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鄜州直羅縣,李多福、宋凌光率四師一萬步騎開出營地,他沒有走關北朔方轉道,而是從會寧南下,經原州過慶州直接攻入鄜州,并派親兵投書李筠,勸其交出符節,否則破城必誅。
要知道一個多月前,章鉞還在來關中的路上就傳令各鎮,從會寧返回后再次嚴令,名鎮節帥都南下關中了,就李筠不理不睬,這完全就是作死了。
直羅縣到州治洛交縣七十里,李多福麾下是由原河西軍改編,全軍戰馬配屬非常多,不過也不是騎兵師,而且整編后到會寧剛完成換裝,清一色的新裝備,軍容整肅,戰意昂然。
當天上午行軍四十里,快到達鴰鴣山下時斥候回報,李筠率一萬保大軍在鴰鴣山列陣以待,李多福接報冷笑,讓副使宋凌光、監軍使宗延嗣、王廷翰率三千精騎先行出戰,自率一千騎及步軍在后緩緩跟進。
很快到鴰鴣山下,王廷翰攜李多福手令先上前交涉,開始李筠語氣頗為不屑,待到李多福率兵趕到,四師步陣整齊展開,李筠的氣勢頓時就萎了。
“李使君!這是你最后的機會,如果再執迷不悟,你將被關西行營依法嚴懲,你麾下保大軍將士也將被嚴厲處罰,請慎重考慮!”王廷翰依令再三勸告,這也是章鉞下發軍令時,特意叮囑的,畢竟是節帥重臣,并不是說殺就能殺的。
李筠年近五十歲,歷仕四朝,不但不聽關西行營均令,居然還率兵意圖攔截,不過只要沒主動進攻,事情就還有挽回的余地。
“依法?依誰的法?他章某人來關中胡作非為,可有朝庭詔令?你這小輩速速離開,某已派使赴關中,該如何分說,某自會另向朝中上奏!”李筠并不甘心,當然他也看出來,對面步騎裝備精良,殺氣騰騰,而己方鎮軍明顯差了一個檔次,心中有點發虛。
“這么說……李使筠是要抗命不遵了?那好吧,我軍不會留情的!”王廷斡說罷拉轉馬頭,打算回報后出戰了。
“等等!派我家長子李守節去關中,與章元貞稟明如何?”李筠試探著問道。
王廷翰搖了搖了頭,懶得回答,直接打馬回歸本陣。很快,對面三四里外,四師中軍傳令兵快騎出動,前鋒吹響了號角,三千騎開始調動,分作兩隊左右壓來,馬蹄踐踏大地漸漸加速,氣勢很是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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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火氣直沖腦門,李筠心中大怒,雖也知道保大鎮軍可能擋不住,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啊,就是派使者去談談,可這點時間都不給,真當某是好欺負的。
“傳令!準備作戰!”李筠大喝聲中,派牙軍兩千五百騎迎戰,同時以步陣向中軍靠攏,以槍盾手在前,以弓箭手遠程壓制。
李多福也沒想到,李筠竟然真打算開戰,可現在馬軍已派出,那就沒有撤回的可能,以武力逮捕更干脆,若派使者來回跑,那得拖到什么時候。
當下以馬軍在兩冀迂回包抄,以宋凌光率一千騎列于步陣之外緩緩隨行,以步陣六個團向前突進兩三里地,結果還沒靠近對方步陣接戰,保大牙軍兩千五百騎,與己方騎軍只一個照面,丟下百余騎尸體就掉頭逃跑了,害得己方馬軍白白浪費了一輪強弩箭矢。
牙軍一跑,保大軍步陣北側失去掩護,己方一千五百騎沖近一百步再放一輪角弓弩,一下就收割了數百士兵,于是步陣也跟著崩潰,保大軍紛紛叫喊著遍地亂跑。
接下來,四師兩支騎兵隊向中間收縮,與步陣形成合圍,宋凌光喊話勸降,保大軍士兵們除跑掉了一部分,其任蹲了一地,只剩下李筠的中軍五百騎還打著儀仗,孤零零地屹立在亂軍從中。
形勢如此,李筠很快被五花大綁逮捕,李多福率兵簡單清理一下戰場,派快馬飛報關中,當天下午進駐鄜州,收繳了旌節帥印,暫駐在州治洛交縣待命,并派親衛押送李筠及其家屬前往關中。
三天后,章鉞接到軍報哭笑不得,也對關中鎮軍深深失望,原本以來還能整編出兩三個師,現在看來只能挑選青壯士卒充為輔兵,至少要經過一兩場戰役才能升為戰兵。
而宗景澄出征秦州,才到鳳翔府虢州時,半路居然遇上薛懷讓。這老帥帶著三百騎從,以及家眷和十幾輛大車的細軟財物,見宗景澄帶著上萬大軍而來,心里是嚇壞了,晚上請宗景澄進帳中詢問,讓親兵抬出兩大箱金銀財物為禮,請宗景澄回報說點好話。
宗景澄心中下分不屑,冷笑著質問道:“薛使君究竟是想抗命呢,還是故意拖拖拉拉?我部上萬大軍而來,一路花費糧草,這點小錢就想打發了?”
薛懷讓一臉發懵,心中又羞又惱,訕訕道:“某絕無違令之意,實在是年紀大了不堪勞頓,路上走得慢了。某到秦州上任才幾個月,實在也沒什么積蓄,再請將士們飲幾盞酒吧!”
薛懷讓無奈,次日啟程時讓親兵趕出三輛大車移交給宗景澄,全是一些絲綢絹帛、玉器古玩等物件,卻也是價值不菲,但與這一趟四天軍費比起來,完全是不夠的。
等一路回師到關中,溫元愷前來與薛懷讓接洽,傳達章鉞的命令,讓他押送李筠一起回東京。薛懷讓頗為驚訝,得知李筠的遭遇不由暗暗慶幸,次日也不敢在永興軍府停留,直接帶上李筠一起回京,另有年事已高,被打發回京的李洪信隨行。
至此,諸事紛紜中,章鉞基本上完成了關西地區的勢力整合,但接下來才是關鍵,他手持節鉞,以西北沿邊都部署的差遣官職另組幕府,凌駕于地方政府之上,逐步對撤藩后的地域政體改組,并漸漸細化到州縣鄉三級,但這樣一來,幕府顯然不足以統治這么大的地域,必須要向朝中討封。
到九月下旬,軍情司送來東京情司,趙匡胤兵變失敗叛逃宋州,一面與朝庭打著口水仗,一面在悄然厲兵秣馬,準備對徐州張永備用兵。而朝庭顯然也知道,計劃讓韓通領兵出征。
同時,朝中派往刑州逮捕李繼勛的使者辦事不力,反被李繼勛所殺,魏王符彥卿、潞州白重贊也在準備討伐李繼勛,關東的局勢越來越糟糕,但目前還能保持對地方的控制,時間一長就難說了。
九月底,封乾厚終于帶著章鉞的家眷,及朝庭宣詔使扈載等人到了潼關,章鉞心中大喜,看來不用自己上書討封,就不知朝中會不會大方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