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目前成了外蒙事務的中心,除了蒙古事務委員會的大部成員和察哈爾省及遠北軍區的軍政官員之外,綏遠省主席傅作義、東北政務委員會副主任張學良、謝昌云的私人顧問鄧漢祥、前國民政府外交部長、參政會外事委員會主任王寵惠。空軍司令周至柔、副委員長隨營副主任兼參謀長陳緒、隨營第三廳廳長、蒙古達爾罕親王那木濟勒色楞等近幾天都聚集在了這里。
蒙古達爾罕親王那木濟勒色楞因抗戰期間堅決抵制了日本的拉攏誘惑,堅決不為敵偽效力,大反攻時又發動部下全力配合中國軍隊、并率先廢除了奴隸制,本身又有最高爵位,因而成為了目前蒙古地區聲望最高的王公,被選定為外蒙古臨時過渡政府主席。
另外達爾罕親王與原奉系也有很深淵源,那木濟勒色楞曾與張作霖結拜,其長子還娶了張學良的二妹為福晉,所以對張學良非常信任,這次張學良來張家口也主要是為了陪同那木濟勒色楞。
四月下旬以來,由蒙古事務委員會牽頭,綏遠、察哈爾省、東北和遠北軍區、隨營第三廳等配合,動用飛機和汽車,先后把一百三十多名原居住在外蒙古地區的蒙古貴族和喇嘛、以及一百多名情報特工人員、五十萬份宣傳材料、大批的生活物資和現金運送進了外蒙古各地,并攜帶了二十多部電臺。
蒙古王公貴族與滿腔朝廷關系密切,滿清被推翻,是導致王公貴族發動外蒙古獨立的重要原因。不料外蒙古脫離中國政府控制之后,蒙古人民革命黨很快在蘇聯的扶持下控制了外蒙古并推行蘇聯式的社會主義革命,以極端的手段對外蒙古的王公貴族和僧侶勢力進行了大規模的清洗,加上財產被沒收、寺廟被焚毀,幸存下來的王公貴族和喇嘛基本都跑到了外蒙古投親靠友、或在北平天津當寓公。也有部分充當了日本人的鷹犬,已經受到或者即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總的來說,外蒙古王公貴族和僧侶對策動獨立是抱著后悔的心理,對外蒙古人民革命黨是抱著敵視的態度。
這部分人是一股蘇聯和蒙古人民革命黨不可能利用的力量,而且由于蒙古族世代以部落為核心構成的依附關系以及宗教的特殊地位,這部分人的能量仍十分的巨大,這個特點在其他蒙古族聚居區得到了充分的驗證。
得到了將歷史延續和現狀結合解決資產問題、尊重信教自由、恢復寺廟、以及蒙人治蒙等承諾,并且親眼目睹了外蒙古地區的現狀之后,這批人就被謝昌云抓在了手里,并在關鍵時候被啟用了。
返回外蒙古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只有其原領地內的大部
分人投票反對獨立,才可獲得對封號和財產的承認。
無家可歸的日子實在憋屈、重返領地的希望著實誘惑,而且身后有強大的軍隊保護、腰間還又充裕的金錢物資,貴族和喇嘛們無不鼓足了氣力,回到外蒙十幾日便取得了相當大的活動成效。
據特工人員發回來的報告,多數王公貴族和喇嘛們回到故地之后,竟受到了蒙古牧民的頂禮膜拜,許多牧民甚至主動表示要把牧場和牲畜歸還給主人,有的貴族幾天內還拉起了幾十人的護衛隊。
收回牧場和牲畜的行為是被絕對禁止的,他們已被告知這個問題將在新的民族政府成立以后用綏遠和察哈爾方式來解決。
拒絕了收回牧場和牲畜、反拿出大批的現金收購牛羊馬匹和皮毛,并有毛毯、布匹、棉花、鹽巴、鍋碗、馬燈、蠟燭、藥品等可觀的生活物資的贈送,接下來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由于差不多每天都有聯系,所以這些情況謝昌云都了解,他現在主要關注的是近兩日蘇聯和澤登巴爾當局有何特別動向?
