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我是抱著出家的心進了這個院子的,哪里還用別人伺候著。而且太師也說了,這院子里都是男子,若是讓他們出入也不方便,所以,這里只有我一個人住著。”
“出家”這兩個字讓廖庚一驚,他幾步走到錦瑟的面前,也顧不上什么禮數了,一下子抓住錦瑟的手。
“你真的出家了?”
錦瑟這下子,不只是臉,連粉頸都變得通紅。
“拉拉扯扯的,讓人看見什么樣子。”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先回答我,你真的出家了?”
“你且把手先放開,咱們好好說話。”
廖庚昨天也看到了錦瑟是有功夫的,眼下,她沒有甩開自己,這說明她還是對自己有些感情在的。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如此,他輕輕的放開一只手,用另外一只手拉著錦瑟坐到了桌邊,這才慢慢的把這只手也放開了。
錦瑟剛剛被廖庚的手觸碰過,那雙冰冷的手卻是給了自己不少的暖意,她為廖庚斟了杯熱茶,遞了過去,讓廖庚先暖著手,然后這才慢慢的說道。
“去年我漫無目的的只是一味的走著。行至此處時,突然氣溫驟降,又下起了大雪。我幾乎被凍死在野外,好在被太師遇到,把我救了下來。剛開始,我也以為這里是處道觀,且那時心里真的是萬念俱灰,想著,若是尋了死,倒是辜負了父母當初保全我的情意,便想著,在此處修行,了了此生也就罷了。可是太師說了,若是我想修行,只是修行就好了,不必非要走那樣的形式,修與不修,完全在于人心。”
聽了錦瑟這樣說,廖庚倒是松了口氣。
這時候,只聽錦瑟繼續說道:“太師說,我的還有未了之處,就算是斷了發,只怕某天還是要蓄起來的。所以,我也只不過算是借住在這里罷了。我身無長計,不過是幫著這院子里的人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偶爾的陪太師下下棋,彈彈曲子罷了。”
“我們一直在找你”
“哦”
話說到這里,兩個人沉默了下來,廖庚雖然急于想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意,可是看著錦瑟,他又不知該不該這樣著急的讓她明白,因為他怕一個弄不好,再嚇跑了錦瑟,下一次,就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尋她了。
可是兩個人這樣干坐著,也實在是尷尬,廖庚搜刮肚腸的,終于想到了一個肯定可以讓錦瑟不排斥話題。
“對了,去年臘月的時候,我們收到嬌姨的信了,信是寄給我哥的。”
聽到有嬌姨的消息,錦瑟的臉上果然露出了欣喜之色,她急切的問道:“她好么?她在哪兒?”
“她一切都好。也在一處小鎮上落了腳。她也問了你的下落,但是當時我們對你的情況一無所知,但是我哥和無憂都說,你當時沒有消息就算是最好的消息了。至少說明,你還是安全的。所以,我們只是回信說你一切都好,讓她且安心的住下,等一切穩定了,再另做打算。”
得知嬌姨平安無事,錦瑟也算是放下一樁心事。她含著笑點了點頭。
這個話題算是告一段落,然后,接下來兩個人又沉默了。
雖然兩個人都覺得這樣很別扭,可是,卻又不知應該怎么樣再繼續說下去。無論哪一方,都不敢太唐突的說出心里的話。
女方怕男方覺得自己輕浮,而男方又怕女方逃避。
“你那水冷了吧我再給你換杯熱的來。”
終于,錦瑟低聲說著,然后站起身來,準備再去倒水,就在她轉身的功夫,忽然聽到廖庚在自己的身后說道:“你還記得我那日對你說的話么?”
這句話,仿佛下了定身的魔咒一般,把錦瑟牢牢的定在了原處,錦瑟只覺得自己的心里如同揣了個小鹿一般的,四處亂闖,剛剛才退下去的紅暈再次把錦瑟罩了個滿滿當當。
“嗯”錦瑟用極低的聲音應了一下。
廖庚頓了頓,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最好的機會,但是,他吸取了藍萱的教訓,不想再繼續拖拉下去,免得自己失了機會。他不敢去看錦瑟,生怕看到的是一副因為自己的表白而變的讓自己失落的表情,只好眼睛不錯的盯著手里的那杯水。
“錦瑟我不知道,在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看我的。我只想告訴你,我的心,一直都在原處,沒有離開過。也許現在,不是最好的機會,但是,我一定要讓你知道,不管你離開多久,去了哪里,我都會在原處等你。帶著和原來一樣的心情,等著你回來。”
“可是我”
自從認識廖庚開始,錦瑟無時無刻不為自己現在的出身而自責著,她從來沒有如此的怨恨過自己,也從來沒有如此的怨恨過太后和賢王。
“沒有可是。真的沒有可是。”
廖庚說著,也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了錦瑟的身后。剛剛錦瑟的“可是”,讓他聽到了自己的希望,既然對方已經給了自己鼓勵,那么今天,自己一定不可以再讓機會就這樣從自己的手里溜走。
“你的事情,我聽我哥和無憂講了許多,你是個什么樣子的人,我已經聽說了,而且,我也感覺得到。經常有人說,入了空門,以前的種種,就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你只要記得,我已經認識你兩世了就好。其他的,沒有什么可是了,好么?”
