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正值妙齡的女子,身上只是披著一層薄薄的沙,赤紅色的肚兜、水蔥綠的褲子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外面。 眼下,她們兩個,正一左一右的坐在邱實的腿上,一個喂酒,一個喂菜。而邱實呢,也幾乎是半裸著,左右忙個不停。
藍萱干咳了一下,然后低著頭,走了進去。
“邱大人一向可好,我家主人讓我向您問好了。”
“哦進來坐吧!”邱實一見進來了個年輕后生,想是藍萱的家人,卻并未細聽聲音。
“這里有我家大人的一封親筆信,大人說了,必在小的親手交到邱大人的手上。”
說著,藍萱把那信遞了過去。
沒想到,邱實竟然沒有去接這封信,只是說了句:“放桌上吧。”
邱實的這個舉動,讓藍萱十分的詫異,這位邱大人現在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不管怎么說,現在自己也是當朝的從三品,自己的這封信也算是上級對下級的官方往來了,他竟然就讓自己擱在這滿是酒污的桌子上。
“大人您別光顧著說話啊。我拿著酒杯,好重的人家手都酸了!您倒是快點喝啊!”
正在這時候,坐在邱實身上的一位姑娘說道。
“瞧你這嘴乖的,讓我瞧瞧,哪兒酸了!”
邱實邊說著,邊俯過臉去就往那女子的臉上、身上去親,這女笑著跳了起來,逗著邱實追著自己,邱實才要過去,卻被另外一個女子一下子把腰上系的腰帶子給扯了下來,邱實的褲子頓時掉了下來!
“還是你明白爺的心思,這可方便多了!”邱實笑著,又去捉另外一個。
看著眼前的景狀,藍萱當真是多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看了看被扔在桌上的名帖,走上去兩步,拿回到自己的手里。
“邱大人既然忙碌,那小的就告辭了。”
“啊行,回去問你們大人好。”邱實應了一句,“小乖乖,別跑哦,不然,等爺抓到你了,可要你好看!”
藍萱咬了咬嘴唇,與其說憤怒不如說悲哀的從那個春聲蕩漾的房間里退了出來。自己剛剛寫的信還有名帖,都快被她給捏出水來了!
怎么可能一個人竟然在這樣短的時間里,會有這么大的變化呢?
藍萱站在門口,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原來的邱實不過是有些迂腐,可是現在呢?真是從心里往外腐個透兒了!
藍萱正欲離開,忽然聽到里面傳來聲音。
“那個什么大人是誰啊?您理都不理的。”
“哦,不過是個從小品的小官兒,和我一起長大的,理不理的,沒關系。”
“哎喲,從三品您都不愛理呢?那您愛理誰呢?”
“理你們嘛!現在,我有王爺撐著腰,王爺可說了,只要我幫他把事兒辦成了,別說從三品,一品大員都不在話下呢!”
“王爺都求著您幫忙呢?幫什么忙啊?什么事辦成啊?”
邱實似乎得了逞,悶聲悶聲的說道:“我現在就想把這事兒辦成了!你們倆個小妖精,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們!昨天,你們可是把爺我累的夠嗆”
接下來的聲音,藍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慌忙的從樓上走了下來。也不顧得上,那位媽媽和自己打招呼,幾乎是落荒而逃的來到了街上。
“真的是允臻,真的是賢王爺!”藍萱心里想著,“邱實是怎么搭上允臻這條線的?什么時候搭上的?允臻究竟要他做什么?竟然敢給他當朝一品的許諾!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想到這里,藍萱讓自己先平靜了一下,她坐在一處茶攤,給自己叫了碗茶,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這時候,剛才慌張的心依然穩定了些。
邱實這里的事情,看來不能從正面去接觸了。不過還好,自己也算在這衙門里還有個“朋友”,今兒時候雖然還早,可是自己似乎還不能完全的從剛才的刺激中走出來,明天吧,明天自己去會會那個“八哥”好了。
藍萱此時的心里非常的灰暗,她嘆著氣,慢慢的向客棧蹭了回去。邊走,還邊想著,等下皇上若是問起今天自己的收獲時候,要怎么回答。邊走邊想著,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客棧的門外,藍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這才大步向里面走了進去。
藍萱回來的時候,左良與文溪已經早她一步先回來了。
因為這城里實在也是沒有什么可以調查的,不過是走走看看,也能知道這片虛華之下,百姓過的有多么的辛苦。
“無憂,你見過孩子的么?”文溪問。
“見過。怎么了?”
