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妻妾滿堂”竟讓在座眾人,連同錦瑟一起,都暗笑了起來……該有多少的妻妾才能算是滿堂呢?
左良沒去理他,也沒回答,拿了杯淡酒塞給藍萱,說道:“喝了不少了吧。 別喝烈酒了。”
允臻見左良又上來了拗勁兒,忙接了朱澤的話,說:“子卿自幼便與一位將軍之后訂了親事,可惜,這位將軍后來犯了事……他的后人也沒了蹤跡……這事也就被放了下來……想來,皇上也在準備著為子卿兄再尋位適合的良配吧……”
聽了這話,別人還好些,只是錦瑟的眼神暗淡了一下。
其實剛才這話,朱澤本就是順口說的,根本就沒想知道,也沒去再接這個話茬,倒是看著廖昂軒說道:“那入凡老弟呢?”
廖昂軒一笑,答道:“家父眼光極高,我又是長子,婚姻之事,自然得聽父母雙親的。”
“言下之意,就是尚未娶親了?”
廖昂軒點了點頭。
“這可巧了。愚兄有一女兒,年方十六,尚待字閨中。不是我自夸,我這女兒,雖然不敢比藍老弟的容貌,但也是國色天香的……”
“這天色也不早了……王爺,能否容在下告罪先行一步?”
還沒等朱澤把話說完,左良“噌”的一下站起身來說道。
允臻看著朱澤的醉態,也巴不得早早散了這席,便點了點頭,說道:“朱會長。明日,是我一位故人的忌禮。小王也想早些回去休息,不如,咱們今日且散了,改日再聚如何?”
朱澤一怔,心里有些不悅。本想著,今天至少能再多在錦瑟或者藍萱的身上討些便宜的,就這樣不咸不淡的結束,真是有些心有不甘……
可是轉念一想,既然他們現在都住到賢王的別苑,那么下一次,去一個地方就可以見到兩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哎……也罷,來日方長吧!
想到這兒,朱澤把臉笑成了個包子,答道:“也好也好。早些回去也好。王爺在慶縣的時候,我還少不了去府上打擾呢……”
“另外,還有一事……”
聽了允臻說這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整整一晚,一句正經話沒說,難道到了臨了,王爺要把正題端出來么?
“何事?”朱澤問道。
允臻先是長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朱會長,您也是明白人。但凡皇上派了人出來,就是志在所得的。而且,京都里關于慶縣的事情也鬧得沸沸揚揚,若沒拿個什么人回去應差,必是了結不了的……會長,可明白我的意思?”
說著,允臻用眼睛瞟了瞟藍萱,又嘆道:“可惜我這藍萱,剛一上任,就擔了這么個差使,只怕若是辦不好,輕則貶官重則可就要傷了性命了……”
藍萱有多聰明啊,一聽允臻這話,頓時滿臉愁容的也長吁短嘆起來。
朱澤見狀,想著:交個人出來,倒不是什么難事;可是只怕這人交出來,他們就要走了……到時候,自己可就白忙活了。得拖……至少也得弄到手一個再說……
“王爺說的極是,這慶縣的風氣也真得好好整治一番了。這件事,就請王爺放心交由小老兒去辦,必定讓王爺滿意,讓藍老弟回去能順利交差。”
邊說,朱澤還沖著藍萱淫淫的一笑。
別說是左良想一拳把這張肥臉打出船去,就連廖昂軒和允臻忍到現在也到了極限了。為了避免這一晚上的辛苦白費,允臻以最快的速度,派人把朱澤給“送”出了花船。
等朱澤一下船,允臻就叫來了侍衛吩咐道:“凡是那個剛才碰過的地方,全給我……算了,把船給我燒了……他用的東西提著格給我砸了,真是從未見過如此齷齪之人……”
然后,他一轉臉看到了藍萱和錦瑟,又吩咐道:“今兒晚上,給錦瑟姑娘還有陸大人備香湯,放艾葉,再放……”
“王爺,您可別放了……再放點佐料,就真成湯了。”藍萱忙打斷道。
幾人聽了這話,都被逗笑了。
“你倒是不介意啊?就由著他對你上下其手?”左良冷冷的問道,怎么自己連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人,他就能隨便讓別人對他如此輕薄,早知道,還不如自己……想到這兒,左良又在心里抽了自己幾記耳光……
“你做不來這事,總得有人要做……難不成還繼續死磕下去么?”
“你有主意了是么?”廖昂軒問道。
“主意嘛,有是有了,只是恐怕還不周全,”說著,藍萱頓了頓,然后沖著允臻一笑,說,“王爺的主意才是定下來了吧?”