“但是,就算你無所謂,可”
“可什么?蕧雅都說了沒有可是,你就又來了個但是你想活活的把我家兄弟急死,是不是?”
伴著聲音,廖昂軒笑嘻嘻的走了進來,跟著他后面的,還有滿腦門子黑線的藍萱。
“哥”
一見自己的兄長進了屋,廖庚頓時滿臉飛紅,手足無措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了。
“姐,你怎么也跟他學”
看著藍萱也走進來,錦瑟真是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別怨她,要怨就怨我好了。她說你們倆個有話要說,我就怕我這兄弟臉皮太薄,不敢把自己心里的話說出來,要不然,我還真不想過來湊這個熱鬧。”
廖昂軒笑嘻嘻的,也不等人讓,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地方,大模大樣的坐了下來。
“錦瑟啊,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想太多。我知道,你覺得和蕧雅在一起最大難關我父母那里,這個我自然有辦法的。就算我沒有,我也可以請左伯伯幫我想個辦法。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的心里究竟有沒有我這個兄弟。若是有,就算是天大的難關,我也有辦法護著你們走過去。你可能一直覺得我是個不太靠譜的人,但是,今兒當著你姐姐的面,我說這話,你總該會信我一二吧。”
錦瑟無言以對,自己對廖庚,曾經是因為心里有了藍萱,所以不能接受自己同時喜歡上兩個人。可是現在,自己完全已經沒有什么拒絕他的道理了。
看著錦瑟一直不說話,只是一味的低著頭,玩著系在胸前的衣帶,廖昂軒也不想再繼續逗她了。他站起身來,走到廖庚身旁,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等下,我去回了老爺。京都那邊兒,你也別回去了。直接打道回南邊兒去,你與錦瑟的這個媒,若是別人做的,只怕不行,但若是老爺或者是左伯伯做的,我想爹娘應該是不會再有什么異意的。”
“可是,錦瑟無依無傍的就那么進了廖家,只怕是”藍萱也為著妹妹有些擔心,就算廖家的父母不挑剔,難保哪個下人不淘氣。
“這你有什么可擔心的,等你也嫁過來了,誰還敢”
廖昂軒笑著說道,卻被藍萱狠狠的白了一眼。
“好好好,我不亂說話你說的這個也不是沒有道理。不如這樣,我們去找左伯伯商量一下,如何?”
有關自己親事的事情,錦瑟實在是不方便出面的,因為就算是再果敢的女子,也沒有為自己去當面說親事的。所以,做為女方的代表,藍萱只好出了這個頭。她讓錦瑟依然留在自己的屋子里,并讓雨青先去給文溪送了個口信,請文溪過來和雨青一起陪著錦瑟等著自己這邊兒的消息。
文溪聽了雨青的話,雖然心里因為不能直接聽到整件事的過程而有些許的失落,但是對于這個錦瑟,她心里的好奇感也不比當日里對藍萱的少,眼下能有個機會,好好的陪陪她,和她聊聊天,文溪也是滿心歡喜的答應了下來。
因為能在這里停留的時間不多,所以幾個人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去選擇,擇日又不如撞日,看著昨天皇上的心情不錯,幾個人就這樣直接去找皇上和左俊忠商議這件事情去了。
到左俊忠的門外,廖庚倒有些遲疑了,這婚姻大事,要自己做主,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更何況,一無媒,二無妁的全是自己在做這些,這話傳到外面,實在是有點
看出了弟弟的遲疑,廖昂軒白了他一眼,問道:“你不進去了?”
