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寂疲憊地打開了眼縫，模模糊糊地恢復了意識，天空有云在動，月光清亮，被大火點著的高樹已經燒斷了，黑色的煙霧隨風飄蕩。
少女在地上愣了一會，很快恢復了記憶她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四處尋找暮炎的所在。
在她斷氣前，對方鬆開了手，之後她就昏了過去後面發生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暮炎……暮炎！”少女心急地大喊。
無人回答，巷子極靜，除了風聲一切都靜悄悄的。
“他還活著……你可以到倒塌的牆壁附近去找，爲了不傷到你，他用自殘的方式把自己重傷了……”
少女尋著聲音找來，看到躺在地上的人的相貌，怒火和仇恨一下子衝到了頭頂。
答話的人正是長風，他還沒有死去，雖然柱刺刺穿了他的腰，這個男人似乎還有什麼願望沒有完成，靠著強大的意念保持著清醒還沒有嚥氣。
“都是因爲你！”少女撲上去一巴掌扇在男人的臉上，“如果你放我走，就不會發生今晚的事兒了，霜姐姐死了，暮炎瘋了……都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兩個人啊！”
“二小姐，你怪我也是應該的，可我也是迫於無奈啊……小心城中的雨家主家和分家還有霜家……不要再一個人跑出來了。”長風用盡最後一口氣微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派我來的人是霜沐隱，他是被迫利用你白家來化解另外兩大家族的威脅，他一直窺伺著城主之位，他很快就要有所行動了……”
“我的妹妹……叫蘭心梅，拜託小二姐把她送出島到這座城來，去找寫著川字號的老店，店裡的掌櫃會照顧好她……”他說完這句話嚥氣了。
少女怔了一下，飛跑到坍塌的牆壁周圍，很快他就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影倒在地上。她向前疾奔了幾步，撲倒在地上把暮炎抱了起來，急忙伸手在他的鼻尖探了探，氣息尚在。
難以置信的是，他流了很多血傷口卻癒合的極快，只是陷入了暫時性的昏迷。
有膽大的路人走進了這條巷子，沖天的火光，震耳的爆炸聲連不通武藝的生意人都知道巷子中發生了激戰，多數人是不肯去湊這個熱鬧，搞不好會搭上小命。所以在巷子恢復了寂靜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纔有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遠處就能看到地上有幾具屍體，空氣冰冷血氣似乎已經被衝散了，來者不敢走到巷子中心來只是在巷口探頭探腦地張望。
少女聽到了不遠處腳步聲
，徑直朝著來者所在的方位跑了過去，她需要幫忙，把昏迷不醒的暮炎帶回客棧去，順便還要處理長風和霜凌月的後事。
來者哇的大叫了一聲，轉身就跑。
“別走啊！幫幫忙，我的朋友受傷了，需要修養……我會給你報酬的，錢不是問題，求你了別走！”
逃跑的男人聽到是個女孩的聲音，隨即停了下來，從巷子被破壞的情形來看激鬥已經結束，出於好心和好奇來者猶豫著朝著氣喘吁吁的少女走近。
天濛濛地發亮，街上如往常一樣喧鬧，很多住客起的大早趕往渡口去等船，常住在客棧裡的不多，除了浪跡在城中的修武者。
少女一晚上也沒有睡，她的神色憂心忡忡，霜姐姐的死和暮炎的昏迷給了她不小的打擊，兩人落得這樣的下場也都與自己有關。
她花了一點錢拜託客棧的夥計安葬了死去的這兩個人，小巧的鐵盒子裡裝著女人的骨灰，少女擔心暮炎醒來見不到霜姐姐的最後一面會難過，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這樣簡單地把後事料理了，下葬的地方是在城南的一片樹林裡。
少女臉色格外蒼白，她一早上也沒有吃什麼東西，郎中剛剛來過開了幾副安神的藥，暮炎所受的似乎是精神上的傷，陷入短暫的昏迷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活潑貪玩的少女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她對玩鬧沒有了一點點的興趣，只是想守在屋子裡等待暮炎醒來。她瞞著哥哥偷跑出來，辭退走了隨行的兩位侍從，種種任性的做法才造成了現在的結果。有人因她而死，而且就死在她的面前，霜凌月長髮披散全身染滿鮮血，像片枯萎的葉子向下不斷地墜落、墜落……這幅畫面一直刻印在腦中，揮之不去。
少女將窗子開的大大的，街上人流攢動全然是一副忙碌的景象，她正望著西側的海面，心裡有一點想家了。
白寂一直陪伴在屋內，忙活了一個晚上加上一上午的操勞，入夜的時候她趴在桌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房內一直蠟燭幽幽地燃著，暮炎疲憊不堪地打開了眼縫，自己似乎睡了太久太久，記憶慢慢地從腦中被喚醒，他不知道身在何處，在他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中親眼看到霜凌月胸口被洞穿，長髮披灑像是斷線的風箏般從半空墜落下來。
“也許她還活著，只是受了重傷……”暮炎心裡仍抱著渺小的希望，他勉強撐起了身子靠著牆壁，眼睛慢慢適合了屋內的光線，他動了動手指試著握緊拳頭，整條手臂
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阿寂呢？已經被那個女人帶走了嗎？爲什麼我還活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暮炎心裡覺得很亂。
他能安全地睡在這裡，顯然是被人所救了，很可能是追蹤者被擊退，不然那兩個人不會留下他這個活口。是誰帶他到這裡來的呢？
暮炎心裡想著提高聲音叫道：“有人嗎？”
外屋很快傳來了動靜，一個影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暮炎……你總算醒了！太好了！”
“怎麼，是你？”暮炎頓感吃驚，怎麼也想不到是阿寂救了她，以她的實力絕不可能逃脫，更沒有機會把自己救下帶到客棧來。
“你餓了吧？我叫夥計送飯菜過來。”少女轉身要走。
“等一等！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逃出來的？抓你的那兩個人呢？”
“你記不起來了麼？”少女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我也該想到的，那時候你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完全發了狂。”
“發狂？怎麼回事？”
“是因爲霜姐姐的死吧……”
“凌月她……”
少女默默地點了點頭，“我把霜姐姐的屍骨安葬在了城南的樹林裡，這件事應該由你親自來辦的，可你一直昏迷不醒著，我求過客棧的掌櫃，他死活都不允許把死人帶進客棧裡，說是不吉利……”
“謝謝你。”
“你不怪我？”
暮炎搖了搖頭，“她是因我而死的，是我太弱了，太無能了……我總是想保護身邊的人，可他們總是一個個地離我而去，是我太沒用了！”
“不！”少女猶豫了一下上前緊握住暮炎的手，“霜姐姐是因爲我才死的，都是我連累了你們，都是我的錯！”
“不管你的事兒。最初是我主動找上你的，你也幫了我的忙告訴了她關於家裡過去所發生的事兒，我欠了你情。還有，你被挾持的當晚我沒有及時地趕到，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不要說這些了，我們都不要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了，霜姐姐已經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你耐心地等一會，我去端飯菜來。”
“麻煩你了。”
少女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住了，“暮炎，以後不要再對我說麻煩這兩個字，霜姐姐是爲了救你才死的，卻是因我而致，她未完成的心願我都會去盡力辦到！”
暮炎開口想要說什麼，終於還是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