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先伸出手去,把已經規規整整放置在邊小幾上的衣服拿過來給自己包了個嚴實,等他再轉過身來的時候,找到了那幾滴證明了自己並不是在做夢的證據!
自己已經是文溪真真正正夫君了!
左良有點傻了眼!
雖然這並不是一個人新婚之後最正常的反應。可是現在文溪在哪兒呢?
這時候,有丫頭聽到屋裡的動靜,推門走了進來。
左良收了收精神,輕咳了一聲,問道:“少夫人呢?”
丫頭們聽自家少爺起身之後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少夫人,不免互視著一笑,然後纔回道:“回少爺的話,少夫人很早就已經起身去給老爺夫人請安了,這會兒正和夫人說話呢。”
左良點了點頭,還下意識的扯了扯被子,想把那“證據”掩蓋一下,後來自己想想都覺得有點傻!就算自己現在把全家的被子都扔在這上,一會兒丫頭們收拾還不是一樣看得到!想到這兒,左良真的有點泄氣,賭著氣也離了屋子,去母親那裡請安去了。
來到父母的院子外,還沒進屋,就聽到屋子裡傳出一陣陣的笑聲來,雖然左良不願意承認,可是自己卻真的也受到了這笑聲的感染,不覺得臉上也是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來,可是當他意識到這一點兒的時候,不免的又生起自己的氣來,便又冷下臉來,這才走了進去。
看到自己的兒子這個時候才起身,作爲過來人的母親不免也是淡淡一笑。自己這個初經人事的兒子,昨晚果真是累了,不然,也不會比平時晚起了這麼久!
在自己的母親面前,左良聽著教誨,真的不知是哭好還是笑好。母親開口一個要文溪早日爲左家開枝散葉,閉口一個立子宜早不宜遲,把個左良聽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幾次偷眼看了看文溪,雖然這位郡主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可是聽到這樣的話,也是一陣陣的羞怯,臉上左一層右一層的塗著紅暈。
好不容易捱到母親要處理其他的家事,這新婚的夫婦才從母親的屋子裡退了出來,往自己院子走去。
左良有許多的話想跟文溪想說,比如解釋一下昨天晚上的“失誤”之類
可是,去哪裡說這些比較方便呢?
回屋子裡說?這才一前一後的出去,回去就把新娘子拉進屋子,再把別人趕出來,這這這要左良一世英名放在何處呢?
去花園裡說?可是那人多眼多的,再不要人跟著,只怕也不方便吧
正在左良左右琢磨著的時候,忽然聽文溪和自己說道:“我昨兒就聽梧桐告訴我,咱們府的菊花現在開的特別的好。可惜昨天不能出去看,你陪我去走走吧。”
這句話正中左良的下懷,他點了點頭,沒有提出異意。
“你們都先回去吧。昨兒也累了一天了,得空便歇歇吧。明天起早還要拜祖先,過午還要回宮裡給皇上,太后,娘娘們,還有我阿爹請安。有的忙呢!”
文溪吩咐著跟在自己和左良身後的丫頭們說道。
丫頭們聽了自家的少夫人這樣體諒,樂得去偷懶,便都退了下去。文溪衝著梧桐也使了個眼神,梧桐明白,自家姑娘有話要和姑爺講,便也識趣的退回去了。
左良與文溪一直繞了大半個園子也沒說一句話,都各自憋著自己的心事,等著對方先開口,結果,誰也沒打開這個僵局。左良好不容易想開了幾次口,卻被不時遇到的下人們給岔了過去,文溪也是如此。
行至湖邊,文溪忽然說道:“這裡竟然還有艘小舟。你陪我到湖上去看看荷葉吧!”
“荷葉有什麼好看的?”
“我想摘幾個蓮蓬。”
“什麼季節了還有蓮蓬?”
“人還有早長晚長的呢?難道蓮蓬就沒有晚熟的?”
左良這才擡起眼來看了看文溪,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這個人,只要她想做的事,就總能想出一百個由頭來。左良點了點頭,無謂因爲這樣的小事跟她起什麼爭執。
左良與文溪上了小舟,搖舟的下人正要駕舟,卻被文溪給擋下了。
“今兒不用你,少爺說了,他要親自駕舟呢。你去歇著吧!”
