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梓月這話,昌冰有如掉如冰窟窿一般,這暑天裡,竟落下了冷汗。
什麼?
難道他們剛纔的表情,並不是懼了二老爺,而是……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不行,自己得去通知二老爺一聲纔對。
昌冰剛站起身來,想到前面去,只聽冷千冷冷冰冰的說了句:“你還是消消停停的留在這裡吧。前面的事兒,不用你操心……梓月,藥,煎好了麼?”
“回師傅,好了。”
“去帶你昌大哥下去,把藥用了吧。我乏了,想歇一會兒。”
“是,師傅。”
又要吃藥?昌冰現在一聽到“吃藥”二字頭就大,也知道究竟得了什麼病,打從住進了這“天一閣”之後不久,就是一天三頓的喝著這藥湯。爲什麼姨太爺不許自己到前面去?難道是老爺與姨太爺早就有了準備麼?也對啊。姨太爺能想到的事兒,自然不會瞞著老爺,他們應該是早就通過氣了纔對的。
想到這兒,昌冰看了看冷千的背影,心裡雖然還有些不服,但卻不得不承認,這個老頭兒,有些時候還真是很玄。雖然自己非常的討厭他那股子傲氣,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真是個高人……
昌冰隨著梓月出去,冷千才張開了微合的雙眼,又是一個冷笑。
“真是不知道這樣的傻子是從哪裡淘弄來的。眼看著就要被自己的主子給賣了,還在這裡死心踏地的要效忠呢!更何況,他對自己的身體也沒個感覺麼?十幾天的藥下來,他就沒覺得一點兒不對麼!真是個曠世的庸才啊!現在你去與藍萱打鬥試試,若他原是你的七八分功力,只怕你現在的功力,也只剩個他的七八分了……”
昌冰真的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麼?當然不是,他只是不想多和這冷千說話罷了。
來到自己的屋子,見梓月還站在一邊兒,一雙大眼睛直盯盯的看著自己。
“我知道喝藥,你先出去吧……”
還沒等他說完,只聽梓月說道:“昌大哥還是快點喝了吧。您也知道,盯著您吃藥,可是我師傅和二老爺的吩咐。您就別天天頓頓爲這事兒和我打官司了……不過是一閉眼,一仰頭的事兒。您個頂天立地的爺們兒,怎麼一吃藥,就跟個姑娘家似的……”
昌冰搖搖頭,說道:“你還說呢。我最近越是喝這藥,越是覺得身上如灌了千百斤的東西一樣沉重,運功的時候,也覺得氣脈有些不通……”
“您是懷疑我師傅給您開的方子?還是懷疑朱二爺對您不利呢?”
小梓月一句接著一句的,大有質問之意!
昌冰當然懷疑……自己本就沒有什麼病,可是不知爲什麼,那天把自己從外面弄回來之後,就要天天吃藥!說是有什麼虛癥,不吃藥只怕日後會成了實病,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可是照眼下的情況來看,現在的情況纔是一天壞似一天呢!
自己也與老爺說過,老爺卻說這是氣衝病竈,過了這幾天,一切就都會好起來……自己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再相信他們了。可是,自己也悄悄的拿銀針試過……這藥裡並沒有毒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呢?是自己多心了,還是……
梓月盯著他,見他坐著那只是與藥湯相面,說了聲:“你若是實在不想喝就算了,那就等老爺的好事辦完,讓他過來給你解惑吧。”
說完,一扭身兒,就準備往樓下走。
“哎!”昌冰叫住了梓月,“小小的孩子,怎麼這麼大的脾氣。我說我不喝了麼!”
說著,一仰頭,把一大碗藥給喝了下去。
梓月接過碗來,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昌冰倒在牀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慢慢的覺得有些倦怠起來,迷迷糊糊的,闔上了雙眼……
“喝下去了麼?”
“回師傅,喝了。”
聽了梓月的回話,冷千心裡暗自想著:但願,但願這朱澤今天不要再起什麼異數。也但願,但願這王爺與幾位大人就這樣悄悄回去了吧……若今天再起什麼變數,只怕,就算是神仙也是無力迴天了……
已經幾天沒有接到過朱峰的過往書信了……這是件好事,現在,他與這邊的聯繫越少纔是越好的……
冷千冷冷的笑了笑,長出了一口氣,今天,若是扔出這一個蠢貨,便能化解這一場危機,倒是件好事,只是……怕是這場暴雨不會就這樣輕易的過去……若真是如此,那才該是自己真正的命數呢!
