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父親死了,只好重回賈府。此次回來的心情又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作爲孤兒的林黛玉,將遙遙無期在別人的屋檐下過活,以她的孤傲勁兒,心底深處的苦楚又豈是外人能瞭解的,也許只有寶玉能略知一二,也許。
在王鳳姐同志的指揮下,秦氏的後事也算圓滿結束了。能夠如此穿越兩府如魚得水,如今丈夫賈璉回家了,總要顯擺顯擺的。
鳳姐說話了,鳳姐說了好大一篇話,本來鳳姐說的話也不算少,但像現在這樣一個人說一大通倒也少見——她原來是個喜歡行動的人,況且一個人說話很危險,言多必失嘛。鳳姐道:“在不久不久以前,都中有座府,府裡有個女子,女子名叫鳳姐。那鳳姐原也是個傻子,可是恰恰遇見一羣更傻的,博傻的結果是傻得最輕微的鳳姐當了管家。左手持棒槌右手握針,棒槌專敲男人針專扎女人。且說這府內有五大派,一個叫‘坐山觀虎鬥’派,一個叫‘借劍殺人’派,一個叫‘引風吹火’派,一個叫‘站乾岸兒’派,一個叫‘推倒油瓶不扶’派,好個這五派,皆非省油的燈。奴家細尋思巧安排要秩序,按捺住性子,採用引流法。將那‘坐山觀虎鬥’的派去紅樓馬戲團訓虎,將那‘借劍殺人’的派去紅樓錢莊做信貸,將那‘引風吹火’的派去紅樓大酒樓作大廚,將那‘站乾岸兒’的派去魚莊釣魚,也算各盡其能專業對口。只最後這一派‘推倒油瓶不扶’的最難安排,思前想後,送他們去作門衛,正稱了他們不喜彎腰的習性,豈不兩利,拿都中時髦話講:雙贏!……”
鳳姐兒吹得唾味橫飛,可苦了賈璉,本來嘛一個女人太強了對男人都是一種致命傷,如今走哪兒人家都介紹賈璉說:“這是鳳姐的男人!”更有甚者,直截了當說:“賈璉嘛,就是鳳姐屋裡頭的那位啊!”矮一頭的賈璉乖乖坐在夫人面前,標點符號滿臉噴,剛抹了逗號來個句號——還是全角的!剛抹了句號,省略號接踵而至!好在這時門外有動靜,鳳姐這雙耳朵挺好使,捕捉到了,問平兒:“誰?”平兒說:“香菱來問個話兒。”“哦。”扭頭鳳姐想繼續吹,賈璉不見了,鳳姐又好笑又可氣:“這小子,溜得倒快。”扭頭問平兒那香菱所問何事?平兒說是打的香菱的招牌,實是某某來送禮,送了一張“匯票”來——此種違法事件連賈璉都不能說。“匯票是什麼?”鳳姐第一次聽這詞“匯票”,所以有此一問。平兒說:“所謂匯票,乃是出票人簽發的、委託付款人在見票時或者在指定日期無條件支付確定的金額給收款人或者持票人的票據。”鳳姐聽了有點昏,不高興:“捏捏多少錢?”平兒與鳳姐在袖籠裡捏了捏手指,鳳姐知道大體金額了,還不少。
反過來說賈璉。賈璉爲了表達對愛妻的敬意,決定晚上友情貢獻幾個出差才學會的驚天大菜品。先上一碗湯,啥也沒有,鳳姐納悶:“愛人,這是什麼玩意?”賈璉笑而不答。鳳姐性子急:“嗬嗬,我明白了,是洗手用的——呀,不對不對,這麼熱氣騰騰的,洗手豈不洗成紅燒豬蹄!”賈璉忙道:“這是一道名著菜也。”鳳姐眉頭緊蹙:“什麼名著的,還菜?少誆我!”賈璉不慌不忙站起身,沿桌子路線繞湯一週行注目禮,完畢莞爾一樂:“這叫水滸傳(轉)!”鳳姐笑道:“哈哈哈,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個我也會!”喚過平兒低語一陣,平兒得令笑盈盈地閃進廚房,一會兒托盤菜出來,上面一半白菜一半黑木耳。鳳姐拿眼瞅她的愛人,粉臉帶笑:“知道不,這是什麼東西?”賈璉說:“就兩菜混和物,有什麼稀罕的。”鳳姐小嘴一撇:“你說你成天在外混的,整個一瞎混。這都不懂,這叫:白天不懂夜的黑。”賈璉弄出一盆湯,湯中一大塊雞肉&一大塊狗肉,賈璉操了匙子攪著湯水笑咪咪的:“這叫雞犬不寧。”這個對鳳姐太容易了,她只需將雞肉狗肉塞進嘴裡,含糊不清說:“這叫雞犬升天!”賈璉不服氣被自己老婆壓住,端上幾根豇豆泡湯:“這叫:挪威的森林!”鳳姐毛了,女人毛了比男人更不講理,操起剛纔那碗愛人同志奉獻的湯,素手一扭朝天大角度一揚,湯水頓化作傾盆雨,淋溼了三人的衣杉——鳳姐得意極了:“知道不知道這道菜是什麼玩意?這叫:陪你去看流星雨!”賈瑞這個男人今天膽子有點大,將桌子一掀,一陣唏哩嘩啦還咆哮:“這叫什麼?這叫:一無所有!”鳳姐想也沒想,拎起自己的凳子掄過去,砸得賈璉滿臉開花豔麗嚇人,鳳姐拍手叫:“這叫:悲慘世界!”
完了,這是一個教訓。男人一定不能跟女人較真,否則,經濟上的損失和心靈上的創傷是非常嚴重的,教訓呀教訓,賈璉後來回憶這一段時有此談後感。
後世有詩贊賈璉曰:
賈璉燒琴煮鶴,大煞風景,紅樓市中物也。以配鳳姐,且在所辱,況平兒哉!然負荊一節,頗能自降,拔其幟而樹娘子幟,亦腹負將軍解風雅者也。收入**中,置風流壇外,作金剛尊者。(我無保留同意樹娘子幟的造型,但是反對作金剛尊者,作金剛何有威相?!勉強之,徒一變形金剛耳!)
寶玉的心情最近挺複雜,黛玉回來了是喜,秦鍾卻年輕輕死了又讓他悲。寶玉有個錯覺,黛玉回來和秦鍾死去好像是有神秘的一層關係,有因果聯繫——是不是暗示了什麼?只是秦鍾走前對寶玉說的話:“從前我們倆自以爲握錦懷瑜是高人,如今才明白搞反了。還是該立志求功名,博得個榮耀顯達。”寶玉對這樣的話一直不感冒,可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罷了。
切記,切記:不要爲古人擔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