人伢買,司空見慣的事情,藍萱不懂文溪為什么會如此的驚訝。
“那你見過像牲口一樣孩子的市集么?”
文溪接下來的話,不只讓藍萱的身體為之一震,也讓坐在一旁的左俊忠和皇帝心里起了波瀾。
“真的,一排排的孩子,還有在襁褓里的嬰孩呢!雖然覺得那些父母可恨,可是,看著他們面黃肌瘦的樣子,只怕也真是無力養活孩子了。更何況,他們還說”
“說什么?”左俊忠問道。
“子卿,你說吧。我說不出口。”說到這里,文溪的眼里竟然泛起了淚光。
左良撫了撫文溪的頭發,說道:“他們說,把孩子出去,至少還有再見的可能。可是,若真的是活不下去了易子而食”
“易子而食?”聽到這句話,韓銘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這個只在古書里讀到過的詞,如今竟然活生生的竄到了自己的耳朵里,怎么能不讓這位一直以為自己還算為賢主的皇帝心里不平!
“是聽他們講,這樣的事情,現在已經不新鮮了”左良說著,擰著眉毛,長長的嘆了口氣。
正在眾人被這一團愁云慘霧籠罩著的時候,從外面傳來了廖氏兄弟的聲音。
藍萱心里暗自想著,但愿他們帶回來的消息,不要比剛才那個更有沖擊了!原以為自己會是今天心里最不好過的一個,而現在,只是希望別再聽到更壞的事情。
“怎么樣?”
皇帝連這兄弟二人喘息的功夫都沒給,直接問道。
“皇上,咱們還是盡早走吧。這里,真的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廖庚說道。
“為何?”左俊忠問道。
“我來說吧。”廖昂軒看了看廖庚,廖庚點點頭,坐到旁邊。
“入凡,你也別急,且坐下來歇歇再說。”左俊忠說道。
廖昂軒見皇上沒有反對,這才坐了下來,喝了口茶。
“今兒我與蕧雅出了西城門,一直往下走。走了約能有十余里路吧,這一路上竟一個難民也未曾遇到。到時候,我們倆個還說,看來,前幾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些難民,必是未進這城里而直接離開了”
“可是走著走著,便覺得有些不對了。”
“哪里不對?”文溪問道。
這時候,只聽廖庚插話說:“以前陪父親出去的時候,偶爾走錯了路,也會遇到些亂葬崗什么的。可是,我還真沒見到那成堆的死人堆在一處的。”
“成堆?”韓銘越問道。
“正是。不過,我們也只是遠遠的看了看,并沒有靠近。那里有官兵守著”廖昂軒說道。
“我們本也想進去瞧瞧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可是被當差的給擋下了,”廖庚說道,“那差人說了,我們也不攔你們,若是你們想進去,也是可以的。但是,那個地方,現在方圓十里以內,是只許進不許出的!”
“為何?難道他們把難民都給”左俊忠問道。
廖昂軒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也是好奇。便問了問。剛開始,那差人并不肯說的,后來,還是用了銀子,他才開了口。”
“說什么?”藍萱一直沒有出聲,這時候才輕聲問道。
“他說,那里出了疫情。所以,凡是那村子里的人,亦或是經過那里的難民,災民都統統的被留在那里了!”
“隔離起來,倒是對的!”藍萱說道。
“是,隔離起來是沒錯!可是,一不派大夫,二不給藥,由著他們自生自滅,這就不對了吧!”廖庚說到這里,已經動了真氣了,“不只這樣,那個差人還告訴我們,他們這里,是最外面的一屋防守了,最接近村子的路口,早就已經被官兵給封死了。聽說,也曾經有人想逃出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藍萱問。
“可是,統統的都被官兵給殺了!”廖昂軒答。
“俊忠,當時拔發救濟的時候,沒有附帶防疫的藥品么?”皇上問道。
“回皇上,拔了。這里受災較重,所以,銀兩、糧食、藥口都是最多的。”
韓銘越緊緊的握住拳頭,用低沉的聲音問道:“那為什么還會這樣?”
“那差人倒不是十分肯定,不過他卻也說了些”廖庚說道。
“還有什么?”
