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萱忙收了笑意,然後答道:“請回去回覆王爺,晚上是必到的……”說著,她又思索了一下,然後繼續說了句,“只是子卿兄抱恙在身,只恐身體沉重,但也盡力前往吧。”
侍衛點了點頭,說道:“那小人回去覆命了。”
藍萱與廖昂軒又送出了幾步,待侍衛上了馬,離了巷子,纔回到院子裡。
“你剛纔笑什麼?”
“你聽聽剛纔侍衛說的話就知道,現在心病的可不只是咱們院子裡的這位。”
聽她這麼一講,廖昂軒也笑了出來,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倒是與咱們這位賢王爺相知甚深啊。昨天還說他會從中說他會準備著,今天可就來了。”
聽著這句有些泛酸的話,藍萱乾笑了一聲,招呼了一句:“雨青,去抓些藥回來。”
……
入夜,藍萱、廖昂軒以及被他們強行拖上馬車的左良,來到了畫船的旁邊。
“到了,能告訴我幹嘛非要我來看那臉讓人噁心的臉麼?”左良問道。
“我得讓他知道你真的生病了。”藍萱直言不諱的答道。
廖昂軒看了看藍萱,幽幽的說了句:“我收回上午時我說的話……你剛纔那話都讓我打了個寒戰。”
“你懂什麼!今兒咱們來這裡就是裝恿的,越落魄越好……可巧子卿兄病的應景……不把他拉來,豈不是可惜了?”
左良和廖昂軒到現在也不知道這藍萱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來也來了,免不得去應付一下。
他們上船的時候,朱澤已經坐在允臻的右上首邊了,見廖昂軒與左良進來之時,朱澤也如允臻一樣,動也未動一下。直到看到了藍萱,這朱澤才滿臉笑意的站了起來,不只是站了起來,還迎了上去,一雙熊掌一把拉住了準備給賢王施禮的藍萱。
“哎呀,無憂啊。這昨天……可讓我怎麼說呢,下人太不懂事了……讓你在雨裡站了那麼許久,還讓你……哎……你別動氣,我已經讓人狠狠罰了那個下人……你們不管怎麼說也是上差不是,怎麼可以這樣無禮呢!”
嘴在動,那雙厚厚的“熊掌”也沒閒著,一直不停的在藍萱一雙小手上連揉帶捏的摸個不停……
左良本就病的頭暈眼花,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氣衝到了頭頂,他衝著廖昂軒遞了個眼色,廖昂軒會意,走到藍萱與朱澤的中間,劈手截斷了兩個人的聯繫,緊緊的拉住那雙肥膩的大手,不無激動的說道:“哎呀,朱會長,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家父多少次在晚輩面前提及會長大名,只恨未能親見,今日一見,果然風彩飛揚……”
朱澤聽得廖昂軒這幾句吹捧,也只好應承著笑了笑,待他脫開了廖昂軒的雙手,只見藍萱已經被允臻叫到了身旁。
左良與廖昂軒互相對了對眼神,彼此心知肚明的知道對方想說什麼:這就叫纔出狼窩又入虎穴……可是,若不坐在這“虎穴”裡,只怕那“狼爪”又得伸過去了……兩人無奈,只好沿著藍萱的順序,依次坐了下來。
其實不只是他們,那朱澤也對賢王這一舉動大爲不滿……本想著,讓藍萱坐在自己的身邊,這樣也好再多“親近親近”,可是,先被廖昂軒從中間插了一槓子,現在又被賢王爺給死死的看住了,今天晚上原來的美好設想,現在是泡了湯了……
朱澤搖了搖肥大的腦袋,嘆了口氣,只好安慰自己來日方長,也歸了自己的座位。
等衆人皆落了座,允臻看了看一臉病容的左良,問道:“子卿的臉色可是不太好啊,上午我派出去的人回來告訴我,你病了。我還以爲他在說笑,看樣子,還真確有其事,現在,可有好些?”
左良聽到自己被點了名,慢慢的站了起來,對著允臻一施禮,答道:“謝王爺垂愛,下官只是偶感了些風寒,並無大礙,勞王爺掛心,下官實不敢當。”
“來人,快扶左將軍坐下。”
左良一直就不想看朱澤這個人,可是偏巧兩個人正是面對面坐著,左良雖然有意不與他對視,卻發現打從剛纔落座起,這朱澤的目光就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想到朱澤剛纔對藍萱的所作所爲,左良再和當下一聯繫,不禁的一陣噁心……
左良雖然病了,但是感覺卻並沒有出錯。朱澤確實是一直在打量著他。
可惜,左良並不對朱澤的胃口,朱澤打量他的意圖是在看這左良究竟是真的病了還是在裝病……就在他上一眼下一眼看著左良的時候,忽然聽左良帶著濃重的鼻腔開了口。
“朱會長,有何見教麼?”