負責情報的隨營四廳廳長向謝昌云報告道:“蘇聯和澤登巴爾當局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活動,以保護國際公投員為由從庫倫向外調動了大約兩千多蒙軍,革命黨的中央委員也紛紛前往各地,試圖加強對更多區域的控制。不過這些部隊有不少軍官是被我們掌握的,估計不會采取過分的行動。”
謝昌云道:“蘇聯也沒有飛機進入外蒙古?”
四廳廳長指著地圖道:“我們在這一線布置了三架遠程雷達機和三部移動雷達進行晝夜監視,今天只有六架蘇聯飛機進入外蒙古,全部都是運送國際公投組的。”
謝昌云道:“后天就要開始公投,要密切注意來自空中的異常,這是蘇聯對外蒙古公投進行干預的最有效途徑。”
接著謝昌云又向五航司司令問道:“為直升機準備的加油點都到位了嗎?”
五航司司令起身道:“獲準在外蒙古建立的十九個油料補充點都已完成準備,總共運送了三十五噸油料。”
謝昌云對在座的官員和將領道:“地面的汽車不算,我們明天要出動二十多架運輸直升機運送國際公投組進入外蒙古的公投站,相對蘇聯為國際公投組提供的基本是汽車,我們占的有利條件更多。李總司令,借這個機會把武裝直升機也派進去,一旦公投受到外力的控制,就放開手給我打!另外傘降和機降的突擊部隊狀態怎么樣?”
李一權道:“突擊部隊全部都在機場待命,接到命令十五分鐘之內就可以出發。”
李一權道:“是的,專門的訓練一直進行到到昨天才停止。我看過他們的演習,戰斗力完全可以滿足任務的需要。”
謝昌云道:“前期的大量準備都按計劃實施了,目前還剩下兩個關鍵的節點,一個是確保投票秩序和投票結果有利于我們,一個是在公投結果宣布之后立刻進入庫倫并盡快控制整個外蒙古。在第一點上,關鍵是要加強通訊聯絡,確保能夠運用各種手段及時消除不利與我們的因素,另外對人民革命黨勢力較強的地區,明天晚上要同時采取行動,我們不能坐等被動。在第二點上,關鍵就是兵力投送的速度和規模。空軍周總司令、軍區李司令、隨營陳參謀長、綏遠傅主席,由你們四人組成聯合指揮部,由李司令擔任指揮,你們再重新審核一下計劃,人員、裝備和運輸工具如有不足就立刻補充。一個要求,不管白天還是夜間,公投結果宣布之后一個小時內戰斗機進入外蒙古,三個小時內控制庫倫,五個小時內封鎖住蘇聯通往外蒙古的主要道路和外蒙古內的全部機場。”
陳緒道:“后兩項比原來的計劃要求壓縮了兩到三個小時。”
謝昌云道:“必須爭分奪秒,一切從最壞的打算出發。還有六天時間準備,運輸機和空降部隊可以前置。對外蒙古我方控制地區,投票一結束就命令部隊和接管人員首先進入,這樣距庫倫的距離就可以縮短至兩百五十公里以內,這個季節以裝甲和機械化部隊在大草原上突擊,九個小時以內地面部隊就可以越過庫倫,一晝夜就可到達邊境。補給方面豁出來了,哪怕是全部空投也要保證部隊全力挺進,只要我們能有三個師、包括一個空降師投入到庫倫以北地區,蘇聯就不敢輕舉妄動了,公投的結果就可鞏固了。”
一名蒙務委員會的官員問道:“謝副委員長,萬一公投結果不是我們想要的呢?”
謝昌云眉毛一揚,“沒有如果!既然已經公投了,那就只能有一個結果!任何人都不會聽到第二種結果被宣布出來。馬廳長,在這方面你有完全決定權。”
為了外蒙古的回歸,謝副委員長看來是決心要無所不用其極!一些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百五十六萬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再加上后續還有唐努烏梁海的十七萬平方公里,一百七十三萬多平方公里的國土眼看就要回歸中國,這可是相當于中國現在實占面積百分之十八的國土呀!謝昌云對此確實抱有一種豁出來一搏的念頭。
管老子用什么手段,誰笑到最后誰就是爺!