廖庚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廖昂軒見廖庚沒有壓住這最后的話,只得暗暗點了點頭,廖庚雖然也知道自己是一時嘴快,可是剛才的所見所聞,真的是讓他太過氣憤了。
“他說他說此地的縣太爺說了,那些得了病的人,就算是用了醫。服了藥,也不見得就能好。與其在他們身上浪費銀錢、糧食和藥品,還不如換了銀子來的實在些!”
“混蛋!”
只聽韓銘越一拍桌案,這“啪”的一聲過后,整個屋子安靜的眾人連呼吸都提著小心,生怕出了半點兒的響動。
“子卿。”
“臣在!”
“你拿著你父親的手執,不要在克孜勒附近調兵,這里離著邊境也已經是不遠了,去鎮關守將那里調兵,我倒要看看,這一個克孜勒,翻個底朝上,到底能查出多少銀子來!”
“皇上,請息怒!”
左良還未回答,卻聽到廖昂軒說道。
韓銘越看了看廖昂軒,問道:“怎么?還有什么要說的么?”
廖昂軒微微一笑,說道,“皇上,這常言道,捉賊拿贓。咱們眼下,可是什么都沒有的想這個邱實,不過是區區的一個縣令,卻也敢如此的妄為,想來,必是其后有人撐腰。我們眼下拿人倒是不難,一個小小的縣令,治他不難,可是想查到他身后的指使之人,就是難上加難了!”
聽了廖昂軒的話,皇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證據,你們去查。兵,現在也就去調。子卿,你算算時間,這一個來回,你需要多久?”
左良想了想,答道,“如果路上順利的話,大約五日左右。”
“好。那我就給你們五日的時間去查證據。藍萱,這個差使,你敢不敢接?”
聽了廖昂軒剛才的話,藍萱,一直沒有出聲,那個站在邱實背后的人,她知道。可是,卻不能說!
可是,忽然聽到皇上又點了自己的名,藍萱身體一振,面露了些難色。
“這個臣說不好。”
“說不好?”
“是。皇上,臣本就不善于此道,上一次在慶縣也不過是一時熱血,也是機巧合,才能告破一案。可是,眼下這里”
“那個邱實,不是你的同鄉好友么?難道,對他你卻沒有辦法?”
“辦法,倒不是沒有的只是,這一時間,不知從何處下手呢!”
皇上搖了搖手,說道:“不知從何處下手,那就給我找地方下手。子卿,你即刻起程,一時也不要耽誤了。”
“是”
左良看著藍萱如此的不干脆,心里十分的疑惑。她并不是個冷血的人,聽到入凡他們的話,怎么可能會如此的陌然,而至于皇上的皇令都讓她有推拒之意。
左良想著,卻聽到父親喚自己隨他去取手信。左良沖著廖昂軒使了使眼色,廖昂軒點了點頭,然后對著左良微微一笑。
“你們也散了吧。朕有些頭疼。”
皇上下令,眾人散開。藍萱才一出屋子,就被這兄弟二人,一左一右的給架回了房間。
“你怎么了?”廖昂軒問道。
“這件事兒,我們管不得!”
“怎么就管不得?天下人管天下事!”廖庚說道。
“對,你說的對。天下人管‘天下’事,說的是天下的事,可不是天家的事!”藍萱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是說”
“我什么也沒說。你們也什么都沒聽到。”
藍萱說著,嘆了口氣,坐到了桌邊兒,琢磨著應該怎么辦。
“你不是想幫著他吧!”廖昂軒第一次對藍萱的所作所為有些不滿。
“你說什么?”聽了廖昂軒的話,藍萱一直壓著的火氣頓時沖上了頭頂,“我幫他!你給我個幫他的理由好不好?”
“”
廖昂軒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我們現在,不過二十來個人,再去了子卿,你們倆個,左相,郡主,還有那屋子里的皇上,頂個頂個兒的都需要人保護著。我再出去查線索。把你們全體扔在這兒么?”藍萱怒視著廖昂軒說道,“再說了。我就是把證據,整整齊齊的放在皇上桌上,你覺得我們就能落下好了么?那是親王,明白么?說不準,還得扯到太后!天家的丑事,皇上會愿意讓外人知道么?”
聽了藍萱的話,兄弟倆個也沒了聲音。這里面的利害,不用再細說,誰都也會明白。只有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才樂意把天家的事情知道的細細多多的,可是,這屋子里的,沒有一個是傻子!
