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僮對著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自己則退到一邊的屋子去了。 ..
藍萱與左良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一見到自己對面的人,藍萱不禁一怔,失口說道:“原來是您啊。您就是冷先生。”
冷千見到左良與藍萱的時候,也是一愣。
聽到藍萱的話,左良才仔細的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正是第一次到藥市時,與自己說話的那位老先生。
左良與藍萱正要見禮,卻又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叩門之聲。
小僮站在院裡,看了看冷先生,冷老先生點了點頭,然後對著藍萱與左良招了招手,幾個人一起走進了內(nèi)屋。
“誰啊?”只聽小撞問道。
來人的聲音卻未曾聽得仔細,這時,只聽小僮又說道:“先生現(xiàn)在臥病之中,幾位若是公事,就請先回去吧。藥行的職事,先生只是掛了個虛名,有什麼要問的還是去找朱會長吧。”
說完,一轉身回了院子,“哐當”一聲,把門關了個結實,還順手把門拴住了。
允臻結結實實的吃了個閉門羹,而且還是個毛頭小孩子給的。
允臻此時心裡這個氣啊!
想自己從小也是被衆(zhòng)人捧在手心中長大的,可以說是一呼百諾,但也從來沒被這樣小瞧過。自打來到這慶縣,先是被朱澤看不起,現(xiàn)在居然這小孩子也不拿自己當一回事兒了!想到這兒,允臻的脾氣上來了,衝上臺階把家人拉到一邊兒就要拍門。
錦瑟一看他的樣子,急忙拉住了他。然後,拉著他走下了臺階,站到對面的影壁牆那裡。
“你拉本王做什麼?”允臻問道。
“我若不拉住您,您還不把那門給拆了!”錦瑟看著允臻說道。
“……”允臻本想辯駁,可看著錦瑟看自己那閃著調皮之色的眼神,這到了嘴邊兒的話,一下子不知道忘到哪裡去了,只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其實,人家躲著咱們倆也是對的。您想,前幾天那場大火,誰還不知道這裡來了要查案子的生人,而且,這裡人人都知道這冷先生與朱澤水火不容,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就算要見,只怕也不能這樣冒冒失失的就大敞大開的,讓我們就這麼見了。王爺一向冷靜,今兒這是怎麼了?竟然因爲一個小僮亂了分寸!”
聽了錦瑟的這幾句話,允臻心裡也不得不泄著氣的表示同意。
自打昨天朱澤離開自己的住地起,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可自己這一次不只準備壓了這地頭蛇,還準備把他連根一起除掉。若是在自己完全勢單力孤的時候這樣草率的行事,是非常的失策加失敗的。
“就這麼回去,實在還是有些不甘心。”左良說了句。
“誰說要回去了。我們再等等……”
“去哪兒等?若不然,你先回車上,本王在這裡等一會兒。”
“王爺,”錦瑟低聲說道,“您別忘記了,探馬不是回來報說,左良與藍萱今天早早兒的就離開了客棧,好像來的也是這個方向。不如,我們在馬車裡等等,剛纔家人並沒報上身份,王爺也不妨在馬車上寫個便箋,讓家人送過來……”
“好,就這樣說。”允臻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果然,帶你來是對的。”
在冷家的院子裡,那小廝看到允臻一行人確實是走遠了,纔回到屋子裡。
“他們走了?”冷千笑著問道。
“是,師傅。”小僮回道,“剛纔似乎還要砸門的,卻被一位姑娘給攔下了。此時也並未走遠,似乎是上了街口的一駕馬車。”
聽了小僮的這句話,冷千笑了笑,對著自己對面坐著的左良與藍萱一笑,說道:“兩位公子對這位好友還真是知之甚深啊。”
“這位還真不是晚生的好友,當然,也是想識多年,對他脾氣稟性有些瞭解罷了。”左良輕輕搖了搖了手裡的扇子說道。
今天的他們倆個人都是一身百姓的裝扮,短衣粗褲草鞋,完全沒有一點平日奢華之氣。
從那天起,藍萱連續(xù)三日,不管颳風下雨,烈日當頭,他每日都輕車簡從的扮成這個樣子,就在冷千家的對面支了個小攤,遞上自己的名帖,只求見上冷千一面。
藍萱知道,現(xiàn)在左良已經(jīng)太過招風了,自己趁著還沒有被監(jiān)視之前趕緊與廖昂軒重新定了個計劃,並讓廖昂軒離開了客棧,就是要保證自己這行人,還能有一兩個能站在暗處,那一番鬧騰之後,無論是誰都看得出朱家在這慶縣的勢力,若非如此,再向往前只怕是難上加難了。
昨天,總算求得冷千軟了心,讓小僮用招人幫忙寫信的引子,許她今日從後門進來。可這邊還沒坐穩(wěn),賢王這一行人等就這麼大模大樣的來叫門了。
“老朽雖然不才,但對放眼普天之下,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左家的,如今,公子能夠交到如此好友,肯爲公子在這茅屋門外守候幾日,只爲見上老朽一面,這真是令在下出乎意料之外。都說左公子爲人冷漠,可想來此言並不屬實,若真是冷漠之人,怎麼會交到如此好友!”