下人不知所措的看著左良,左良無奈,揮揮手,讓下人退了下去,自己親自駕著小舟,一直朝著荷塘深處駛去。漸行著,荷葉變得濃密起來,舟的速度也放慢了下來,文溪趁著機會,果真摘了不少的蓮蓬。
“摘也摘了,看也看了,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左良也搖的有些累了,在文溪的對面坐了下來。
“說吧。”文溪抖了抖身上的雜物,把那幾個蓮蓬包在衣服上,然後看著左良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咳關於昨天晚上的事嗯我是想說咳,咳,咳”
“你喉嚨不舒服啊?”
“不是我是”
“昨天晚上,不是挺好的麼?”說著,文溪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指著左良留下的痕跡說道,“像這樣的東西,你給我留下了不少,我今早起身的時候,可是被梧桐笑了半天呢!”
看著自己留下的印跡,左良頓時臊的滿臉通紅,雖然文溪說的倒像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也紅的連脖子都是粉色的!
“昨天晚上,我真是無心的”
聽著左良這句解釋,文溪頓時拉下臉來。
“左良,做人別太過份了。昨天晚上,可不是我死乞白賴的把你拉的,可是你老人家把我抱到上去的。你便宜佔夠了,還想說自己無心!本郡主是喜歡你,可是你也別欺人太甚了!”
“我”左良一時語塞,啞在了那裡。
是啊,自己究竟想解釋什麼呢?如果說昨天晚上某一時是不清醒的也就罷了,可是自己剛纔趁著母親說話的時候,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都回想了一下,後來自己明明就已經知道那個人就是文溪的,那個時候,自己想停也是停得下來的,可是自己壓根就沒有想停的意思!眼下,自己還要告訴人家自己是無心之失,這算是什麼?別說文溪聽了這話生氣,就算是自己也是氣的要死!
“你什麼?”
文溪雖然不介意當某個人的替身,可是卻介意左良此時的態度。
“我知道,你一直心心念唸的人都只有藍萱一個人。”
“好好的,提她做什麼?我只說我和你的事情!”
“怎麼不能提了?我知道,是我搶了她的!可是我並不知道她是女子,我一直只當她是個男人!所以我搶的理所應當,理直氣壯,理理反正,我全是理!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個女人啊!若是知道,別說是你左良不過是個將軍,就算是皇帝我也不要!”文溪委屈著,邊流著眼淚邊說道。
“你說什麼?”
“我說就算你是皇帝我也不要!”
“不是這句,前面那句!你胡說什麼?誰告訴你藍萱是女人的!”
文溪的這句話讓左良全身戒備起來,睜大了眼睛看著文溪。
“你自己說的!”看著左良的樣子,文溪用手擦了擦眼睛,把頭扭到了一邊,不去看他。
“我喝多了胡說的你也信。”左良支支吾吾的掩飾道。
文溪聽了左良的聲音,如此的心虛,這事兒若是先前還有些懷疑,現在倒是百分百的坐實了!藍萱,真的是個女人。
“這是你胡說也好,是事實也罷。我自己自然會去驗證的。”
“你別搞那麼多無謂的事出來好不好!”
“你怕?”
文溪略帶挑釁的看著左良問道。
這一次再次輪到左良無言以對
“既然你怕,我可以不去驗證,但是,像剛纔那樣的話,我不想再聽到。你我既是夫婦,行周公之禮也是正經。而且婆婆也說了,要我早些爲左家開枝散葉,我勸侯爺一句,最好還是早點給公婆靠個孫子出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什麼叫七出之條,到時候拿那個和我說理,我可是也有話說的!”
“你威脅我?”左良挑著眉問道。
“你覺得是,就是吧!我累了,回去吧。”
聽了文溪這樣的回答,左良的心裡倒是踏實了些。至少,她不會跳出去揭發藍萱的身份了!只要自己對她好一些,給她正常夫婦之間的待遇,做到個相敬如賓,也就算是皆大歡喜了。
文溪看著湖面上一漾一漾的水紋,心裡暗罵左良:你就是個傻子!你我已經是夫妻了。難道傷到了你,我以後的日子就會好過麼?我要的,只是你對我的好。只要你向我靠近一些,我就會讓你離藍萱更遠一些,直到你的心永遠在我這裡!