左良走后的第三天。
這些天,藍萱也是象征性的出去走走,現在,她最希望的是到了最后,皇上怪自己無能,而不是怪自己多事。今天,藍萱本來的計劃是再去見見那位董八爺。
藍萱這才剛剛起來不久,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吵鬧之聲,守院子的一個護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說道:“陸大人,您出去瞧瞧吧。一個自稱是什么八爺的人,說要見老爺!”
藍萱一聽到這位“八哥”親自駕臨,倒不知道現在是該喜還是該愁了。
雖然,拜訪這位已經是列入了自己的計劃之中,可是,這突然間的到訪,總讓人覺得有些不懷好意。
“只他一個人,還是還有別的人跟著?”藍萱問侍衛道。
“就一個人。”
“就他自己”
“這位是什么來頭啊?”坐在一邊兒的廖庚問道。
“哦是這里的一個衙役!你們且坐坐,我去會會他。”
廖昂軒點點頭,說了句:“小心些。”
藍萱一笑,留下了句“知道了”,然后,這才隨著侍衛走出了房間。
一見到藍萱,董八旺一陣竊喜。
今天手風不順,剛剛去**逛了一圈,藍萱那天早上給的那一百兩就奔撲向了賭坊的錢箱。這位八爺是吃慣了甜頭了,所以,想著這會子只要是再提提那天早上看到的那位極似畫中人的老爺,這連著給了自己兩回銀子的金主,必是不會小器的!
“喲,八哥,這怎么話說的,你們也太不會辦事兒了,怎么能讓八爺在院子里站著,也不知道往屋子里讓讓。”
侍衛一聽藍萱的語氣,便知道這陸大人此時必是在演戲,雖然事先沒有對詞兒,可是侍衛也是見慣了這些的,忙跟了句:“小的魯莽了。八爺您別”
“哎”董八旺擺擺手,說了句,“下人嘛,一時疏忽也是人之常情。”
“還好八哥不見怪,不然有你好看,去傳茶點過來。”藍萱裝著喝斥之聲,讓侍衛退了下去,然后一臉微笑的迎著董八旺說道,“咱們別院子里站著了,八哥屋里請吧。”
董八旺也不客氣,大搖大擺的就晃進了藍萱的屋子,才一進去,就看到了廖氏兄弟二人。
“喲,這兩位是”
“哦,這是我家老爺的兩位外甥!”藍萱笑著說道,然后轉過去對著廖氏兄弟說道,“表少爺,這位就是我剛剛還和兩位提過的董八旺,董八哥!”
廖昂軒瞧了瞧廖庚,廖庚的笑聲若不是被死死閉緊的嘴唇擋著,只怕這時早就已經笑破蒼穹了!他們兩人沖著董八旺一點頭,說了聲:“原來是董大哥。”
董八旺瞧了瞧這兩位,一臉的傲氣與那位今早見到過的老爺真的是沒有什么差別,想著,就算是來敲竹杠,也是藍萱比較好說話,倒也就沒再與廖氏兄弟犯話,只是微微的沖著他們一點頭,然后對藍萱低聲說道:“兄弟,咱們找個地方說話。”
藍萱看著他有意的擰著眉毛,一臉的磨不開,就明白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藍萱想了想,正好!你有你想要的東西,我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既然董大哥與你有話說,反正賬目的事兒,我也問過了。我們也回屋歇歇吧。”
藍萱心里暗自挑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廖昂軒,撒謊真的從來不用過腦子!
等著他們兄弟二人離開之后,藍萱這才低聲問道:“八哥,我剛才聽下人們過來說,您是來找我們老爺”
董八旺點點頭,然后故意著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兄弟啊,我不是不幫你啊。你也知道,那天早上,遇上你們的不只是我一個人,還有那么多雙眼睛呢!我也真是嘖,嘖,難辦啊!”
“八哥,”聽著董八旺這樣說,藍萱索性順水推舟著說了下去,“我就是有點奇怪。那個人究竟犯了什么事兒了,讓你們這么累心費神的一定得找到啊!”
董八旺聽了這話,伸著脖子看了看外面,見外面沒有人走動,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事兒,第一天看到你的時候,你就問過了。當時還有旁人,也不能多說。我也不知道太細,只是聽老爺說了,這人呢,也不一定就肯定會來,但是來了就必要扣下。其他的,老爺沒說,咱們也不敢亂猜。”
“哦”藍萱點了點頭。
扣下!然后呢?藍萱也不想亂猜。這種事情,猜的準與不準,都不是什么好事兒。
“我那天還聽別人說了,你們老爺和京里的賢親王關系不錯啊!”