1931年日本占了東北,1940年蘇德瓜分波蘭,不是占了就占了
,分了就分了嗎?何況老子這是堂堂皇皇的往回拿自己的土地!
不過呢,有些柔和的手段也是要用。晚上十八點半,謝昌云宴請了在張家口的一百九十六名國際公投員和十二名聯合國公投觀察員。
這一百九十六名國際公投員負責的公投范圍是昆侖以北地區,共分為三十二各組、每組由三名來自亞洲國家和三名來自東歐國家的人員組成,另有四名協調官員。此外,每個組還有五名來自韓國的士兵擔任警衛。從明天早上開始,中國將用直升飛機分兩批將這些人以及聯合國觀察員送到指定地點。
亞洲國家的公投員已經得到了本國政府的囑咐,想來在他們的嚴密監督下,投票的票面上外蒙古當局是做不出什么手腳。至于來自東歐國家的公投員,指望他們偏袒中國是不可能的,謝昌云只希望他們別無事找事。
宴會中,謝昌云“不經意”的透露了一個消息:中國正在趕制幾百枚外蒙古公投金質紀念章,每枚重三十克,公投如能順利進行,很快就會頒贈給有關人員。
“如何才是順利進行?有關人員是個什么范圍?”就讓公投員們自己去猜想吧!
晚宴結束后,謝昌云又在鄧漢祥和謝昌敏的陪同下會見了中共蒙綏工委書記烏蘭夫。
對去年在綏遠和察哈爾抓捕部分與蒙古人民革命黨有聯系的中共人員一事,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都沒有主動向謝昌云談起過,謝昌云再通報了這一情況后也沒有再做解釋。
不過烏蘭夫今天還是向謝昌云表示了歉意,并解釋與蒙古人民革命黨的往來最初是從抗日角度出發,在中央有了明確指示之后,繼續的往來就屬個人行為了。
謝昌云道:“我們也只是針對蒙古獨立分子采取的行動,把人抓了之后才審出來了真實身份。其他的蒙獨分子有些被處決了,有些被判了徒刑,但凡是中共的人都還在關押著沒有處理,我的想法還是把這些人交給你們。”
烏蘭夫道:“謝謝副委員長,我們一定會按黨紀嚴肅處理。”
謝昌云道:“中共近期也幫我們在外蒙古做了不少工作,就不必互相客套了。中共在蒙古族地區有一定的基礎,我三月底向中共中央建議過請中共準備參加對外蒙古的接管,毛主席回電說將派你作為代表,我們考慮可以請你擔任臨時民族自治政府的副主席。”
烏蘭夫道:“與蒙務委員會和遠北軍區進行聯系的事中央通知了我,毛主席還招我進行了面談,不過對擔任民族自治政府副主席職務,中央沒有給我任何指示。”
謝昌云道
:“這個不好太提前準備,我們也是一個多星期之前才確定了由達爾罕親王那木濟勒色楞擔任民族自治政府主席,而且現在還要等到公投結果出來以后才會公開宣布。外蒙古一旦回歸,最主要的任務是發動一切力量保持民族團結和穩定,我們希望共產黨能夠在這方面起到較大作用,尤其是對蒙古人民革命黨成員的說服教育。”
烏蘭夫道:“如果能夠接管外蒙古,謝副委員長對蒙古人民革命黨準備怎樣處理?”
謝昌云道:“我說過團結和穩定是第一位的。只要蒙古人民革命黨承認公投結果,保證不再鼓動獨立,我們不會就把他們怎么樣。當然對頑固的獨立分子,我們還是要采取鎮壓或驅逐手段。不過這里也有一個很大的麻煩,蒙古人民革命黨欠下的血債太多,殺人殺了好幾萬,外蒙古人民如果提出來對他們進行清算?我不能保證會壓服得住,但是我們與蘇聯又有協議,答應不追究以前的問題,所以對一些人還是讓他們盡快離開中國為好。”
烏蘭夫道:“這也算一個妥善的辦法。作為蒙古族人,我不愿意再看到任何民族內的自相殘殺,總得要有一個了解的界定。”
謝昌云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