婚後的第三天,拜過祖宗家廟之後,文溪與左良沒有用午飯,便進了宮。
雖然文溪並不是什麼宮主,與這宮裡也沒有什麼親,可是皇上喜歡這個郡主,自然宮裡各處的主子們也是不敢怠慢的。
可是今天進宮,皇上特許,除了太后與左妃娘娘那裡之外,其餘的地方一概免了文溪與左良去拜見,這就讓文溪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特別當聽到太后那裡傳過話來,說今天身體不適,不宜見客的話之後,文溪高高興興的帶著左良跑到日莊王爺那裡去蹭午飯去了!
看著左良對自己的女兒也是客氣有度,日莊王爺心裡也是高興,拉著左良喝酒說話。
文溪陪了一會兒就說自己累了,要回後面去休息。日莊王爺樂得她不在,少些囉嗦,倒點頭允了。
才吃了兩三壺酒,不管日莊王爺再怎麼吩咐也沒有人再來上酒了。發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文溪臨休息前下了命令,菜許添,酒不許加。誰要多給王爺和侯爺上酒,先問了自己才行,不然,仔細他們的皮。
聽了這話,日莊王爺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子卿啊。你看我這個女兒好不好?怕我灌醉了你,就下了命令不讓上酒。這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了你,倒就是隻會向著你了!”
日莊王爺這樣一說,左良臉一紅,應好也不是,應不好也不是,只好坐在那裡傻笑了兩聲算是回話了。
笑了一陣子,王爺的笑聲嘎然而止,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子卿啊。”
“是,王爺。”
“再過些日子,我就要回去了。文溪留在這裡,有你照顧著,我也就放心了。文溪這個孩子,從小到大,我疼的不多,罵的不少。我一直以爲,她是最不得我意的一個。若非如此,和親怎麼會是她呢!可是就在我前天把她送上花轎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麼些年,我日日夜夜能想到的孩子,卻就只有她!你說,這怪不怪?”
左良看著已經有些微醺的岳父,輕輕的點了點頭。
“文溪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別辜負了她!”
“是,王爺”
文溪並沒睡,她有她的小心思。
剛纔在覲見皇帝的時候,皇上多留了左良說了幾句話,文溪先出來的時候,看到太監往裡面遞了牌子,便多嘴問了一句,是不是一會兒還有人要覲見皇上。小太監點頭答是,說是皇上叫藍萱遞了牌子,一會兒要進來問話。文溪又問了進宮的時辰,小太監剛答完,左良就出來了。
文溪算計著時間,藍萱這會兒應該正在皇上那裡,自己有事要找她,自然還是在這裡比較方便些,等回了相爺府,出來進去的太麻煩了。
文溪急匆匆的走著,幾乎是一路小跑著穿過了御花園,生怕錯過了藍萱,剛剛走到御書房的院外,頂頭就看到了剛從裡面出來的藍萱。文溪暗自讚自己時間算的好,只怕再晚些,就來不及了呢!
“給郡主請安。”一看到文溪,藍萱忙施禮問安。
“免了吧。我特意來找你的。”文溪邊喘著粗氣邊有點含糊的說道。
“找我?”
文溪點了點頭。
藍萱一笑,點點頭,說道:“想來郡主必是有事要說的,那咱們就邊走邊說吧。”
文溪看了看周圍,說道:“那你就往我阿爹那兒送送我吧。”
“好。”
說著,藍萱隨著文溪一起向日莊王爺住的寢宮走去。
文溪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一直不停的在打量著藍萱,藍萱幾次看她,都發現她在看自己,最後,藍萱在一處假山旁邊站了下來。
“郡主究竟想說什麼?怎麼只是看著微臣,卻什麼也不說呢?”
文溪看了看四下並沒有旁人,笑了笑,對藍萱說道:“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個眼光很厲害的人。可是,我怎麼就一直沒發覺,你竟然會是個女人呢!”
“啊?”
聽了文溪的話,藍萱一下子愣在了那裡,難道這左良與文溪的關係進步還真是神速啊!這才短短的不到三天的時間,竟然已經把自己的身份告訴給了她!
“別否認。你放心,我已經答應子卿,會和他一起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的!”
藍萱一笑,問道:“既然郡主無心想讓他人知曉這個秘密,那現在告知在下這件事,又意欲何爲呢?”
“我想知道這背後的原因!”文溪直言不諱的說道,“如果圖的是錢財,你大可以嫁給廖昂軒,據我所知,他家裡富可敵國。若是圖的是顯赫,你也早就可以嫁給左良。可是,你誰都沒有嫁,你究竟想要什麼?”
“如果我說,我出仕爲官,不過是陰差陽錯,郡主信麼?”
