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妤欣喜若狂,若吸得長孫什伯真氣,那是何等造化,魔力必定大增,但長孫什伯年事已高,皓首蒼顏,哪能比得白岈那個傻子讓自己有心戲弄,她還真湊不近臉去。
她玉手施法,妖氣冉冉,操縱捆縛在長孫什伯身上的錦帶纏的更緊了些,于此同時,左手的紅指甲變得又細又長,映日分輝,實在嚇人。若是掐入肉里,不禁可以吸取對方真氣,連血氣、陽氣都可吸的,正是她最近修練的邪術。只不過朱妤怎么說也是正派掌門,因而只會吸人真氣。
此時,白岈一個沖動便躥了出來,鬼婆娑拉都拉不住。白岈叫苦不已,先時認為長孫什伯怎能就這么死于妖魔之手,一時著急挺身而出。朱妤哼哼直笑道:“等我吸干了他,在來收拾你們!我郿山‘浮光若夢’可是縛神鎖妖,輕而易舉的,誰都逃不了。”
白岈驚慌的兩腿打顫,急忙轉向鬼婆娑求救。
浮光若夢,年紀輕輕就有此造詣,足見她天資過人。這門功夫內氣綿柔,只須輕輕一點就可以使得鐵杵變成軟鞭,從而操縱如似游龍。又可以通過加重集氣的力度,即便軟鞭,由它而催使,也會鏗鏘如劍。能在“柔”與“剛”之間切換自如,常于“韌”中實現捆妖索之能。
鬼婆娑懊惱道:“你逞英雄還拖累我,你自己上!”
白岈苦笑道:“就我這三腳貓的功夫,不夠她殺的。”鬼婆娑氣不發聲,這時卻見朱妤渾身顫抖,似無法動彈分毫。
而那長孫什伯道袍鼓起,周身雷電吱吱作響,擊打的朱妤一陣麻痹。朱妤使勁渾身解數急忙后跳三丈之遠,然而縛住長孫什伯的綢緞已經被雷電打成了飛灰。長孫什伯輕呼吸了幾口,聚精會神,兩指捏合,掐算吟咒,移時結了個“赤龍雷印”,登時銀光大作,道袍翩躚飛動,宛如九霄神將下凡。
入定頃刻,但見銀光縈紆身軀,胡須冉冉,飛如蠶絲,驀然間藍袍鶴氅,璀璨光輝四射起來。
朱妤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望東而逃。長孫什伯凝神定氣,一念初動,右手豎起戟指,酷似染墨,于空中書寫文字,遽然發光變化,所書敕令符咒繼而幻化為一張金黃色的符篆。
他左手向右揮動,右手由下往上揮動,符篆向天飛去,龍吟破空,道:“破!”
剎那間云漢一聲霹靂炸響,一道雷電以飛龍之形府沖而下。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前方三丈外的一塊地面被劈的碎裂如沙,直教一場風云變幻……等到塵埃落定,地面上一灘紅血與煙灰……
遠處的白岈愕然道:“打沒了?”
長孫什伯道:“你真是眼瞎,她逃跑了。不過也好不到哪去,一時半不會出來害人。‘芔吸法’,森羅島邪術,堂堂的郿山掌門居然修煉起了‘黑鯊魚圣教’里的惡毒武功,這是讓人匪夷所思。”
芔吸法,不僅能吸人血氣、真氣、陽氣,以養精魂,續育內功,而且是還是一門迅捷極速的輕功,乃是“魔女·蕭姝”從《鬼道流》秘籍中的“鯨吸大法”衍生而來。
那鬼婆娑聽此之后,竟然嚇了一跳,唯恐自己被殺,便悄悄轉身,輕手輕腳地離開,頭剛抬起往前看,卻見長孫什伯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嚇得寒毛直豎,自己妙齡少女一枚,總不能如此殞命,早知剛才就挺身而出與朱妤拼命了,或許能得他饒恕。
白岈毛手毛腳的擋在面前,低著頭膽顫道:“掌門,她是人,扮鬼而已。”
長孫什伯哼聲道:“休要瞞我——看她眉宇之間浮有煞氣,一定也修煉了‘芔吸法’。”
白岈一怔,想不到鬼婆娑是因為偷學了朱妤的魔功從而招致朱妤追殺,但長孫什伯又看不慣朱妤的做法,如今自然也不會放過鬼婆娑。想不到兩人居然都學了“芔吸法”,這可如何是好,心頭迷惑不解,一時僵住了。
鬼婆娑嚇得發毛,低頭不敢正面看他,囁嚅道:“我是誤學而已,去郿山看雨,我怎么會知道堂堂的名門正派居然也有邪術。”白岈聽她言辭懇切,顯然慌了神,又有些冤枉,于是上前憨笑道:“是,是,掌門誤會了。”
長孫什伯道:“她修行不善,會逐步加重嗜欲,從而吸食人血,以致遁入魔道為禍人間。村中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這種邪術之下。她現在比朱妤還危險,朱妤修行有當,但是她沒得救了!”