梓月來到門口,給護院送了個信,目送著這護院到前面去傳消息。
在前院裡,也已經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了。眼看著這天色越來越晚,左良的心也越來越往下沉,不知道爲什麼到了現在,牛磊那邊還是一點兒的消息也沒有,不會又有了什麼變數吧……
就在這時候,朱家的一個家人匆匆的走了進來,俯在朱澤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朱澤聽了,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對著那家人說了幾句,家人點頭示意明白,然後離開了正院。
今天來的客人並不多,而且幾乎都安置在外院,入了正廳的,也不過是這一兩桌的人,另外一桌的人,以許會林爲首,當然都是特別識趣之人,見朱澤朝自己這邊使了眼色,便都起了身。
“幾位這是何意啊?”朱澤明知故問的說道。
許會林一笑,說道:“天色不早了。朱會長也忙碌了一整天,還要與……”說到這兒,許會林看了看坐在朱澤身邊的朱夫人,頓了頓,然後清了清嗓,繼續說道,“還要與新人早些歇息,我等就不在這裡討擾了……”
“這時候還早……”朱夫人一臉慍色的說道。
朱澤斜眼狠狠的瞪了夫人一眼,這朱會人雖然善妒,但是,卻也不是個糊塗之人,看著自己的夫君敢當著衆人給自己這樣一個警示,心裡也明白,這後面還有其他的事情,便不情不願的收了聲。
“是啊。夫人說的是,這時候還早嘛……”朱澤順著剛纔的話說道。
“不早了。下官這就先告辭了。”
說著,許會林對著允臻,左良以及藍萱也是幾拜,然後匆匆的,頭也不回的帶著其他人離開了這正院。
許會林心裡明白,今天晚上,肯定又是多事這夜,能少呆一會兒是一會兒,能少沾身上點兒是點兒……現在是回去了,可是保不準兒的,一會兒又得被拎來,但是,能少知道點兒事兒,就能多保自己一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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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其他人散去,朱澤對朱夫人說道:“你也先進去吧。我們這裡還有些話說。”
朱夫人會意,站起身來,笑著問道:“那要不要我先引妹妹進去?”
朱澤一搖手,說道,“你不用擔心這個了。先進去吧。”
朱夫人滿心憋氣,但卻也只得擠了個笑臉,與從人辭別,然後帶著丫頭僕婦,先進了後院。
見室內並沒有外人在了,朱澤的表情頓時變化了,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允臻,說道:“王爺趕著回京,草民也沒有什麼好送的。來人吶,帶上來吧。”
允臻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這朱澤要帶上來什麼。
不多時,幾個家人推推搡搡的帶來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人,被幾個家人用條春凳給擡了進來……
這個被推上來的人,衆人並不陌生,正是朱家的管家——朱新,只見他被五花大綁著,嘴裡也被塞了個嚴嚴實實,整張臉因爲過度的恐懼而有些扭曲變形,一個站在他身後的家人,一踢他的腿窩處,朱新“撲通”一聲,跪在了衆人的面前。
另外那個被擡上來的人,雨青一看,不禁低低的“呀”了一聲,她這一“呀”,引得藍萱也注意看了看那個人。看清楚是誰之後,藍萱瞧了瞧左良,左良也看清楚這人是誰,有些異樣的,也盯著藍萱看了看。這人正是那個昌冰。
“朱會長這是何意啊?”允臻看了看這兩個人,帶著笑意問道。
這時候,只見朱澤一撩袍襟,竟然跪在了允臻面前,說道,“草民無能,管教下人不利。才讓這兩人仗著草民對他們的信任而胡作非爲,鬧得慶縣藥市烏煙瘴氣,上有愧於朝廷的信任,下無顏面對慶縣的父老……”
允臻等人,一直在等著牛磊的信號,可現在朱澤這一招,突如其來的迅速,讓衆人一時有些措手不及,接了這兩個人……雖然日後再尋機會來搬朱澤倒是沒有問題,可是卻得白白的搭上一個錦瑟……可若是不接……這幾天的戲可就是白唱了……
“會長請起。”允臻邊想著,邊先讓起了朱澤……可是接下來,應該說點兒什麼呢?允臻也一時沒了主意。
看到衆人皆是一片寂然,廖昂軒忽然一笑,問道:“可是我們吃喝的太多了,若的朱會長嫌棄了麼?”
聽了廖昂軒這話,朱澤一愣,忙又笑著說道:“廖老弟,這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