朱澤一愣,笑了笑,說道:“我看左將軍這病似乎來勢洶洶啊,不知道,有沒有請位先生給瞧瞧?”
“哦,無憂……”
廖昂軒剛一開口,卻被藍萱直接給打斷了。
“無憂的……左將軍年輕體健,雖然並未請什麼大夫,但想來過幾日也就康復了。”
聽了藍萱的話,連坐在她身邊的允臻都瞄了她一眼,轉爾一笑,心裡想著:這小子腦筋轉得倒快。連同左良與廖昂軒也一併明白了藍萱的用意……
叫左良來,不就是讓朱澤知道他病了麼!
正在這時候,忽然有下人來報,錦瑟姑娘到了。
話聲未落,錦瑟娉娉婷婷的走了進來,先是對著衆人一個萬福,道:“奴家遲來了一步,還望各位爺恕罪。”
朱澤此時的心思並未在錦瑟身上,所以,出乎衆人的意料,他並未起身,再重演剛纔對藍萱的那一幕,而是對著手下人低聲吩咐了幾句。只見那個下人點點頭,飛一樣的衝下了船去……
趁著他這一分神,廖昂軒搶了個先機,對著錦瑟招了招手。
“廖公子有什麼吩咐?”錦瑟淡淡一笑,低聲問道。
“今兒在這裡的也沒什麼俗人,你揀些細緻婉轉的曲子,好好彈上幾首來,好讓我們說話!”說著,對著錦瑟擠了擠眼睛。
錦瑟會意,也領了廖昂軒維持自己的情意,對著廖昂軒宛爾一笑,退到紗簾之後,隔著簾細細的奏起古琴來了……
不多時,朱家的下人回到了船上,隨著同來的,還有位拿著藥箱的大夫。
“錦瑟姑娘且停停。”見到大夫上了船,朱澤說道。錦瑟看了看允臻,只見允臻微微頷首,便住了琴聲。
只見朱澤站起身來,對允臻一抱拳,說道:“王爺,請恕草民魯莽,在下是個熱心腸,可看不得別人有病不醫,也沒請王爺示下,就叫了先生過來,既然人已經來了,就讓這先生給左將軍請上一脈吧……”
話雖然說的客氣,但是,卻沒有絲毫商議的意思。
允臻也不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左良,說道:“子卿啊。朱會長的好意,你就領了吧。”
左良輕輕的點了點頭,伸出手來,只見那大夫微微的合上雙眼,搖頭晃腦,時而皺眉,時而搖頭,最後還啜了啜後牙。隨後,站起身來。
“可要緊啊?”廖昂軒問道。
“哎呀,這位大人的病來的勢頭可是不緩啊……大約怎麼也需要休養個十……”說到這裡,忽然聽朱澤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那先生看了看朱澤,只見朱澤正用兩指揉著鼻子,先生會意,接著說道,“十幾二十天往上……不然,只怕落了病根……”
“原來如此嚴重……來人吶……”允臻聽了這話,大聲說道。
“屬下在。”聽到允臻的招呼,幾個護衛閃身走了進來。
“左將軍這一病可同不輕,萬萬不能再住在現在的地方了……”說到這兒,允臻皺著眉似乎思索了一番,然後才下了決心說道,“你們幾個速速隨著廖公子的家人一起回去打點好他們的物件,搬到別苑去吧。”
“是……”
坐在一旁的藍萱拿著杯子呡了一口酒,斜著眼睛瞟了允臻一眼,心裡有些疑惑,不知允臻這一步棋的意思所在……但是,現在能名正言順的住到允臻的別苑未嘗不是件好事,自己這一行五個人,三個不會武功,一個又病了,單靠自己,是絕對保護不了這麼多人……
廖昂軒聽了這話,看了看左良,左良微微搖了搖頭,廖昂軒看著藍萱一臉的冷靜,想著也許藍萱明白賢王的用意,便站起身來,虛謙了一下,允臻又極力相邀,這才順水推舟,打發了雨墨和雨青帶著護衛去了冷家收拾東西。
朱澤見左良真的病了,頓時感覺放心了不少,吩咐著先生去寫方子。
藍萱看似無意的站起身來,拿著酒杯,晃到了那先生的身邊,看了看寫下的藥材,宛爾一笑……
“怎麼?大人發笑,是笑小老兒這方子下的不對麼?”那位先生有些緊張的問道。
“怎麼會呢……晚輩對這些東西……所知的也不過是首‘湯頭歌’。只是看先生寫得一筆好字,這纔會心一笑。沒想,擾了先生的心神了。實在是抱歉的很……”
“哦……”聽藍萱這樣講,那先生也放鬆了下來,說道,“小老兒這一輩子就倆樣本事可值得一談,一是醫術,二是這筆字……”
藍萱身笑著點了點頭,退回到了允臻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