允臻沖著藍萱也是一笑,拉過錦瑟來,說道:“你自己說,你們像不像?”
錦瑟不置可否的一笑,又悄悄的睇了藍萱一眼……
回程的時候,左良已經有些支持不住,倒臥在了車中,好在賢王的馬車夠大,其余四人坐在一處雖然有些擁擠,但也還是坐得開的。
允臻一直微合著雙眼,沒有出聲,旁邊的幾個人也就都識趣的保持著沉默。
時辰已經過了戌時,打從遠離了河岸時起,路上也是靜悄悄的,只有這一行人車輪壓地的聲音以及拉車的馬匹馬及護衛們騎乘的馬蹄之聲。
就在藍萱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這有節奏的聲音引入夢鄉之時,忽然聽到允臻開口問道:“剛才朱澤找來的先生開藥方時,你笑什么?”
這話自然不是問別人的,藍萱一激靈,頓時沒了瞌睡,她看了看允臻,答道:“不是說了,那筆字寫得好。”
“別跟我這兒裝神弄鬼的……你會醫術的事情我會不知道么?在宮里的事兒,是被皇上名令禁下了不許外傳,所以,外官是不知道你會的,要不然,你那個‘湯頭歌’的鬼話,你當騙得了誰?說實話吧。難不成,他們在子卿的藥里加了不該回的東西么?”
“那方子倒是好方子,沒有什么不應該加的東西……只是于子卿兄的病,并不太對癥。”
“那若是按那方子服了藥,會怎樣?”廖昂軒皺著眉問道。
“子卿兄病屬風熱,他那方子是治風寒的……”
“那個老匹夫,莫非想害我的性命不成?”
這時候忽然聽左良開了口,他這一橫眉立目,咬著后牙開了腔,倒把坐在他對面的錦瑟嚇了一跳。
“哎喲,左公子,您沒睡啊……我還以為……”
只見左良邊說,邊還掙扎著要坐起身來。
“我勸你還是少說幾句話,老老實實躺著吧……頭不疼么?咽不疼么?”坐在左良身邊的藍萱邊說著,還邊探過身去,伸出手去試了試左良的前額,“又發熱了……今兒是委屈你了,可是我還非得把你拉來不可……”
“是了。說這話我想起來,你今天拉他來做什么呢?”廖昂軒問道。
“我們現在都在明處,這樣可是萬萬的不利。現在,正好子卿兄病了,這樣,他有可以有不見人不露面的理由……本來我只是這樣打算著,沒想到,今兒朱澤還幫了我個不小的忙。我瞧著他的意思,也不想子卿兄好的太快,所以才讓人開出這樣一張方子來,我們正好順水推舟,稱了他的心意……這樣說,懂了么?”
“可那方子……”允臻問道。
“不妨事。那方子倒是害不了人命的,不過,會讓這病拖拖拉拉的耽誤些時日。”說著,藍萱轉過臉來看著左良,“你若真想除了那個匹夫,就安下心來,踏踏實實吃我為你準備的藥,我包你三五日便會好起來,那之后,可有得你忙了。”
左良這病本就在心里,眼看著藍萱滿臉關切的對自己噓寒問暖,又把滿心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這病倒也登時去了三兩分,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溫馴的又躺了下來……
廖昂軒把臉扭到了一邊,看著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可還是覺得要比馬車里面更讓自己舒心些……
第二天一早,藍萱起了個大早,今天約好了要與廖昂軒一起上山的,可是她一推開門,卻見到錦瑟已經著裝完畢,正站在院中……
“姑娘這是要去哪里?”藍萱笑著問道。
“陸公子萬福。”錦瑟看到是藍萱,滿臉笑意的問了個安,“今天,是家父的忌辰,雖然不能親到墓上忌掃,但也想去廟中上柱香,點盞長明燈……”
“哦……倒是巧了……”
藍萱聽了錦瑟的話,不自覺得又多打量了她幾眼,倒把錦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您這是……莫非奴家哪里有不妥之處么?”
今天錦瑟穿的是一身素白男裝打扮,頭上束著勒子,一支銀釵飾于頭頂。臉上并未施半點粉黛,倒真如朵出水的芙蓉一般素雅清麗。
藍萱帶著笑意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何處不妥,只是在下想起了些舊事失了神,失禮之處,還望姑娘見諒。”
這時候,允臻也穿白裹素的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看著他們倆個,允臻一笑,問道:“說話也不好好的站在一處說,一個站在院子當中,一個立在門口,這隔山隔水的,想說句梯己話都不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