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昌云到外蒙古并沒有什么要事,眼看新政府就要成立了,他也不想再沾上額外的政務,所以來到庫倫之后在遠北軍區代理司令林道庸、外蒙警衛隊司令顧同林的陪同下馬上換了一架較皮實的C-47飛往了北部邊境的一個野戰機場,然后在那里坐直升機連續視察了六處邊防哨所和要塞,中午也是在一個邊防站的食堂就的餐,中間還乘坐輪式裝甲車沿邊界線行駛了幾公里,直到將近晚上七點才回到了庫倫,
何欣怡現在沒有軍職,所以就沒有跟謝昌云去邊境,等謝昌云回來時,她已經在距機場兩公里多的草原上擺好了場地,幾支肥羊也烤的差不多了,另外兩個大鍋里還煮著大塊的牛肉,奶酪酒水和瓜果也準備得齊齊的。
這樣的吃法何欣怡自己并不很鐘愛,但她知道謝昌云喜歡這種無拘束的環境和大塊吃肉的感覺,因此就用了心。
當然也不需何欣怡親自動手,她只要把意圖說清楚,當地的官員和駐軍自然會積極操辦,烤羊的蒙族廚子更是由那木濟勒色楞親自安排的,但何欣怡的細心交代還是在官員們面前展現出了她賢妻良母的一面。
謝昌云在外蒙古的時間有限,來到野餐地點后便首先把遠北軍區、十二集團軍、察哈爾和外蒙警衛隊的十余名將領叫到了一起。
“各位,酒后的話不算數,所以我要在喝酒之前把幾件事情都布置了。”看著在草地上圍坐一圈的將領們精神一振,謝昌云又繼續道:“你們各自的戰備以及作戰預案都經過了隨營審批,這方面我就不再說了,我要說的是鞏固邊防線所要采取的一些具體措施。首先,邊界的隔離帶要抓緊建立起來,一是沿邊界要有五十米寬的松土帶,二是要有鐵絲網維護,這樣不但可以防止間諜滲透,也可以避免牧民無意中的越境放牧,減少邊境糾紛。鐵絲網由隨營調撥,其余的材料和人工你們自己解決。第二,扼守咽喉要道的要塞要具有多種打擊手段和防護手段,我看了一下,有的要塞在設計上簡單了一些,這個要請專家重新進行設計,完了慢慢修建。第三是裝備,我說的主要是冬季巡邏的交通工具,沈陽生產的輕型雪地裝甲車和雪橇摩托車今年就會提供一批來試用,要把這些和汽車、裝甲車、直升機搭配好,根據地形、雪情合理使用。第四是冬季物資供應問題……”
在眾將的屏氣挺胸中謝昌云一氣講了有二十多分鐘,這才口氣一換、抓住了董云福道:“董師長,你從新一軍副軍長降回到了師長,也沒有怨氣?”
見董云福要杵著草地要站起來,謝昌云又壓了壓手道:“就坐著說,免得我抬
頭看你費勁。”
這些人基本都是謝昌云的嫡系將領,知道長官這是說完正事了,于是就發出了一片笑聲。
董云福松弛了一下坐姿道:“長官,獨立三師那是什么部隊?能當獨立三師的師長不知遭到了多少人羨慕。而且我的軍銜和薪金也沒有降。”
謝昌云道:“嫂夫人呢?是在這里還是在廣東?”
董云福道:“我老婆今年過完年以后就跟來了,三個孩子兩個大的留在了韶關,一個小的帶來了。我們獨立三師有大部分軍官的家屬也都住在營區。”
謝昌云笑道:“你都有三個孩子了?恭喜你呀!”
董云福臉上一抹壞笑閃過,“趕不上長官。”
眾人又是一陣笑。
謝昌云也不在意,繼續問道:“各位的家眷才南方跟到北方來肯定有克服了很多困難,請回去代我向各位夫人問好。不過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各位,今后對高級軍官的升遷和任用,是否在邊遠和艱苦地區任過職將是一個很重要的參考條件,像西南軍區,前不久已經提拔了三百多名進藏部隊的軍官,各位的辛苦我們都是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的。”
十二集團軍的一名副軍長道:“長官對我們已經很關心了,我們的薪金比在內地高百分之四十,而且在內地寄宿上學的子女生活費也是全免,就算一個上校,在這里干三五年,多的錢就可以在廣州或韶關買一個鋪面了,請長官放心,弟兄們都很安心。”
謝昌云見不遠處的何欣怡已經往這邊看了好幾次了,估計大肥羊考得正是火候,于是就點點頭道:“軍心安定是第一位的,這方面我們以后還會采取很多措施。今天就說到這里吧,一會兒我敬各位一杯。”
謝昌云一放話,各位將領便起身互相結伴往擺著條幾的地方去了,烤全羊要手藝也要時間,更主要的是要有氣氛,所以這些將領就是身處塞北也不能常吃,這時肚子里的饞蟲都被飄過來的焦香味道給勾出來了。
對戍邊的將領們,謝昌云是真心實意的,說是敬一杯酒,實際上最后喝了至少有超過半斤自己帶來的五糧液,沒有人敢來向他勸酒,都是他自己找上去主動喝的。
見謝昌云臨上車時歪歪斜斜的樣子,眾將領都感到了長官寧傷身體、不傷感情的一片至誠。
謝昌云一喝多了就要睡覺,何欣怡和王秋就有事做了,給他脫衣服、擦洗、喂熱茶、又抬他上床忙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
不過知道謝昌云這樣做是有目的的,何欣怡一句怨言也沒有發。至于王秋,那更是從來不
會說謝昌云一個“不”字的。
第二天的上午,謝昌云回到了北平,王稼祥和朱德、葉劍英果然來到了機場接他。
這當然不是為了牛羊肉,謝昌云的職務畢竟擺在那里,毛澤東與謝昌云是師生關系,可以發話不接送,但中共方面卻不能因不講禮數而被人抓了把柄。
來到西山的住處后,朱德和王稼祥向謝昌云介紹了中共政治局昨天一白天加半個晚上的會議情況。
總的情況看來,大部分中共政治局委員還是同意新政府由中共為主組成,因此會議的主題已經轉入到了如何實施上面。
“總司令、王主任,有沒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謝昌云對中共領導人基本還是使用紅軍時的老稱呼。
王稼祥道:“昌云,我也不瞞你,政治局會議目前爭論的焦點有一個,就是大部分省市的參議會和國家參議院都不在我們手里,因此一些人主張要為中央政府爭取更大的權力。另外由于我們的政府運作的經驗不足,一些人甚至要求將來的政府要請蘇聯顧問幫助。這兩項與你的想法有很大不同,你看又沒有可以折中的辦法?”