“不是的,哥,我只是覺得,這樣哥我就是有點兒覺得”
“怎么了?”藍萱問道,“后悔了么?若是后悔了,現在還來得及的我想,錦瑟也能理解。”
藍萱說的平靜,可是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你個臭小子,若是敢傷了錦瑟,我非活剝了你不可!
“沒有沒有”廖庚忙解釋道,“只是覺得,這么做似乎于禮法不合。我倒是沒什么,只不過若是此事被外人所知,必會讓錦瑟落個不好的名聲。”
“哦原來你在擔心這個。”
聽了廖庚的話,廖昂軒這才放下心來,剛剛看到廖庚遲疑,廖昂軒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果錦瑟這里的事兒完了,那估計自己想娶藍萱也是這輩子不能了!
“禮法是給別人看的,日子是給自己過的。你若是真舍得錦瑟嫁與他人,那就慢慢守著禮法好了。”藍萱被廖庚突然冒出來的傻氣弄的有點郁悶。
“再說了,你要媒妁,我與藍萱便是了。走吧,再亂想,可沒處找那么好的女孩子了。”廖昂軒催促道。
一聽到也許因為自己的門遲疑會失去錦瑟,廖庚馬上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確實如此,若是因為自己傷了她的心,只怕這一輩子剩下來的時間,自己只能在尋找和失落中度過了。想的明白了,廖庚忙點頭,拉著哥哥快步向左俊忠那里走去。
這突然又出現的積極狀態倒讓藍萱覺得越發的可氣又可笑。她吃不準,究竟是廖庚的心里對錦瑟愛的不夠才會如此,還是太得太多才會這樣。
幾個人進了屋子,瞧見左俊忠正坐在那里與院主下棋,左良也立在一旁觀戰著。忽然見這幾個人就這么涌了進來,左俊忠一愣,連那院主人也是有些意外。
“有事么?”左俊忠看了看站在自己對面的幾個年輕人問道。
左良剛才見文溪心情愉悅的離開了院子,似乎去了錦瑟那里,但是去做什么文溪并沒有告訴自己,現在眼下,他們一下子又都擠到父親這里來,心里倒也明白了七八分,卻也只是笑著看著他們,什么也不說。
“是。左伯伯,晚輩有件事兒想求你幫忙。”廖昂軒微笑著答道。
“哦?”左俊忠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見他一臉的微笑,便也明白了,這事兒肯定與姻有關,可是,這一次左俊忠卻是弄錯的對象,“怎么?等不及?這么快就想娶無憂過門?”
藍萱忽然聽到左俊忠如此說,頓時羞的滿面飛紅,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笑了起來。
“左伯伯,您說什么呢。哪里是在說我,是錦瑟,錦瑟”
“哦”看著藍萱急巴巴,指天劃地的解釋,不只左俊忠,就連院主也覺得好笑,兩位長輩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那我們今天就先說錦瑟,什么時候到了入凡等不及的時候,再說你們的事兒。”左俊忠打趣著說道。
“左伯伯”藍萱撒嬌一樣的把臉扭到了一邊兒,現在,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燙,不只是臉,就連耳朵和脖子也是一樣的溫度。
“不知哪位公子相中了錦瑟啊?”院主人問道。
“是舍弟。”
廖昂軒說著,把廖庚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院主人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了廖庚很久,然后沖著左俊忠說道:“這幾個后生,都是青年俊杰。這一位,年紀似乎略輕,但看上去,卻也是個溫厚之人。”
“是。這個孩子很好。比我那犬子多了許多的細致,比他的兄長也多了幾分的敦厚。”
“左伯伯,您這可就不厚道了。怎么在無憂面前說我不夠敦厚啊?”廖昂軒笑著說道。
“你夠不夠敦厚,還用得著我爹說么?”左良趁火打劫的糗了廖昂軒一句。
“好,好,好今天我們就先說蕧雅的事兒,好吧。”廖昂軒現在心情好,不與左良計較,而且,想計較也打不過他,所以干脆轉移了話題。
“他們兩情相悅,自是佳偶天成。你們到我這兒來,又所謂何事呢?”左俊忠微笑著問道。
“是這樣的。”藍萱終于算是退了紅,這才開口說道,“一則,他們之事,我們需要一位保媒之人。想來想去,只有左伯伯您最為合適。”
“哦這個嘛,沒有問題。”左俊忠點點頭,“還有什么?”
“還有”說到這里,廖昂軒看了看廖庚,沖著他擠眉弄眼的希望他自己開口。
“還有,應該就是錦瑟的身份了吧?”
