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有小股賊軍馬隊往東南而去,薛文謙猜測應(yīng)該是往豐林縣劫掠,按章鉞所講的傷其五指,不如斷其一指的戰(zhàn)法理論,那麼以多打少,吃掉這支賊軍就很有必要了。
薛文謙立即率兵調(diào)頭向東,改小步快跑行軍,希望在半路上截住這支馬隊,結(jié)果一路狂奔,離豐林縣城只有十來裡,也沒見著賊軍蹤跡,而且時間已到了中午,得用午膳了。
“你確定你沒說慌?”薛文謙非常惱火,找來蘇三就是幾鞭子,打得哇哇怪叫。
“薛將軍……薛爺爺!千真萬確,我沒騙你啊!我猜賊軍不是去豐林縣,這路上都沒馬蹄腳跡,你偏不信有什麼辦法?”
“報……”恰在這時,四五名斥候回來了,夥長打馬上前道:“稟報薛指揮!有三百騎賊軍去了北面十五里的豐林山下,那兒有座大莊園,我們到的時候,看到有莊丁主動出來,迎接賊軍進莊子!”
“是誰的莊園?留人盯梢了嗎?”薛文謙追問。
“附近有村民說主人姓張,不知是誰家的,我留了兩個弟兄在那兒。”
“嗯……派人保持聯(lián)繫,以防賊軍走了,你下去吧!”薛文謙說完,心裡開始尋思,莊丁既然主動迎接,說明那莊園主與賊軍有某種關(guān)係,短時間可能不會走。
想明白其中關(guān)係,薛文謙沒有立即進軍,而是在野外找了片小樹林就地潛藏起來,並派斥候始終緊盯著那莊園動靜。到黃昏時分,正要率兵前往偷襲,不想斥候發(fā)現(xiàn)兩三裡外的大路上來了一支三十餘輛的車隊,應(yīng)該是從豐林縣來的。
無論於公於私,薛文謙都定把車隊攔下,率兵圍上去,抓住領(lǐng)頭的管事一問,原來是張匡圖府上的管事,在利刃加頸下,終於真相大白。
薛文謙又驚又怒,仔細思索了一會兒,留下十輛,把其餘二十多大車貨物趕進小樹林,押車的車伕和家丁被綁起手腳連成一串,扔在林地裡,留下兩百士兵看守。然後帶上十車貨物,以張府管事作嚮導(dǎo),趁天色漸暗,率兵撲向張家莊園。
“那莊園有多大?開有幾門?竟能駐三百兵?張家兩指揮不是被整編了嗎,張匡圖還有多少莊丁?”薛文謙邊走邊審問張府管事。
“二三十畝總是有的,裡面還有貨棧,最多可住五六百人,開有正門和後門,張府就剩這兒兩百莊丁了。”管事哭喪著臉說。
“你若能配合我們行動,可以饒你不死,說不定以後還能給你點好處。”薛文謙威逼利誘道。
“這……小人只能試試……”管事小心地說。
“不是試試,是一定要成功!”薛文謙態(tài)度很堅決,現(xiàn)在天黑了,正好將他們包了餃子。
到了莊園五里外,薛文謙喊停隊伍,在留下盯梢的斥候指示下,很快就摸掉賊軍伏路暗哨,再前進三裡,以三指揮丁保勝率本指揮到後門埋伏下來。
五指揮李多福率兩都士兵脫掉軍服,換上帶來張府家丁那種青色勁裝,趕著十輛大車到莊園前,張管事前去交談,裡面很快打開了寨門。
一名賊軍小頭領(lǐng)帶人跑出來,爬上馬車查看了貨物,很是不滿地問:“你個殺才!我家金槍太保說的是一千套鎧甲武器,你這纔多少?”
