀散發(fā)的氣息應該很強烈,爲何會一點也感覺不到呢?還是因爲魂獸臣服於主人之後氣息
會收斂起來……
長青無悔心裡思索著,從他見到那位年輕人的第一眼就有這種疑慮,他沒有親眼見過離翁的徒弟,從隻言片語裡推測此人年紀不到二十,水雉刀是獨一無二的,而此人也的確是從柳煙城找到的,從這些方面來看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這個疑問到現(xiàn)在還沒有消除,他了解姜寒笙的爲人,既然是讓他搶到先機不會這樣輕易偷襲得手。事情都太順利了,反而讓他擔憂多疑。
長青無悔指派雷氏三兄弟去往柳煙城,並沒有囑咐要將此人帶回來,只是要求暗中跟蹤查探到他們的去向。與其說是懷疑此人身份的真假,不如說是對姜寒笙的做法感到不解。
他們之前有四個人從鴉渡乘船登岸,之後分開了,他帶著離翁的徒弟折回柳煙城。姜寒笙的所有心思和多年的準備都是爲這個機會,他和此人形影不離就是擔心會被人劫走,如果雷羅三人是碰了運氣正巧趕在兩人分開的時候出現(xiàn),以他的爲人會不惜代價地奪回這個人吧,爲什麼這麼久了都不見動靜。
“主人,這幾天城中是不是要出大事?”雷羅看到長青無悔陷入了沉思,站在一旁不敢出聲,他想是時候告退了,還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怕是還有其他事要交代。
“怎麼這麼問?你聽到了什麼風聲嗎?”
“這倒沒有……只有一種感覺,城內(nèi)的氣氛不對。”
“氣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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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這城上空的雨雲(yún),一觸即發(fā)。”
“是不大對勁啊。”長青無悔說道,“秋子虛和斬安都有了動作,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僅僅只有兩個人來拜訪斬安,如果是他在外面找來的幫手,人手未免太少了點。”
“你錯了!是他們主動找上斬安的。正因爲只有兩個人才危險,說明他們對於商談的事情胸有成竹。”
“什麼事?斬安對齒骨城以外的事兒毫不關心。”
“自然是城內(nèi)的事兒。”長青無悔整張臉慢慢地繃緊了,“多帶些人手,實力要好,我改變主意了,把這兩個人除掉!”
雷羅愣了一下,“是!”
“去吧,他們既然找上斬安要談的必然是大事,今晚走的可能性很小。那就是在明晚,這場雨怕是不會太快停息。”
雷羅退到了門口,轉身正要出門。
“這一次我們要先動手,我有種預感,事情這麼拖下去就怕有變。”
雷羅雖然沒有明白主人的意思,還是應了一聲快步離開了。
暮炎靠著窗聽著屋外的雨聲,在入夜前回來的路上看到有人從西門入城,本來這件事再平常不過絲毫不必在意,隔著一條街透過雨幕根本看不清來者的相貌,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靜下心來想事情會不自覺地想起這兩個人。
“公子怎麼了?回來的時候樣子就怪怪的。”
“沒事。”
“阿碧不傻,公子臉上都寫著呢。”女孩靠過來和他並肩,身上
抹了香幽幽地散發(fā)在鼻間迴盪。
“那你看到了什麼?”暮炎習慣了女孩的淘氣,明明他冷著臉不露一絲的神色。
“心煩、焦躁……”阿碧裝模作樣地打量著他的臉,“還有……恩,疑惑,以及……”
“你應該去做個相面先生。”
“那公子能不能告訴阿碧在想什麼?”女孩不笑了,認真地說。
“我在街上看到了兩個人,他們朝著東城去了,我緊跟在後面還是跟丟了。有個人的背影……有點眼熟。”
“眼熟?”阿碧炸了眨眼,“公子認識他?”
“也說不上熟悉,因爲跟在後面沒有看清他們的相貌,只是有個人手裡提著一隻長箱子——”
“箱子怎麼了?”阿碧聽得一頭霧水。
“我也說不清楚,這麼說吧有件東西散發(fā)著特有的氣息,你如果沒有感受過就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留心了就會記住。”
暮炎看到阿碧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沒再解釋下去。
“他們?nèi)チ顺菛|,應該是斬安的人。”阿碧隨口著。
“感覺不太像,斬安控制著東城手下人出入也應該從東門走,這兩個人是從西門而入,東西距離可不近沒必要繞遠。”
“是哦。”阿碧也意識到了,想了想說,“那就是商客,城內(nèi)的人手裡拿著的都是殺人的傢伙,箱子裡裝著的可能是酒,或是名貴的綢布。”
“城內(nèi)應該不缺這種東西吧,他們?nèi)羰巧炭蛻摿粼诔俏鳌V辽傥易⒁獾哪莻€人提著的長箱子裡所裝的不是這些。”
“那會是什麼?”
“活物。”暮炎脫口而出。
“什麼意思?難道是……人頭?”阿碧臉色一變。
暮炎並沒有笑,冷著臉,“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這兩個人不是斬安的手下,他們敢去城東要去做什麼呢?又會去見誰?自然是東城之主!”
“那……那他們找斬安做什麼?不想活了……”阿碧覺得齒骨城三位統(tǒng)治者中最危險最可怕的人就是斬安,外人都避得遠遠的生怕和他沾上半點關係,怎麼還有人主動找上門?
“先不去管這些,阿碧,我如果帶你離開這裡你願不願意?”暮炎突然說。
女孩愣了良久,回過神後一連聲地問道,“公子是說真的?什麼時候?是主人的主意麼?他答應放你離開這裡了?”
“這個你別問。你只需回答我願不願意?”
“阿碧願意,可是……”
“我必須離開這座城,不能再等下去了。”暮炎把聲音壓得極低,“什麼都不要想,按我說的做。”
阿碧聽出了他話裡的急迫,心裡又憂又喜,顯然他並沒有得到主人的同意而是私自逃走,她親眼見過私逃的姐妹們的下場,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明天和我出去一趟,我們?nèi)ヒ娨粋€人。”
阿碧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心跳還是飛快,“公子要去見誰?”
“秋子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