沒想到,廖庚還沒說話,坐在一旁的院主人卻出了聲音。他的話,在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目光也都集中到了院主人的身上。只見他舒展了一下剛剛盤坐的腿,然后看著眾人,微微一笑。
“不必如此的驚奇,錦瑟來到我這里之后,也說了些關于自己的事情。自然,也包括她曾經做過的一些事。我只是想多嘴問上一句,公子對錦瑟的身份,是自己介意還是怕別人介意呢?”
聽到院主人如此發問,廖庚對著他施了一禮,回道:“老人家。對于錦瑟,我沒有任何的介意之處。我也不怕什么世俗之人的眼光。真正對此事介懷的人,正是錦瑟本人。我幾次向她表白,她都不能給我肯定的答案,都是源自于此。所以,我想幫她把她這塊最大的心病徹底的去掉。”
聽了廖庚的話,再看著廖庚一臉平淡卻非常肯定的表情,院主人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對著左俊忠說:“這個孩子,我覺得真是不錯。恕老夫多嘴,老夫倒是有個主意。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哦?不知老先生有何高見?”左俊忠問道。
“我與錦瑟這孩子,也是一見如故,也是十分的喜愛。不如這樣吧,我收下這個孩子做個義女,從此隨了我家的姓氏,不知您意下如何?”
“這自然是好的。”左俊忠說道,“這樣一來,這世上就再沒了錦瑟這個人,而多了位院主的幼女了。”
一聽院主如此說,屋子里的人也是十分的歡喜。
廖昂軒忙派人過去請錦瑟和文溪過來,左俊忠也派人過去,把此事告知了皇上。
見到院主,錦瑟正欲跪拜,卻被院主給攔了下來,他讓錦瑟走到自己的身邊,然后說道:“孩子,我都說了,個人都有個人的源法。幾十年前,我因為一已之私,斷送了一個大好青年。這件事情,對于我而言,是無法原諒自己的。如今,你能尋得一個對自己重情重意的男子,我很欣慰。此后,這世上就不再有什么錦瑟之人了。義父明日就讓家人去把你的名字寫入族譜。從此你也便隨了我的姓氏,至于名字嘛”
說著,院主人看了看窗外立于風雪之中的那幾只紅梅,然后微笑著說道:“就用個梅字吧。從今往后,你就叫齊梅”
“謝義父賜名。”錦瑟點頭應道。
“還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議一下。”看著他們屋子里熱門,廖昂軒把左良拉到了一邊兒,小聲說道。
“什么事?不會也想趁機會把你和藍萱的喜事兒一起定下來吧?”
“你小子,現在怎么也這樣了。我是想說,蕧雅我就不想讓他回京了。既然婚事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只等著過貼之類,家里自然也有許多的事情需要準備。”
左良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也正經起來,說道:“其實,我也覺得心里有點不安。關于上次的事情,不用說,在那人的背后也肯定有指使之人。蕧雅本就不在此事之中,所以讓他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也是好的。這件事,我去和皇上商量。”
廖昂軒點了點頭。
皇上知道此事,也是十分的歡喜,并親自為他們選了個日子,就此,錦瑟與廖庚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只等著廖庚回去稟告父母之后,然后迎娶錦瑟過門了。
這件事情的順利,是錦瑟所沒有能想到的,也許是因為以前吃過了太多的苦,上天也在憐惜這個可憐的孩子吧
廖庚的親事就這樣順風順水的安排妥當了。
有些人,或者是某個人,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呢,總是一副馬前卒的樣子,可是一切安排妥當下來,這個人就又來了精神,這個人,就是廖昂軒。
這一路上,所面對的事情,都是苦難,讓他這個天性喜歡詼諧的人,實在是憋悶的有些受不了了。
打從離開左俊忠的屋子,他就變著法兒的打趣著自己的兄弟和錦瑟。
倒是錦瑟和廖庚,原本兩個人就是客客氣氣的面對著對方,而眼下,這親事訂下來之后,兩個人似乎倒更多了些拘束,每每四目相對之時,不是有意的閃躲開去,就是滿臉飛紅。
晚上吃過晚飯,錦瑟又想早早的回屋,卻被與廖昂軒一樣愛玩愛鬧的文溪給硬留了下來。
“你們瞧瞧,這新娘子是越發的難留了呢。我可是不依的,哪里有吃完了東西,話也不多說幾句,就想離開的道理。”
