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人饒有情趣地打量著目光犀利的少女。她身上有一股邪氣,可能是源自那對紫瞳,這位少女的紫瞳有點特別,瞳仁裡的血塊更大顏色更深一些。
“你就是血玫瑰的徒弟?”
“是!”
“也許她說的沒錯,她是奉了首領的命令。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你穿上了這件衣服已經(jīng)是組織裡的一員了,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嗎?”
“知道,有人已經(jīng)全都告訴我了。”
“你很熟悉那個叫殷秋夜的人對吧?”
“是。”
“你知道他的弱點嗎?”
“如果他還是之前我認識的那個人,那我知道。”
紅衣女人點頭,“很好,衆(zhòng)人商議決定派你去對付他,她怎麼打算?”
“我似乎沒得可選。“
“看來你還是不想對他下殺手,那你爲什麼還要回來?”
少女看著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師父,走近她,“我還是不久前才知道哥哥已經(jīng)死了,我傷心的好長一段時間。我確實想過要離開這裡,可是我還是回來了,因爲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我還能去哪裡了,師父對我很好,至少她不會欺騙我,永遠不會!那她就是我在這兒世上唯一的親人。”
玫瑰剋制著自己,她不是個很容易動情的人,忽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少女站在了師父的身前,面對著一旁所有的人,“我願意去做這件事,其實我也想見一見殷秋夜,有些話想要對他說。”
“我就只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吧。”
“你決定殺了他嗎?還是死在他的劍下?我想聽你最真實的回答。”
“這個問題我現(xiàn)在還不能回答你。”少女似乎已經(jīng)下了很大的決定,不假思索地說,“當我見到他交談之後才能做決定,蝮蛇之擁想要改變這個世界,我覺得殷秋夜——我的朋友也能夠做到,他本就是一個不服輸不斷突破自我的人,誰對這個世界更有益我就會站在誰的一邊。”
“那你怎麼去分辨?”
“憑我自己的判斷。”
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自然不能讓四尾刃一行人滿意,他剛要開口,紅衣女人竟然笑了起來,“很好!我喜歡你的直率,你能率先忽略自己的生死僅憑這一點就足夠說服我了。”
“我和你同行!”
她說著看著冷秋山身後的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沐、沐融雪。”
“你過來。”
沐雪融手腳冰涼,她有點害怕這個氣勢洶洶的女人。十尾刃之
中的成員看她的神色都是敬畏交雜。
“我要像你借一件東西。”紅衣女人站起來,“來,握住我的手。”
她無法拒絕只能伸出手去,忍不住說:“拜託請一定要帶上我,我要親手……”
她的話說不下去了,全身有一種不適之感,起初是酥麻的然後劇烈起來,她感覺全身的器官都在挪位,伴著血被抽乾的感覺。她恐懼地吼叫起來,忽地看到自己的手皮膚迅速地化掉變成了一副手骨,跟著是小臂、胳膊……
衆(zhòng)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沐融雪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具骷髏,再看紅衣女人,她的容貌已經(jīng)變成了沐融雪的樣子,連衣著都變了幾乎是將對方完全地複製,她蹲下身從骷髏旁拾起了兩柄藍光閃閃的匕首,插回要帶上。
冷秋山打了個哆嗦,連插匕首的動作都一模一樣。完全就是同一個人,可沐融雪的確是死了,地上的骷髏就是最好的說明。
“是玄冥之境的鬼術中最強的‘魂封屍藏術’!”
“不愧是來自於禁術大家。”女人笑笑。
“魂封屍藏術?”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禁術的名字。
“和屍骨復生以及幽溟城的禁術都不同,這個術最強的地方在於剝奪和支配,可以將一個人的魂封在自己的身體裡,進而變換成這個人的模樣,同時獲得她所有的能力。但只能保存一段時間,如果不及時地將封印的魂釋放出去,自己原本擁有的能力和樣貌就會被目前的狀態(tài)替換掉。”
“那自己的能力在禁術釋放的狀態(tài)下就無法使用了嗎?”
“不是,這個禁術副作用極小,給釋術者的增益卻是最大的。有的人力量不強,靠佔據(jù)屍偶來獲取強大的力量。但這種佔據(jù)的方法,包括屍鬼復生這樣的禁術,都是在一定的能力承受範圍內才能成功的,簡單來說無法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但練就了魂封屍藏術的人就可以輕易做到,當然狂血以及一些家族遺傳特定的能力是無法獲得和剝奪的。”
“這個禁術早已經(jīng)失傳了,在記載禁術的書籍上也無法找到有關於它的記載,想不到世上還有人領悟到了這一招。”
“不得不說,血玫瑰你的淵博令我刮目相看,難怪首領會把你看作是組織裡的第一重臣。守住封印門的重任就交給你了,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對組織對首領的衷心。”
“我給你一點時間,和你的好徒弟聊聊吧,可能以後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大步走出了會議廳。
四尾刃一行人隨後也離開了,大廳內,這對師徒沉默相對都有些不知道
該說什麼纔好。
玫瑰心裡懷著很大的一份愧疚,自己纔是害死她哥哥的真兇,沒有想到徒弟會返回來,甚至一肩抗下這份重擔,這兒更加劇了她內心裡泛起的酸楚。
那份情感複雜難名。
有人走了進來,自從那個號稱‘獨影蛇手’的元老迴歸,血玫瑰的地位備受衝擊,組織裡的成員幾乎都站到了她的對立面,她像是狼羣裡最孤獨的一頭母狼被排擠出了這個羣體裡,識相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還是遠離黴運當頭的五尾刃比較好。
“時間不多,有什麼話就快說吧。”走進來的是暮凌蕭,他一如既往地站在血玫瑰這一邊給予她最大的支持,說完這句話無聲地退了出去。
大廳內徹徹底底地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阿寂,你不恨我麼?”
“一開始很恨你,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少女搖頭,“我也說不出來這種感受,其實我哥哥不願意走,他固執(zhí)地要和殷秋夜同生共死,我怪你、恨你,是因爲你終究還是讓我最珍視、在乎的兩個人相互殘殺。你爲什麼這麼殘忍?還是你原本就是鐵石心腸,就是熱衷於看熟悉的人私下僞善的面具,爲了活下去而忘掉一切的本性像是原始的野獸那樣攻殺。”
“從你的話裡我感覺的出來,你還是很恨我,你不該回來的。”
“我也知道我不該回到這裡,我一旦回來就會被人推下火坑,可是有個人爲了救我不顧危險,和自己的同伴翻臉,她是爲了什麼呢?爲了償還自己心裡的那份虧欠,還是爲了維護自己的尊嚴不被人利用威脅,其實這些都不是,她只是爲了愛,就算她幹盡天底下最壞的惡事,仍一心守護著我不顧安危,那我不管別人怎麼看她怎麼說她,她在我心裡就是最善良的人。我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有個疼愛你的人在身旁其實也很好啊,即便她是一個魔鬼。”
“我在你的眼裡就是一個幹盡惡事的魔鬼嗎?”
“是。”
玫瑰笑了笑,“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只好承認了。我的確不是一個好人,自從我加入這個古老的組織以來所幹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收了你作徒弟,可是師父終究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不!你已經(jīng)做到了,徒兒心裡真的很感激。”少女對她點點頭,“我也該爲你做點事情了,也爲我死去的哥哥。”
玫瑰只能點點頭說:“好。”
暮凌蕭從門口閃了出來,“阿寂該走了。”
少女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跟上了男人的腳步。玫瑰孤零零地站在大廳中央,伸出手去想要挽回,探出的手卻慢慢地收了回來,神色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