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任舵主高原雄鷹1979、口服液在此賀,爲執事你就數羊羊吧、鄙人南山竹、千思引賀,非常感謝!特此加更!
章鉞與王樸沒什麼深交,但也算熟識,畢竟當年都是皇帝潛邸的同僚,那時章鉞完成嶽州使命回京,正得先帝賞識,官職地位比王樸還稍高點。
見王樸氣呼呼地走了,章鉞便宣佈撤除儀仗退堂,帶上封乾厚跟去驛館看看,順便談談事。不想纔出節堂儀門,便聽府衙大門外人聲喧譁,鑼鼓聲吵雜一片。
“怎麼回事?李多壽去看看!”章鉞腳步不停,順走廊前往貴賓館。
李多壽還沒去,一名押衙夥長跑過來稟道:“使君請留步!門外有一羣人喊冤,趕他們也不走,鬧騰一上午了!”
“喊冤?讓他們去城東州衙找刺史、兼度支使杜常興!或者找觀察判官、兼榷稅使郝守仁,節度府衙不管這種破事,再說大過年的,誰有那功夫。”章鉞揮了揮手,沒好氣地說。
“要不去看看吧!什麼案情?”封乾厚倒來了興趣,在後站住問道,章鉞聽他這麼說,便也停步。
“他們狀告觀察判官郝守仁斷案不公,州衙錄事參軍胡文庸昨晚在家被人縊殺,苦主咬定是鹽倉鎮樑家所爲,今天早上州衙郝守仁接報,帶著司法參軍及一干差役逮捕了梁氏家主,但樑家又不認,帶著家中奴僕跟來州衙鳴冤,州衙不予理會,便又跑到這兒來鬧。”押衙夥爲解釋說。
“刺史杜常興住在州衙吧?派人去傳我命令,讓他親自出面召集有關職司偵查斷案,不得有誤!”章鉞嚴厲令道,這種民事訴訟就是州衙直管,節度府衙只是總領,主要還是治軍的。
“要不我與李多壽去州衙,順便了解監督一下!”封乾厚笑著請示。
章鉞點點頭,並不反對,進了驛館,裡面兩邊廂房全住滿了人,都是隨從王樸前來的禁軍士兵,足有兩百人。常住這兒的役夫、僕從、官籍奴婢等有三十幾人,忙進忙出地張羅照顧。這驛館的日常開支都是府衙承擔,開支可不算小。
問過一名役夫,得知王樸住在裡面正院,章鉞帶著兩名押衙隨從大步進去,見堂上正燒著炭火,王樸與兩名軍官正圍坐在火爐前取暖。
“文伯先生可還住得習慣?衣食供應沒短缺吧?明日就是除夕了,要不要調兩名婢僕前來伺候?”章鉞步入正堂,笑著拱手問候。
王樸現年五十三歲了,算是長者,正式場合稱官名,章鉞現在是私下會見,便稱先生並冠以表字。
“不必了!元貞請坐吧!東京城在擴建,某爲權知開封府事,可沒空久留,初一便要啓程回京?!蓖鯓泓c點頭婉拒道。
“這麼急麼?路上冰雪未曾化開,怕是很不好走吧?”章鉞上前,在裝了炭火的銅盆前圍坐下,伸出手烘烤。
“那當然了,陛下準備開年便御駕親征淮南,某怕是趕不及,說不得還要去淮南覆命。來時是臘月中旬,從東京出發好不容易趕來,本要去會州考察,結果被你那幕僚勸留,只好就近巡視了涇、原四州,但會州的情況還是一概不知,元貞可有以教我?”私下相見,王樸態度倒緩和不少,正色問道。
“文伯先生有意,那我便具體說一下?!闭裸X想了想,理清了一下思路,認真道:“先生這是二次來涇州了,對關西諸州庶政應該比我清楚,別的方鎮不知道,但涇原四州情況極其糟糕,一箇中州才兩千戶,在冊口數六萬人不到,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以這個戶數來收稅,能收上來多少?而四州兵額爲六軍一萬五千人,至今我都不知道是怎麼供養的?!?