“不信!”
藍萱點了點頭,笑了笑,說道:“想來,他們也是不信的,可是他們都沒有說過。便是郡主心直口快,說了真話。”
“他們?哦,你說子卿和廖昂軒!他們都被你用那麼不可信的理由給騙過去了麼?”文溪說到這裡,不禁爲自己的小聰明有點沾沾自喜起來,可是,聽到藍萱的後半句話,那點小欣喜的泡泡一下子就破掉了。
“郡主和親,最初可是自願的?”藍萱沒有回答文溪,而是反問道。
“自然不是。我是爲了我母親”說到這兒,文溪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一絲難過泛了上心來。
“郡主爲了母親,不得不捨自身而成全;藍萱也是如此”
“你母親在家裡也受其他人欺負了?”文溪問道。
藍萱一笑,搖了搖頭:“我父母極爲恩愛,相敬如賓。母親去世之後,父親也並未再娶。”
“你娘多好啊!能嫁給像你父親那樣專情的人。”文溪說道,“不對!這和你男扮女裝有什麼關係?”
“郡主一定要知道麼?要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知道的秘密多了,自己也會有危險的。”
“不,我一定要知道。我真的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你敢冒這樣的大罪也入朝爲官。”
“既然郡主想知道,我就說個大略,郡主請記得,這件事,我並未與第二人說起來,也請郡主”
“你放心吧,我不會說的,對子卿也一樣。”
“好。”說到這兒,藍萱嘆了口氣,說道,“十餘年前,我也是位家境殷實,衣食無憂的富家千金,可是,父親突然無枉受死,而我也家道至此而落。我一直男扮女裝,最初是爲了避抄家之禍,而後來,則真的是因爲已經被他人認定爲男子而無法辯解。更何況,我也想知道當年父親受罪的真像。所以”
“你想給你爹報仇?”文溪瞪大了眼睛問道。
“郡主”
聽文溪如此大聲的說出此話來,藍萱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這位郡主,真是心有多大,心眼就有多大根本就沒有心,全是眼兒嘛!這麼生生的叫出來,還怕別人不知道麼?
“哦,我小聲,我小聲”
不知爲何,此時文溪忽然對藍萱充滿了敬佩之意,她真是個女中的豪傑,能爲了自己的父親拼儘自己,自己輸給這樣的人,一點兒也不丟人。
“你放心,這件事兒,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對了,你今兒進宮幹嘛來了?”
“哦。近來有些累了,我給皇上遞了個請假的摺子,打算休息幾日。”
文溪的話,讓藍萱覺得有些好笑,若你知道我現在不太確定的敵人是人,你會幫我麼?你肯定會幫忙殺了我的!
“哦。也是。結個婚,把我這個什麼都不幹的人都累個半死,更別說你一手操辦了。快回去休息吧。藍萱你太厲害了,我們找個機會拜個把子吧!我最喜歡你這樣有膽識的人了。”
藍萱“噗”的一笑,說道:“這是後話了,咱們以後再說。郡主在這裡也與我說話多時了,只怕讓別人看到也不方便。咱們還是散了吧。”
文溪點了點頭,總著藍萱揮揮手,轉身往回去了。目送她走遠之後,藍萱也轉身向宮門方向走去。
文溪快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來,這次找藍萱的目的,她有點懊惱的敲了敲頭,不過轉念又欣喜起來,沒關係,來日方長嘛。
“可聽清楚他們說什麼了?”允臻坐在高處的涼亭中,看著藍萱遠去的背影問道。
“回王爺的話,他們旁邊沒什麼人,小的也不敢靠的太近,他們聲音又小,所以聽的也不真切。”
“都聽到什麼了?”
“只聽那郡主嚷了句什麼‘給爹報仇’,然後,好像陸大人還給皇上遞了請假的摺子,最近這些日子要在家裡休息。”
允臻點了點頭,擺擺手,讓小太監退了下去。
有用的話不用太多,一兩句就足夠了。
“給爹報仇”,這四個字,足可以又給自己的猜測添上一筆可信之處了。藍萱要休息,就讓他休息一陣子吧,自己也該趁著這段時間出去走走了。
想到這兒,允臻站起身來,對著自己的家人說道:“去給錦瑟傳個話,讓她收拾下東西,明天出門。”
然後,允致轉身,向太后的宮殿走去,臨行之前,還是要給太后和皇上請個安的。
坐在馬車上,允臻閉著眼睛養著神。錦瑟則坐在一邊看著書
其實這一趟出來,允臻完全沒有必要帶著錦瑟的。或者說,帶著錦瑟反倒可能會給自己添些麻煩。可是,若把她留在京中,允臻更有些不放心。
眼下,他還不希望藍萱有太多的時間與錦瑟接觸。允臻看的明白,只要把錦瑟握在自己的手裡,那藍萱是跑不遠的!