謝昌云道:“如果在同意主政上沒有什么問題,我就不再做額外說明了。王主任您剛才提的這兩點,前一個有憲法和其他相關法律規定,一旦這些法律草案在國民大會和參議院上獲得正式通過,不是誰說改就能改的。后面一個,我是堅決反對的。雖然中國應該廣泛吸收外界經驗,但蘇聯的國家體制和經濟體制與中國有根本不同,請蘇聯顧問完全不對路子。再與前一個問題結合起來看,共產黨內羨慕蘇聯中央集權和計劃經濟的還是大有人在,比我原來估計的情況要嚴重。我現在甚至懷疑自己原來是不是把感情色彩融入太多了。”
聽到謝昌云話語不悅,王稼祥就道:“黨內會議可以暢所欲言,我說的持這兩種意見的人只是表達了他們的想法,而且人數上也并沒有占多數。毛澤東同志和中央書記處的同志都要這個意見,想請你做一個關于國家體制以及今后發展道路的報告,人員擴大到中央機關和華北政府局級以上負責干部,時間可能的話就定在今天晚上,你看怎么樣?”
謝昌云道:“今晚做報告沒有問題,但報告以后我想和不同意見的人交流一下,王主任看是否能安排?”
王稼祥笑道:“這我可不能馬上回答你,不過我一會兒可以把你的想法轉達給書記處其他同志。”
朱德道:“我倒是很想聽聽昌云多發表一些見地,我這一票通過了。”
王稼祥道:“我這一票也是
通過的,機會難得呀!”
朱德道:“報告和交流是一件事,另外昌云今晚你要到我家來吃飯,我已經和潤之子珍都說好了,他們也一起來,稼祥同志你也來陪客,我們早點開飯。別人沒有請,都是中央幾位參加過長征的同志。”
謝昌云突然站起來拍著頭道:“忘了忘了!趕緊把從庫倫帶來的牛羊肉分了,還趕得上晚飯用。總司令要請客要多分一些,就抗一頭整羊回去,做一大鍋熱乎乎的清燉羊肉,要辣的!”
別看謝昌云這里一驚一乍的,其實這些事根本不用他操心,何欣怡和王秋早就在指揮著衛士們開始分牛羊肉了,要專門給哪些人送去、應該送多少,她們兩個都已經是輕車熟路。
一千多斤牛羊肉值不了多少錢,難得,的是謝昌云數年來持之以恒的一片心意,經過了長征那段艱難歲月,謝昌云對參加過長征的中共領導人的感情確實深厚。
謝昌云這種態度似乎也影響了中共領導人,工作關系是另外一回事,但他們在私下的交往中還是無意中延續了長征過來的人這樣一個圈子,互相的請客也基本限于這個范圍內。
晚上七點半,謝昌云在西山禮堂進行了一場精彩的表演,他用了一小時四十分全面論述了他對國家未來框架的設想,休息十分鐘之后,又用了一小時五十分回答了十八個提問,以通用的理論、大量的例證、眾多的數據、犀利的語言,將一些持有不同觀點的人說得啞口無言。
這兩年謝昌云又是主持編制《經濟與社會發展大綱》、又是指導憲法和一系列重要法律的起草,理論水平的提高可不是一點點,全世界那些主要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的理論他都可以拿出來說道幾分。關鍵是他能夠不拘一格博取眾家所長、并融會貫通、另辟見解,注重實用,即便那些專家學者也對他佩服不已。
幾天提出問題的那些人多屬于研究某種理論的偏科,哪里能有謝昌云這樣豐富的綜合性知識和實踐經驗,說不了幾句話就被謝昌云給繞進去了,而且也沒人敢與他認真較盡,這樣的交流他不占上風才怪!
其實謝昌云這樣做也不是要出風頭顯能耐,他的地位和威望已經不需要中共的人來跟他抬樁,他主要是想把一些話先說了放在這里,至于眼前效果怎樣倒不是他想追求的。
不過謝昌云今天對王稼祥卻說了一句真心話,他確實懷疑自己沒有完全脫離前世的色彩,對把中共這么快就推上臺執政做得有些牽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