錦瑟滿臉的難為情,眼巴巴的看著藍萱,指望著姐姐能幫上自己一把。
誰知,藍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廖昂軒說道:“你別看著她了,她現在也是寡不敵眾。是不是啊,弟妹”
這一句弟妹,把個錦瑟叫的更是沒處躲沒處藏的。
“你這個人就不能嘴巴饒人么?”藍萱輕輕的打了廖昂軒一拳,笑著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別鬧了,坐著好好說話。非要把他們倆個給弄的這么尷尬么?”站在一邊兒的左良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趕緊出來幫忙解圍。
左良說話,無論對于廖昂軒還是文溪,都是十分管用的,終于,這兩個人也算是不再多嘴,說些正經之話了。
“錦瑟,我還真有些事情想問你。”廖昂軒笑著說道。
“正經事便問吧,若是又是不經之談,您就免開尊口吧。”藍萱說道。
“這回還真是個正經事。對你那位義父大人,你究竟知道多少?”廖昂軒問道。
這件事,也是人人心里掛著的。
這個人對于他們來說,完全就像是個迷一樣的。而且,他今天的決定,也讓眾人非常的意外。雖然,正是因為他意外的決定,成就了廖庚與錦瑟,但是,這個太過順利的意外,總讓人有種不太踏實的感覺。
“太師么”錦瑟一時還改不過來口,“我倒是聽那些小僮們私下里說起過幾句。據說,他以前也是位封疆大吏,后來,因病還鄉。但據說,他的后人也是非常顯赫的,倒是這位老人家,二十多年來,是非常的低調,所以”
“封疆大吏啊?”廖昂軒重復了一句,“若此人真的曾經官居高位,那皇上和左伯伯會不認得么?”
聽了這話,左良也思索了許久,然后才慢慢的說道:“錦瑟說他已經隱退有二十余年了。想來,可能他為官的時候,皇上還很年輕,更何況,聽父親說,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對朝堂之事是十分的不上心的。所以,若真是個常年外放的官員,還真就不一定記得。”
左良的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但也是說得過去的。但是不管怎么樣,廖昂軒都決定要查一查這位老先生的底,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的兄弟和錦瑟一個定穩的未來。
“無憂”正在這時候,文溪湊了過來,一臉神秘的問道,“昨天,我聽你說什么雁名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這件事情,藍萱曾經對廖氏兄弟提過,但是左良和文溪還真是對這事一無所知,其實不只是他們,就連錦瑟對自己的這個名字,也是有點好奇的,聽了文溪發問,錦瑟也看著藍萱,等著她的答案。
“這個嘛,有個小小的典故。我與錦瑟的這一輩,女子的名字都要從鳥從草。父親喜歡鶴,而母親卻極愛大雁。聽父親說,母親當年剛剛嫁與父親,剛剛成親不久,父親就被派往邊關。因為不能馬上隨軍而行,所以母親曾經寫過一首詩。”
“什么詩啊?”廖庚問道。
“鶴舞風中卷金萱,雁徊蒼穹撫碧茗。不屑千行離別淚,但得它日互盼鳴。這也不過是隨筆寫來的,但是父親覺得好,所以,我與錦瑟的名字,就從這里化出來了。”
聽了藍萱的話,眾人點了點頭,雖然這首詩并不是那么的文彩出眾,但卻也是情真意切。想來,這位陸夫人也是位靈秀不凡的人物。其實這也是顯而易見的,廖夫人那般卓而不群的性格,卻能與她成為知交,想想也知道,這位陸夫人不是個普通的人物了。
眾人說了許久的話,這才散了,錦瑟這又把藍萱留了下來。
姐妹兩人躺在上,過了許久,藍萱還覺得錦瑟在來回翻轉著。
“睡不著么?”藍萱問道。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錦瑟反問道。
“沒有。我也一直沒睡呢。怎么了?太高興了?”藍萱笑著問道。
“你呀,現在和入凡學的一樣,一張嘴就愛打趣人。”
“對于女子而言,這一生能嫁一如意郎君自然是大喜之事。而且蕧雅確實是人中的龍鳳,得了這樣的夫君高興也是應該的。怎么能說我在打趣你呢?”
“是就你有道理。”錦瑟有些嬌羞的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藍萱。
“怎么了嘛,你不說,我哪里知道呢?”
聽著藍萱的聲音正經了起來,錦瑟這才又轉過身來。
“今兒晚上,入凡說的那句話,確實也讓我的心里有些起疑。”
“哪句?”