錦瑟一如往常一樣,並沒有多去打聽什麼。這麼多年以來的宮中生活以及在外的幾年,已經讓她很清楚一件事情,書要多讀,事要少問。
允臻帶著錦瑟,帶著從畫師按村民描述畫出的藍萱父親的畫像,還有根據打聽出來的一些關於口音的事情,允臻就帶著這些線索,一路南下了去。
關於口音的這件事情,允臻知道了一點細節,雖然藍萱的父親平日裡極爲小心,可是,人都是鄉音難改的,特別是某一處的方言,有些時候會不自覺的說講出來。值得讓允臻欣慰的就是,按照村民所述,藍萱的父親應該與自己的母親,也就是當今的太后,算是同籍。這樣一來,就大大的劃小了允臻要找的範圍。
這一回,允臻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微服住在它處,而是直接住進了自己的外祖家。
雖然這件事情,允臻並不想大張旗鼓,但仰仗著外祖一脈在此處的勢力,想打聽個人出來,實在是件易事。
但是允臻卻沒有想到,這件事,容易的讓自己有些太過出乎意外了。
轉眼間,允臻已經和錦瑟到了這裡已經有三五日了,歇既然是歇好了,那就應該開始做些正經的事情了。
這一日,允臻叫了舅母陪著錦瑟到此處的名勝遊玩,自己則拉了舅父談自己要辦的事情。
“不知王爺叫微臣前來,有什麼吩咐?”
太后的孃家姓齊,眼下這位允臻本應該叫舅舅的人,名叫齊永。
“我想麻煩齊大人給我找個人,不過這件事要悄悄的辦,不要太張揚了。”
“這好辦。不知王爺有沒有什麼線索,人名或者是畫像什麼的”
“人名麼那人的戶籍名冊上寫的是藍易之,不過我估計應該是個假名,畫像嘛,也是按著他人口述所畫,齊大人且看上一看吧。”
說著,允臻叫下人取了畫像過來,鋪在桌上。
齊永一看到這幅畫像,當時就驚在了那裡。緊皺著眉頭看著賢王,不知道賢王要找此人意欲何爲。
看著齊永瞬間變的有如死灰一樣的臉色,允臻明白,這其中,一定有些蹊蹺。
“看來齊大人認得此人那本王就方便許多了”
看著允臻的樣子,齊永“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滴從頭上滾了下來,聲音微微發顫著說道:“回回王爺的話微臣微臣”
“齊大人想說自己不認識這人麼?”
“不不是小人認識此人。可是此人,早應該在二十幾年以前就已經死了。”
“應該已經死了?”允臻說著,淡淡的從嘴裡擠出了一個冷笑,“若是他二十幾年以前就已經死了,我倒奇了怪了”轉瞬間,允臻臉色一變,冷峻著說道,“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齊永暗自叫苦,心裡想著:太后啊太后,妹妹啊妹妹!你和你的兒子,這是究竟唱哪一齣呢?齊永對這個王爺雖然並未從小看著長大,可是對他的爲人還是知道一二的。看著他已經變的鐵青的臉色,齊永明白,自己若是答的不讓他滿意,只怕自己的明天就不知在何處了。但是,事關太后清譽之處,想來太后也不會和自己的兒子言明,自己把那裡繞開就好
齊永長嘆了一口聲,說道:“好吧。既然王爺想知道,那微臣就說了吧。”
“說!”
“是。此人姓成,名易之。他是被家父帶回來的一個棄兒。從小便養在咱們府上。長大後,家父見他生的清爽伶俐,腦子也聰慧,便把他放在書房裡,做了微臣與太后的伴讀書僮。這成易之的聰慧在當時是有口皆碑的,他上了七八歲纔開蒙,可是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已經把家中的藏書全部讀個通透了這人不僅才學出衆,而且還十分的勤奮刻苦,每日黎明家父習武的時候,他都會躲在一旁偷看,直到家父發現時,他雖然不懂得心法,卻也將家傳的武學招式學的有模有樣”
“哦?既然這樣好的人物,怎麼沒留在府裡?”
