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娘子你看那個人!光天化日之下,對婢女動手動腳的,真是個登徒子!”城內出來的那隊車馬旁,主人已經下車,卻是兩名年輕小娘,都戴著帷帽,看不出面容。其中一名個子矮點的應是婢女,看著章鉞的舉動議論道。
“呵呵……人家的事管他作甚,那酒肆外面坐滿了人,裡面怕也是沒位子,讓家將去打兩壺涼茶過來,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好了!”身材高挑修長的小娘大概是小主人,穿著粉底大紅色小花朵短襖,翠綠的束腰襦裙,微笑拂過,婀娜生姿。
“那個是他夫人吧?好漂亮啊!快比得上夫人了??炜础秩ツ擒囘吜恕毙℃九匆姵萄艐鹊娜菝埠苁求@豔,臉上神色很是複雜,有驚奇、羨慕,還有些嫉妒。但她的目光,很快又轉向了章鉞。
“胡說!夫人也是你能議論的?”她的小主人很不爽,下一句沒說出來,她比我如何?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看過去,就見那年輕婦人身姿曼妙,但背對著這邊看不到臉面。那個身著緋色官服的男子走近了一些,依稀有點面熟,似乎是前幾天在相國寺那邊成衣鋪子見過。
章鉞根本沒注意旁人,他現在心裡想著,把卞鈺接進城後,該怎麼把她留在家,最好今晚成就好事,免得與卞極討價還價。什麼平妻的,只是說得好聽點掩人耳目,其實還是妾,卞極當然知道,所以他難以接受,這就有點不好辦了。
“嗨……小美女!章大將軍願爲你效勞!”程雅嬋還在後面等著,章鉞就一臉燒包地奔向了新歡,並非常紳士,人蓄無害地伸出了他的狼爪。
“將軍如此彬彬有禮,這車裡悶熱,本姑娘現在正坐得雙腿麻木,也只能接受你的好意啦!”卞鈺也戴了粉色帷帽,捂嘴忍著笑鑽出馬車,伸出了她雪白的纖纖素手。
章鉞眼裡閃過一絲壞笑,突然近前一步,雙手閃電般伸到卞鈺腋下,將她一把從車轅上提起,迎面抱在了懷裡,雙手替換而下,托住了她的****,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這個壞人!快放我下來!”卞鈺驚叫一聲,雙手使勁推搡著,見推不開了,照著章鉞的肩膀一陣猛打,她是練過拳腳武藝的,身子柔韌,腰力也好,這樣掙扎著倒也沒後仰下去。
“啊哈哈……哦哦哦……”章鉞興奮地的大笑,懷抱佳人發瘋一樣在原地打起了轉,直到自己感覺有點頭暈了,這才把卞鈺放下來。果然,卞鈺雙腳著地站不穩,喝醉酒一樣踉踉蹌蹌,驚叫著伸手亂抓,自己跑過來投懷送抱了。
“哼!都到東京了你還欺負我!等回家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嗷嗚!”卞鈺挽著章鉞的胳膊,趁他不注意,狠狠一口咬住,卻感覺嘴裡一股鹹鹹的汗味,立即又鬆口,呸呸呸地吐著。
“嘿嘿……味道不錯吧!”章鉞大笑起來。
“你這個髒傢伙,衣服汗透了都不換。”卞鈺一臉古怪地抿著嘴苦笑。
“你們別鬧了!那麼多人都在看笑話呢!”程雅嬋還是回車取了帷帽戴上,感覺自在多了,見章鉞兩人過來,沒好氣地數落,口氣酸酸的。
“誰看誰看……關他們屁事!”章鉞目光四下一掃,果然見對面酒肆屋檐下站著許多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這些人都是男子,其中有幾個穿青色官服的,品級很低,自然不敢多嘴。
而後面不遠處,那輛馬車前面遮陽棚下,站著兩名看起來有點陌生的年輕小娘,正隔著帷帽垂下的白紗,屈起雙手捂著嘴,呆呆地望著他。
“看什麼看什麼!要不要我扶你們上車?。俊闭裸X喊道。
一陣輕風吹過,拂開了帷帽邊沿垂下的薄薄白紗,兩個小娘櫻桃小口張得大大的,被章鉞一吼嚇了一跳,猛然醒悟,轉身閃到馬車另一邊去了,卻還是忍不住朝這邊偷看。
“那人好浮浪!看他官服是五品官了,也不守禮儀,真是有傷風化!”小主人忍不住啐了一口。婢女點點頭,一臉的認同。
“??!娘子你看!那不是阿郎的馬車麼?終於到了!”婢女驚喜地叫道。
一會兒,遠處數十名騎從護衛著一輛馬車緩緩過來停下,主僕倆提著裙襬迎上前,那馬車門簾掀開,鑽出一名紫袍老者,黑色輕紗襆頭下兩鬢染霜,神采奕然。
“見過阿爹,一路從西京過來辛苦了!”身著綠裙的小娘上前行了個萬福禮。
“這酒肆閒雜人等太多,不歇了,就此進城!”老者面朝酒肆看了看,皺了皺眉,揮揮手轉身又上了馬車。
那兩隊車馬很快會合離去,這時酒肆歇息的食客議論紛紛。章鉞聽他們老是提到什麼“符王爺”的,便讓親兵去打聽剛纔那紫袍官服的老者是什麼身份。
一會兒親兵回稟道:“將軍!我問的酒保,他說那是淮陽王六弟符彥琳,官拜充街使、東京內外都巡檢、右監門衛上將軍?!?
“淮陽王六弟?這淮陽王有很多弟弟麼?”章鉞一臉驚訝,這樣的豪門果然不同凡響,隨便一個家族成員都是上將軍,整個宗族不知要佔據多少官位。
“符王爺是排行第四,據說有九兄弟,個個都出任高官?!庇H兵一臉羨慕地說。這年頭的人思想觀念便是如此,以光宗耀祖,開枝散葉爲榮。
“哦……原來如此!真是了不得!”章鉞不由得感嘆,真是參天大樹啊!若在這樣的大樹下乘涼,只怕很有壓力。
再轉念一想恍然大悟,剛纔那小娘應該是符彥琳的女兒,就是那天在成衣鋪子見過的,只是剛纔她戴了帷帽沒認出來。而晉王郭榮明天離京回澶州,今晚就是晉王府夜宴之期,這個符彥琳應該是從外地趕回東京赴宴的。
歇息了一會兒,章鉞便招呼幾名女眷,要撫她們上車,但她們之前被嚇到,堅決不要他扶了,章鉞只好由著她們,訕訕笑著自己騎馬隨行。
進城後,沿麴院街一直向東,卞鈺吵嚷著要自己回去,但她只帶了兩名婢女,趕車的是章鉞的親兵。章鉞不開口,馬車一路過浚儀橋街,到了御街北上直往洲橋。
“嬋娘姐姐救救我!幫我求求他,這個壞人不安好心吶!”卞鈺在後面車裡大喊,她當然不傻,章鉞剛纔那樣親熱過度的舉動,她是感覺又刺激又害怕。
“哎!你沒聽到麼?送她回去唄!”程雅嬋當然也知道章鉞的心思,她是巴不得卞鈺自己回去,家裡每多一個女人,她就感覺自己離章鉞遠了一步。
“叫什麼叫!一會兒到洲橋讓親兵送你!我今晚要去赴宴,後天就要回延州,纔沒那時間跟你在榻上打滾呢!”生米做熟飯的辦法行不通了,章鉞有點惱羞成怒,氣極敗壞。
“你胡說!我哪有……”卞鈺驚呼一聲,這下終於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