“這個局面從唐末以來便是如此,你若有辦法,當然可以整治。”王樸苦笑道。他當然知道,豪族大戶兼併土地,州衙收取稅糧,一般是諸多豪族分攤一部分,其他就著落在庶民身上。
這種情況在中原各地也很常見,關西則更甚,如果單從治理地方來說,與其征討淮南產糧重地,不如大力改革流弊,增加稅收後加強禁軍,照樣能威服周邊小國。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五代以來,官制重疊,政治局面太壞,地方與中樞的關係也很鬆散,上下脫節以致無法形成合力。
“好吧!這個要從長計議,會州是新興之地,人口構成也比較簡單,由駐軍家屬、移民、歸化羌部這三者組成,並無豪強大族。所以收稅的話,只要州衙一聲令下,就可以全額收取稅糧,但目前移民村落新建,荒地開墾的不多,治安秩序纔剛建立起來,民衆是靠作坊做工、墾荒等謀生,只能半稅。但這點稅還不足州衙開支,靠鹽、馬等微薄收入完全是入不敷出?。?
明年還得對涼州用兵,後勤軍糧涇原諸州無力供給,永興軍若不調運,拖到秋後的話,折逋氏已完成對涼州各族的整合消化,那麼涼州就永遠地丟失了!”章鉞侃侃而談,又把話題扯到了戰事上。
“朝中諸公的意思是,所出兵力最多兩萬,永興軍可調給部分糧草,涇源和朔方兩鎮也湊一些,不能拖累到淮南戰事所需糧草。因爲劉詞臘月病逝,這事拖拉了一下,開年就可以開始運糧了。但話說回來,打下涼州自然還是要移民,之前會州移民就有人不滿,爲這事朝中諸公都不樂意,吵了好幾回?!?
章鉞聽得一陣無語,心中恍然,深感西征艱難。難道涼州不屬於大周嗎,移民不過是減少了中原豪族們可供剝削的農奴而已,相公們同樣會爲了私利而不顧國家大義。
說到底,相公們也需要中下級官員支持,官員們都出自地方大戶,也就是地主之家,不願意移民也是必然。所以戰事牽涉到後勤糧草,牽涉到移民的政策,大家對會州的施政方略不滿,改軍制就讓人找到由頭攻訐了。
“可會州經營得好了,絕對比中原兩三個州的稅收還多,因爲有礦產,煤礦就不說了,文伯先生應該見過便民之利。除此之外,最近新發現一處鐵礦,若利用起來收益不小,既可供給永興軍、洛陽、東京等地,民用軍用皆可。我正猶豫著要不要開採,文伯先生怎麼看?”章鉞糾結了半天,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有這事?會州離東京太遠,轉運不便,故朝中一直未設置官衙直轄。若加上馬場、鹽場、煤鐵等礦產,太僕寺和少府的官員們恐怕坐不住了?!?
王樸奇怪地看了章鉞一眼,之前馬場、鹽場還是州衙兼管,涇州榷稅使只收稅,鹽、馬收入大頭仍在州衙。若鐵礦再報上去,中樞各衙門恐怕都想插足撈一把,州衙收入豈不是少了。
實際上,地方藩鎮私自開礦者不在少數,但朝庭也不是一個個都能插足,有的雖然派了官員,但其實管不了,自然也收不起來稅,藩鎮照樣發財。章鉞可不清楚這個情況,但他是爲長遠考慮,覺得報上去爲好。
“早在會州收復時,我便奉命經營鹽場和馬場,數年來供應禁軍戰馬一萬餘匹,鹽稅也有十幾萬貫,中樞要插手沒問題,但只能監督,州衙實管其事。這事還請文伯先生代爲轉湊陛下,早日經營起來?!闭裸X希冀地說,會州確實供了上萬多匹戰馬給殿前司,但包括會寧之戰時繳獲的,實際並不算多。
“好!你報上去朝中諸公也無話說,有如此好事也不枉我親自跑這一趟?!蓖鯓隳樕辖K於露出了一絲笑意,同意下來。
“多謝文伯先生理解!明日除夕,卻身在異鄉,辭歲祭祀是無法進行了,可有興趣一起去回山王母宮一遊?”正事說完,章鉞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笑著邀請道。
“行吶!左右閒著無事,正悶得慌,出遊倒也無妨!”王樸欣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