白岈囁嚅道:“可是她救過我。”鬼婆娑膽戰心驚,急忙躲在白岈身后,抓住他的衣衫,生怕被長孫什伯打死。
長孫什伯怒聲道:“救你是為了迷惑你,吸血才是捷徑,我敢說不出半日,如果她不吸血就會死,一旦吸血就會入魔。”
鬼婆娑驀然一驚,不禁松開了手,往后退了幾步,連聲道:“我娘會救我的。”她已經嚇得沒有了思考能力,若說出她娘是誰的話,長孫什伯斷然不會輕易下毒手的。
長孫什伯見兩人這段距離大可施展五雷斗術,當下默念真訣,鬼婆娑嚇的撒腿就跑,只見一道雷電從空劈下,越過白岈的頭頂徑自向鬼婆娑劈了下去,只聽轟隆一聲,登時飛沙走石,地面一片焦黑!
煙塵過后,長孫什伯震驚的面色蒼白……白岈竟然把鬼婆娑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子承受了這擎天之雷,渾身遍體鱗傷,衣衫破爛不堪,卻也阻隔雷電的傳遞。
鬼婆娑目瞪口呆,哪知他會救自己,便用手拍著他的臉,“喂、喂”的叫個不聽。
白岈只覺經脈盡燋,一股氣上來,不禁吐口了鮮血,卻正噴在鬼婆娑的唇上。鬼婆娑本無意飲血,然而覺體內翻涌,莫名的一股氣流把血吸進了肚子里。隨之而來的便是宛如起死回生般的發生了奇跡,她被朱妤所打傷的肩膀已然痊愈了。
長孫什伯并未察覺,雖然討厭白岈,但不想失手錯殺了他,便趨近而來要看他的傷勢如何。白岈掙扎了一下,翻身躺在鬼婆娑一側,沉吟道:“不要過來……我死不了,我對你不放心……”長孫什伯戛然止步,冷聲道:“你早晚會被她害死,到時候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白岈按住額頭,閉上眼睛,遮擋住了臉上情緒,苦笑道:“反正你又殺不盡,放過她又何妨?連施兩次雷術也有損你的威名,還是快點走開吧。”
長孫什伯氣不發聲,冷看了幾眼,不過剛才自己用盡了全力,他居然沒死,心里駭怪不已。白岈見他走后,咳咳不停,止不住的吐血,埋怨道:“這死家伙的雷真不是蓋的!”
鬼婆娑坐起身來,默不發聲,仿佛游走了一遭鬼門關,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想問又不敢問,空呆了半晌,喃喃道:“謝了。”
白岈捋捋胸脯,順了順氣,笑道:“我從小吃慣了雷電,若論抗雷沒人能比得過我。而且這次遇見‘鬼靈精’,日后必定大富大貴。”
鬼婆娑托著腮,呆呆道:“你蠻樂觀的嘛!”話后左思右想,怎么也不對勁,分明是在調戲自己嘛,當即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哼聲道:“我該走了,剛才喝了你的鮮血,我得趕緊回家求救。”
白岈踉蹌起身,疼的呲牙咧嘴,仿佛身子要散架一般,沉吟道:“保重。”甚是依依不舍。
鬼婆娑盯了他幾眼,將他的手拿起放在自己嘴邊。白岈一愣,臉唰的一下又紅了。鬼婆娑莞爾一笑,道:“我該走了。”白岈羞怯道:“呃……”鬼婆娑又是一笑,突然咬破了他的手指,疼的他頓時嚎叫了起來。鬼婆娑笑道:“我得喝飽點,免得死掉。”
白岈抖著手,喊道:“我以為你……誰知道要吃我!”
鬼婆娑側臉一笑,秀發如瀑而垂,“以為什么?”
白岈呆呆傻傻的回道:“我以為,我以為你要把我的手放在、你的臉上……”鬼婆娑兩眼怒視,羞的桃頰紅撲撲的,哼了一聲,又笑道:“你這人除了好色人還算可以,再見了,我暫時住在蘆風客棧,你想學武可以去找我,我娘會收留你的。”話后,也來不及告辭,疾疾的飛奔而去,連氣也不敢多喘。
白岈害臊了少許,右手忽地打在左手上,驚喜道:“好兆頭。”他笑逐顏開,緩步回家。
當走到長孫什伯劈打朱妤的那道雷電附近時,意外的發現了一個焦黑的包裹,心里好奇,打開一看,發現是一本古卷,上書“六合古卷”四個大字。
白岈聳肩樂呵笑道:“想必是朱妤的寶貝,果然是個好兆頭,偏生不還你。是給鬼婆娑,還是給掌門?說不定他們會讓我留在村里……”
這《六合古卷》所著不詳,梗概一言難表。于是藏在懷中,徑自下山去了。一路之中,便苦想著讓長孫什伯繼續收留自己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