“喲,這你都知道。”一聽藍萱這句話,董八旺眼睛閃著光芒說道,“也是咱們老爺有福氣。前陣子,那位親王不知道要查什么人,巴巴的還特意讓老爺的老子娘從家鄉過來住過一陣子呢!這人吶,要是來了運氣,擋是擋不住的!”
藍萱淡淡一笑,看來,允臻真的是在自己的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呢!
“哦,對了”
說了許久,也不見藍萱往自己想的正經事兒上扯,董八旺有點坐不住了,便開始自己想轍了。
“什么?”
“剛才也說了。那個你們家老爺”
“哦哦”藍萱聽了這話,真的想笑,但卻也是收住了,忙一臉危機感的看著董八旺問道,“咱們老爺的事兒,您看怎么樣才能”
“這個嘛”見藍萱總算是上了道兒,董八旺心里一陣狂喜,裝模作樣的尋思了一下,然后說道:“這不是總有人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么!反正,都是在討生活,要是您手里還寬裕”
“您覺得多少夠呢?我們這趟出來,已經辦了不少貨了。再停個巴日子,也就準備回去了。您看我們現在這么些個人擠在這么個小院里,也就知道了”
藍萱說到這兒,暗罵了自己一句:剛說廖昂軒說話不打稿,自己如今也學的和他差不多了。什么事拿過來,隨嘴一編,就成了別個樣了!
董八旺想了想,可能藍萱說的也是實話。這院子并不算大,可是剛才自己草草一看,這出來進去的,在外面活動著的就能有個十來口子人,這還有呆在屋子里,若是真是個大有錢的主兒,也絕對不會如此的。
他盤算了一下,狠了狠心,說道:“五百兩,你能拿的出來么?”
藍萱瞧了瞧董八旺,心里說道:“你還真是敢張嘴啊。三百兩!你一輩子能掙出三百兩么?”
“這個”藍萱有點面露難色,既然剛才哭了窮,若是現在痛痛快快的就拿出錢來,只怕這位仁兄三天兩頭就得到這兒來蹭蹭!
看著藍萱的樣子,董八旺也有點后悔,這個價開的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八哥,您看這樣行不行?這三百兩,小弟用自己的錢來拿。您也知道,在這老爺手下干活,怎么著也是啊”
董八旺嘿嘿一笑,點頭說道:“明白明白”
“但這可是小弟我身上全部的銀子了”
“兄弟,別說了,有了這三百兩,這縣里就沒有人再敢找你個半分的麻煩了。兄弟,你得這樣想,留得青王在,不怕沒柴燒,對不對呢?你們老爺只要還在,你還愁這幾百兩銀子回不了本么?”
藍萱聽了董八旺的話,作出了個肯定的表情,然后起了身,到上,把自己包裹里的三百兩銀票拿了出來,在背對著董八旺的時候,藍萱突然問了一句話。
“你們老爺,平時的信件都放在哪里?”
“書房,”董八旺脫口而出,可是他馬上覺得這句話問的奇怪,“你問這干什么?”
“哦。隨便問問”
這董八旺雖然是個混蛋,但是能在這衙門里混了這么久的混蛋,也是不一般的混蛋。
“不對!你這句話絕對不是隨便問的,你究竟是什么人?打從我一進來,你就左一句,右一句的打聽我們家老爺的事兒哦那個人就是畫上的人!”
藍萱一皺眉,暗罵自己真是個笨蛋,這是在急個什么勁兒呢!這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被人家給發覺了。
藍萱轉過頭去,見董八旺正氣勢洶洶的站在院子里,四下張望著,藍萱也隨著他沖到了門口,對著侍衛說了句:“拿下。”
一聽藍萱的招呼,在院中守衛著的三五個侍衛一擁而上,董八旺連吭都沒來得及吭上一聲,就已經被綁成了一個塞著嘴的人肉粽子。
聽到動靜,其他屋子里的人也都走了出來。
廖氏兄弟剛才一直呆在左俊忠的屋子里,因為擔心藍萱,廖昂軒的耳朵一直支愣著聽著這邊的動靜。剛剛聽到藍萱說出“拿下”的時候,廖昂軒就沖到了院子里。
看到藍萱平安無事,廖昂軒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一臉嘻笑的走到董八旺的旁邊看了看,然后才說道:“剛才不是演文戲么?怎么才這么會兒的功夫,就變武行了?”