藍萱聽了此言,一笑答道:“人心裡總有一守。有人守得是氣節(jié),爲此守可放棄生命;有人守得的信念,爲此守可以忍辱偷生;有人守得是情義,爲此守可一生不渝。雖然志不同,但心腸卻是一樣的。”
“這樣講,陸公子守的是‘情義’二字了?”
“藍某人,身無所長。只是對這‘情義’兩字看得重些。”
聽了他們剛纔的這一番話,左良才知道,藍萱究竟下了怎麼樣的功夫,才能見到冷千。心裡暖暖的,不免深情的望了一眼藍萱,卻碰巧見到藍萱與帶著笑意看著自己,他臉一紅,低下頭去……
卻不曾想,剛纔藍萱的話,竟讓冷千笑著搖了搖頭。
“在下有何處說的不對麼?”廖昂軒微笑著問道。
“年輕人啊。你們真的是年輕啊。”冷千捊了捊頜下的微須,說道,“好吧,既然公子坦誠,那老朽也就倚老賣老的說上幾句,還望公子不要見外。”
“晚輩洗耳恭聽。”
“年輕人,有闖勁,是件好事。可是,這並不等同於魯莽。想來,這左將軍乃是相爺之後,從未在這官場之上吃過什麼虧。這是你們來慶縣第一步不該走的。陸公子這幾日所來爲何,老朽也是心知肚明的,可爲了換我的一句實言,便不假思索的把自己最在意的輕易出口,這未免將授人以柄,讓人知道應該如何牽制於你了吧。”
聽了冷千之話,藍萱點了點頭。
說左良急燥,只怕現(xiàn)在自己也不比他差到哪裡去。剛纔自己滿腦子想的,都是快些“拿下”這個證人,然後儘快了事,儘快離開慶縣這個是非之地。
藍萱正欲說些什麼,忽然又聽到了叩門之聲。
冷千有些疑惑,滿眼狐疑的看了看藍萱,卻見藍萱此時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左良。
冷千叫過小僮,低聲吩咐了兩句,然後再次拉著他們二人躲在了正堂的屏風之後。
不多時,小僮又關好了門,只拿著個名貼走了進來。
“師傅,又是剛纔的人來拜訪。不過,這一次送來的是封信,還有名貼。”說著,把名貼遞給了冷千。
冷千打開一看,眉頭輕輕一挑,臉上浮出個淺淺的笑意來。
“左公子只說那個是自己熟識之人,可是並未說那人竟然是賢王爺啊!”
聽了這話,左良與藍萱心裡又是一緊,賢王爺這是想做什麼?
到現(xiàn)在依然沒有離開,難道是在等著自己麼……
藍萱見今日似乎斷然沒有說服冷千的可能,也應該不會從他口中探出什麼虛實來,琢磨了一下,輕輕的低咳了一聲,左良聽到,看了看藍萱,點了點頭。
兩人站起身來,對著冷千一躬到地,藍萱笑著說道:“晚生已經(jīng)打擾多時,再呆的久了,只恐惹人生疑,不如現(xiàn)在告辭的好。”
冷千淡淡一笑,說道:“也罷,老夫也在這屋子裡悶了多時,明天,也想出去走動走動。現(xiàn)在還有些要準備的,就不多留公子了。”
這話讓左良與藍萱聽得有些糊塗了。
出去?他要去哪兒?難道是賢王爺約他出去麼?王爺?shù)男派蠈懥耸颤N,能讓這個閉門不出的老人家會在這個風口浪尖上走出門外去?
左良與藍萱帶著一肚子的疑惑離開了正屋,從後門轉到了小巷之中。
走到巷子口,左良還在低頭琢磨著。卻被藍萱拉了拉衣襟,左良擡起頭,遠遠的,卻見到了一個人正站在街口,對著一駕馬車裡的人回著話,雖然離得遠,看的不是很真切,可那身服色,左良還是認識的。
“賢王果然還沒走!”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答案,可是又一下子有許多的疑問衝上了腦子,“他來幹什麼?是敵是友?是奉了旨的還是私自來的?”
“他……”
“咱們回去再說。”藍萱攔住了左良的話,其實,她心裡現(xiàn)在想的也和左良差不多。但是現(xiàn)在這個地方,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