這句話,問到了齊永的難處上,怎麼說呢?說他與自己的妹妹情意相投,爲了他,妹妹幾乎以死相絕入宮之事?這是萬萬說不得的吧!
齊永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可是這人當時也是年輕,竟然與府裡的丫環有了私情,家父雖然盛怒,可是卻也極愛惜他這個人才,要他與那個斷情,可是這成易之偏是個情種,家父幾次勸說都無濟於事,一怒之下,幾乎把他活活打死”
“幾乎?”
“是啊當時看上去已經沒了脈息,家父下令不許入殮,只扔在亂葬崗就算了。微臣念著他從小與自己的情份,請了命親自把他帶出去,想著好歹的能讓他入土爲安。可是誰知,剛剛出了城,他又回過氣息來了”
“哦?那後來呢?”
“微臣既不能活活的將他埋掉,也不敢請大夫給他治病,想來想去的,只好把他扔在了一個鄉下大夫的門外,並在他身上包了些銀子當時只是想著,不論生死,都全憑他的命去吧,然後就沒再去管他了”
“那後來呢?他自然是沒死的,你們可知他去了哪裡?”
“回王爺。微臣真的是不知。他當時沒死的事情,我都沒敢與家父知道,哪裡還會去管他是不是康復了又去了哪裡呢!”
聽舅父這樣講,允臻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本想著,就這樣能打聽著知道他以後的下落呢看來,我得去尋尋當年的那位大夫了”
“王爺就不必去尋了,我大約二十年前哦,也就是成易之出事之後的三年多,我也想過去尋尋那位大夫,打聽一下關於成易之的事情,可是我去的時候已經人去屋空,從此之後,也再沒見過那位大夫”
“這可就難辦了二十年前,時間上還對得上難道他真是成易之的孩子?”允臻小聲的嘀咕著說道。
“孩子?”齊永聽到孩子兩個字,非常詫異的看著賢王,問了句,“您是說成易之有孩子?”
“怎麼?”
“王爺,這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
齊永皺著眉回道:“王爺請想,那成易之就是因爲男女之事才觸怒了家父的,家父的手段您也是知道一二的,很是雷厲風行,急風暴雨的他他他就算不打死成易之,怎麼還可能給他再犯錯的機會呢”
聽了齊永這番話,允臻的眼前一亮,看著齊永問道:“你是說他不能生育?”
“豈止是不能生育他連個男人都算上,怎麼可能會有自己的孩子”
齊永的這一句話,讓允臻臉上的笑意馬上燦爛了起來。
只見允臻一擊掌,嘆了句:“妙啊!”然後,他伸出手去,扶起了一直跪在地上的齊永,說道:“大人請起。大人說的這番話,對本王幫助甚大。不過,今日這件事情,還請大人不要再讓第三人知曉。”
齊永拼命的點著頭,心裡想著:這件事若是再翻出來,只怕就算你賢王爺不變臉,太后也會變臉了吧!
又過了幾天,允臻派出去的另外一隊人馬也回來了。
原來允臻只是亂投了另外一副藥在另外一個地方。他也命人拿著成易之的畫像去尋了當年曾經在陸萬靈麾下當職的兵士。看過畫像之後,那人很肯定的說,這個人就是當年帶走陸家大小姐的那位成軍師
眼下所有的證據幾乎都在證明著一件事情,藍萱極有可能就是當年陸萬靈將軍的長女陸藍萱。
眼下允臻最想證明的就是,藍萱究竟是不是個女子
但是,就算是證明了藍萱是女子又如何呢?
允臻並不能排除,成易之收養了其他人家孩子的可能
證據!自己似乎還少一點關鍵的證據
自己究竟還差在哪一點兒上了呢?似乎有什麼自己疏忽了這一點究竟在哪裡來著?究竟在哪裡
帶著這樣的疑惑,允臻踏上了回京的路。
這一趟出來,收穫也算是頗爲豐富,至少,允臻已經掌握了控制藍萱的許多東西,這讓允臻非常的滿意。
不管了,不管藍萱是不是陸萬靈的後人,只要能證明藍萱不是他,而是她就行!
“你對藍萱的情意還有多少?”在回去的路上,允臻問錦瑟道。
“王爺怎麼這麼問?”
“沒什麼,如果你還中意於他,我把你許了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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