藍萱瞪了他一眼,沒答話,只是對侍衛說了句:“看住了,別讓他跑了。”
侍衛領命下去,把董八旺關在了他們住的屋子里。
眾人才把董八旺在小屋里關好,就見客棧老板帶著小伙計笑嘻嘻的拿著食盒來到了小院兒門外。
“您怎么有功夫過來了?”廖昂軒一轉身正見到客棧老板探頭探腦的往里面看著。
客棧老板見他們一群人都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也沒敢打擾,終于等到有人和自己說話了,這才諂媚的笑著走了進來。
“爺這不剛才董爺過來了,臨進門的時候,讓我們準備些吃喝,這廚房都已經做得了,不知道董爺是準備在這兒用,還是準備帶走的”
聽了這句話,藍萱心里一驚,沒想到,這個董八旺的貪心倒是幫了他個大忙!眼下,應該怎么回老板的這句話呢?
還是廖昂軒的反應比較快些,他往客棧老板的身邊兒一湊,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說道:“您把東西擱我們這兒就成了,八哥這是拿我們擋眼呢!他人一早就悄悄的從后面走了”
“走了?”
老板有些詫異,這董爺從了除客棧的大門走之外,還能從別處溜么?這也不是他的性格啊!這人,到了哪里只怕別人不認識他呢,今兒這是怎么了?
看著老板一臉的狐疑,廖昂軒知道自己的這個謊說的并不圓滿。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是繼續下去了。
“這咱們男人誰還沒點想悄悄辦的事兒呢,是吧。老板!”廖昂軒又往老板身邊挨了挨,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
老板點了點頭,并沒有再追問什么。就在這時候,他的目光掃到了一個人的臉他叫小二放下了食盒,然后帶著人退了出來。
看著老板的背影,廖庚走過來問道:“哥,你說,他能信你多少?”
“一分都是多的。”廖昂軒說著,轉過身來,對著皇上施了一禮,說道:“皇上,此處只怕是不能久留了。子卿請兵尚未回來,雖然這些侍衛都是精兵良將,但是也耐何不了這里人多勢眾。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且退上一退,您看”
“要是怕那老板亂講話,把他也綁起來不就好了!”文溪說道。
“別胡鬧。你綁的了一個老板,還綁得了所有的伙計么?就算都綁了,這店里的客人還能都綁了?那可真成了強盜了!”藍萱笑著說道。
聽了他們的話,左俊忠看了看皇上,皇上此時臉上沒有一點的顏色,看不出是憂是怒。
“皇上”
“不,我們還是留在這里的好。”
“可是”
“我們留在這里,可以少了許多百姓的無枉之災,他們不必費心費力的去尋我們,我們也不用勞心勞力的去躲。這樣不也很好么!”
皇上說完這些,轉身回了屋子,富海也跟了進去,只留下院子里的人們面面相覷著。
“怎么辦?”廖庚茫然的看了看其他人問道。
“能怎么辦?他若真只是個老爺還好,藍萱一下子把他打暈了,我們架著他放上馬車也就走了。可是他不是啊”廖昂軒嘆了口氣說道。
“盡人事,聽天命吧。但愿子卿已經快回來了。”左俊忠說道。
他們這些估計完全的沒有錯,這家客棧竟是邱實的買,自然,他自己是沒這個本錢的,這里是上次他替允臻辦事的時候,允臻送給他的。老板前腳把這院子里的人穩好,轉過身就派了人過去到衙門里報信去了。
若只是單單的一個董八旺消失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兒,這個家伙又又好賭,憑空的無故消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銀子用光了也就自然出現了。可是,出現在院子里的那個自己從未在這一群人中見到的那個臉孔卻著實讓老板起了大大的疑心。
雖然這老板識字不多,可是對人的臉孔卻有著極強的記憶力。那張臉他記得,雖然還有點不一樣的地方,但是,確確實實是自己在老爺屋子里看到的那張畫像沒錯。
接到客棧伙計的報告,邱實本來還沒完全醒透的酒,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能確定么?”邱實問道。
“掌柜的說了,肯定沒錯。”
“他們到這兒多久了?”
“算日子,也有個三五天了。”
“三五天?那怎么才過來上報?”
“聽掌柜的說,他們來的時候,并沒有見到那個人,今天若不是我們突然進了院子,只怕還是見不到的。若不是一直藏在什么地方沒見人,就必定是化了妝什么的!”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