“頭領(lǐng)有所不知,時間緊來不及準(zhǔn)備,先送來一成,剩下的明日早上保證到齊!”張管事心裡有鬼,緊張得臉色發(fā)白。
那小頭領(lǐng)奇怪地看了他幾眼,以爲(wèi)他被嚇到了,頓時心裡大爽,原來勞資是這麼的威風(fēng)凜凜!當(dāng)下一招手,命張管事趕車進莊園。
李多福躬腰低頭,雙手交疊縮在衣袖裡,站在張管事身後,以防這廝不聽話使詐,那時就手起一刀,現(xiàn)在終於鬆了口氣,擡頭向後看了幾眼,悄悄招了招手,然後與張管事走在前面,後面的士兵趕著馬車開始啓動。
進門非常順利,李多福正擔(dān)心賊軍小頭領(lǐng)要他們卸貨,不料那小頭領(lǐng)竟招呼自己的人接管馬車,然後自己押車進去了。
“守門的是他們的人嗎?”李多福準(zhǔn)備動手了。
“不知道!要不上牆頭看看。”張管事擦著額頭冷汗,心裡怕得要死。
李多福點點頭,跟著張管事順牆邊甬道上牆頭一問,居然是莊丁守牆,不過有十名賊軍在上面監(jiān)視。這有點麻煩,李多福讓張管事留在上面,轉(zhuǎn)身下去帶了五十人上來。十名監(jiān)視的賊軍看見,以爲(wèi)是換防,圍過來問,頓時就自己送菜了。
有張管事幫著說明,李多福非常順利地接管牆頭防禦,已經(jīng)不需要舉火爲(wèi)號,直接派人通知一聲,安全係數(shù)更高。薛文謙隨後率兵小跑接近,從容進了莊園。
“袁慎明率一都東邊走!隨張管事勸降莊丁後與我會合,剩下四都跟我行動;李多副率剩下三都奪取馬廄和貨倉後,防備賊軍亂竄,不必留情,全部剿殺!”
薛文謙快速反應(yīng),分派了作戰(zhàn)任務(wù)後,命親兵點起火把,率九百人直攻賊軍宿營地。這兒是相連的五六排房屋,中間四通八達,薛文謙只好分散兵力駐守路口,讓六營指揮使率剩餘兵力殺進去,一一撞開屋門,衝進去見人就砍。
這下賊軍被徹底驚動,尖銳的示警哨聲響個不停,賊軍紀律性本來就差,大小頭領(lǐng)們怒吼聲震天,但根本無法集結(jié)隊伍,賊兵們四處亂跑,大多數(shù)都是衝向馬廄。
這邊路口正是薛文謙自率三都駐守,兵力完全佔優(yōu),路口被堵得死死的,賊軍無法通過,又沒迎難而上的勇氣,紛紛掉頭往別的方向跑。
“何人不請自來?吃我一槍!”這時,一條寬闊的路口處衝出一人,帶著數(shù)十名賊軍殺來,手中長槍在火把亮光映照下,金光閃閃,鋒芒畢露。
“還敢來送死?”莊園內(nèi)都是窄巷,薛文謙也沒有騎馬,獰笑一聲,手提樸刀迎上。
“哧”的破風(fēng)聲響,賊將金槍來勢飛快,如一道閃電般直刺咽喉。薛文謙擰腰轉(zhuǎn)身偏頭,手中樸刀同時趁勢反轉(zhuǎn)一刀,斜闢對方腰肋。
賊將反應(yīng)極快,手中長槍更快,槍尾倒轉(zhuǎn),“當(dāng)”的一聲巨響,擊中樸刀刀柄相接處,強大的震盪力量迅速傳遞,薛文謙手腕巨震,虎口麻木不仁,樸刀差點脫手,意識到這是一名可怕的對手。當(dāng)即搶攻兩刀,忙拖刀就跑了回去,與士兵們列陣以待。
“我就是……金槍太保郝天鷹!記住我的名字!下次再遇上,你死定了!”郝天鷹氣焰囂張地挑槍一指薛文謙,轉(zhuǎn)身從容不迫地跑了。
薛文謙嘴角一抽,痠麻的右手舉起一看,開裂的虎口處鮮血直流。不由暗暗慶幸,若非見機得快,恐怕就不是這點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