“若說太師這個人的為人,自從我住到這里來之后,冷眼看著確實是好的。可是,反過來想想,我與他非親非故,就算是投,他也大不必做到如此。我真的有點怕”
“怕什么?”
“姐我從小在跟在太后身邊兒長大,我太知道人和人當面和背后的不同了。也許是我想的太多了,也或者是因為我在宮里看的太多了。那么多的爾虞我詐,我實在是不太敢相信會突然有個人,什么也不為的,就會來幫我了。”
錦瑟的這話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藍萱其實剛才也在想這件事情。聽了錦瑟的話,藍萱不由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也或許是我們太過小人之心了。這件事,對于你而言,還算沒有直接的害處。所以,我們且拿它當件好事來看吧。至于其它的,你別想太多。我想,這件事,就算你不說,我不想,也會有人把它放在心上的。”
“你是說”
“不論是子卿,還是他們兄弟兩個,想的絕不會比我們少。而且,若說是想查某個人,只怕廖家的人做起事來,會比我們更方便些。”
聽了藍萱的話,錦瑟點了點頭。
“倒是你。我聽今天左伯伯和齊太師的意思,是準備讓你從這里嫁出去的。那么這段時間,只怕你還是要留在這里的。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今天也抽空四處轉了轉,看樣子,這里倒不像是有什么機關的地方。但是,既然你對他有疑心,那凡事還是要多小心的好。”
“嗯。”
錦瑟笑了笑,然后拉過藍萱的手臂來,牢牢的枕在了自己的頸下,像個小孩子似的窩在了藍萱的懷里。
看著她的樣子,藍萱不禁一笑,說道:“是不是錯了?”
“什么錯了?”
“你看錯了啊!”
“看錯什么了?”錦瑟被藍萱說的話,弄的一頭的霧水。
“我是你姐姐,可不是蕧雅呢!”
聽著藍萱忽然又轉過來打趣自己,錦瑟又氣又笑,伸手就要去抓藍萱的癢,卻被藍萱雙手一擒,制在了上。
“小丫頭,還敢和姐姐鬧。我原來可是讓著你的”藍萱笑著說道。
“你就知道欺負我。我看以后,你也嫁過去了,做了我嫂子,你還像不像現在這樣了。”錦瑟氣的開始語不擇言了。
“喲我‘也’嫁過去,還是你‘嫂子’。這還沒過門呢,就已經成了人家的人了。這可真是女大不中留呢算了算了,二少奶奶,我錯了,您可別與我一般見識吧”
藍萱邊說著,邊和錦瑟笑成了一團。
聽著她們的笑聲,睡在外間的雨青也小聲的笑了出來。
自從自己認識藍萱開始,能像這樣笑的開心的時候,自己還真是沒有見過的。真是太神奇了,錦瑟姑娘竟然是藍萱的妹妹,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這不都跟戲文里唱的那樣了么
眼見著錦瑟就要成了自家的二少奶奶了,可是眼下,自家公子與藍萱的事情,似乎還是八字沒有一撇呢說實話,雨青真心的是為他們著急,當然,也不全是為他們著急也有為自己著急的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兒的私心在里面。
漸漸了,屋子里安靜了下來,雨青也慢慢的睡了
這一晚上,雨青的夢里一直都是雨墨的影子,直到天光放亮,聽到里間的動靜雨青醒來的時候,這的夢還如同真景一般地在她腦子里來回閃動著。
“她想什么呢?水都倒到地上了”
錦瑟看著雨青嘩嘩的把水往地上澆,卻毫無知覺,轉過臉來問藍萱道。
“她能想誰呢?還不是想她自己的那點兒小心事兒呢!”
藍萱笑著回答說。
這時候,雨青也回過神來,聽到了她們的話,頓時羞的奪門而逃。
眾人又在這里逗留了一天,晚飯的時候決定,第二天一早就離開這里,繼續上路回京。
廖昂軒在晚飯的時候一直是默不作聲的,直到吃完飯,他悄悄的把廖庚還有左良兩個拉到了外面。
“怎么了哥?”廖庚問道。
廖昂軒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的兄弟,然后又想了想,這才下定決心。
“明兒,你別隨我們回京了。”
“為什么?”廖庚有點奇怪的問道。
“什么為什么,都快要是成親的人了。難道不需要準備一下么?這些事情,難道你還準備寫封信回去,然后一切都交給爹娘準備不成?”
廖庚聽了廖昂軒的話,也覺得這話有些道理。若只是寫個信回家,這未免也有點太兒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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