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北這么說卻也真敢這么做,真的就拿出褲腰帶預備綁住閆寶書讓他哪里也去不了。閆寶書反正也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干脆就任由陸向北胡鬧了。閆寶書合并了雙手,在陸向北用褲腰帶綁住他的雙手之后,閆寶書疲倦的往火炕上一倒,閉著眼睛說,“我睡一會兒,吃飯了叫我。”
“先別睡。”陸向北怕閆寶書真的睡著了,便伸過他那靈活的腳趾頭,像鉗子一般在閆寶書的臉蛋子上擰了一下,笑嘻嘻的說:“臭不臭。”
閆寶書歪了下腦袋,躲過了陸向北的腳丫子,“你有事兒要跟我說?”
陸向北趴了過來,牽動著手里的褲腰帶笑道:“明天十五,咱得早點起來包餃子。”
“明天是十五了嗎?”閆寶書眨了眨眼睛,天真爛漫似的笑道:“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哦對了,你剛才說咱們明天要包餃子?”
“對啊,咋了?”
閆寶書十分費解,“元宵節不是該吃元宵嗎?”
“啥節?還有啥叫元宵?”
得,閆寶書好像又說了一個特別了不起的東西。其實這也不能夠怪陸向北,只因大環境下的限制,現在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正月十五就是元宵佳節,更不知道在過元宵節的時候是要吃元宵的,而在南方則是叫湯圓。當然,元宵和湯圓還是存在著本質的區別的,口味上稍有不同。例如東北,就是在元宵節吃元宵,煎煮蒸炸都是可以的,但閆寶書個人只吃過煮的,記憶中母親曾做過一次炸元宵,其結果就是崩的到處都是,鬧得廚房里狼狽不堪。所以說,陸向北的不了解是可以的理解,按照這里的人習慣,正月十五就只有包餃子這么簡單。除此之外,孩子們也就是盼著這一天能夠再改善伙食一次了。
“啊……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你就當我沒說。”閆寶書實在無從解釋,只好隨便搪塞了過去。
陸向北疑惑的掃了閆寶書一眼后又恢復了一張笑臉,他說:“你以前一定沒玩過,栓子那里還有玻璃燈籠呢,等到了明天晚上,我讓他拿出來……哎呀。”陸向北一驚一乍的,猛的拍了一下腦門,“也不知道我二叔家有沒有蠟燭。”
閆寶書對玻璃燈籠有印象,曾經的他小的時候也玩過,豎起來的長方形玻璃四面,如果條件好的家庭會用金屬來做邊框,若是條件不好的人家,就是用紙條子和漿糊等東西把四面玻璃粘在一起,到了晚上,他會拎著玻璃燈籠,里面點燃蠟燭出去玩。這也就是所謂的“萬家燈火”了,原因也就是每家每戶的孩子都會拎一個這樣的燈籠在手里。
另外,還有一些人家條件更為艱苦,連紙條子粘好的燈籠都沒有,為了不讓自家的孩子眼饞,那些大人們就想出了一個法子,就是用棉花捻成一支,粘了煤油點著,不過這種辦法是讓火焰維持不了多久的,許多孩子還沒跑出家門,棉花上的火焰就已經熄滅了,真是讓人看了就覺著心疼。
“那就晚飯的時候問問小叔小嬸唄。”
陸向北點了點頭,隨即興奮道:“還有,我讓我爸給咱弄‘地出溜’和‘小起火’去了,明晚上了咱叫上顧軍一起玩。”
這兩個詞兒閆寶書覺著陌生極了,什么是地出溜,什么是小起火?閆寶書雖是不明白,但也沒問出口,只待明天看到了,說不定他就知道是什么了。正月十五每年就這么一次,別說是孩子們,就是到了陸向北和閆寶書這個歲數,也是非常熱愛這個節日的。陸向北之所以這么激動,除了節日的喜慶之外,大概也有那么一絲絲想要和閆寶書一起過節的小心思吧?閆寶書自己是這么想的。
自作多情偶爾有那么一次兩次,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兒嗎!
晚飯照舊是他們兩個在偏廈子吃的,伙食雖不如昨夜的豐盛,可兩個人也不是挑食挑嘴的人,大口大口的扒拉著碗里的飯,等到酒足飯飽小嬸子把碗筷收走之后,兩個人就關了燈,早早的睡下了。
屋里是那么的安靜,也不知過了多久,陸向北的聲音突然劃破了黑暗,“哎,睡著沒?”
“嗯?咋了?”
陸向北豎起耳朵,“你聽,外面是不是刮大風呢。”
閆寶書聽了一陣子,“該不會是要下雪吧?”
“不能吧?大雪封山還咋玩了。”陸向北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老天爺保佑啊,別下雪,不然我又沒辦法給寶書小同志留下個美好的回憶了。”
閆寶書噗嗤笑了,“陸向北你行了啊,我沒你想的那么矯情,什么回憶不回憶的。”閆寶書聲音越發低沉,“其實,能和你一起過這個年,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陸向北黑暗中嗯了一聲,隨即拍了拍身上的棉被,“你冷嗎?我冷。”
這是撩人吧?閆寶書上揚了嘴角,“要不要一被窩睡?”
“好啊,兄弟正有此意。”陸向北掀開被子鉆進了閆寶書的被窩,隨后又把自己的被子蓋在了兩個人的身上,然后長長的吁出一口氣,“這樣就暖和多了。”
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體溫,閆寶書此時是舒心的,他已經能夠預想到今晚這一覺會是有史以來最安慰的一覺。至于陸向北此刻是什么想法,閆寶書已經來不及想了,今兒和顧軍逛了一下午,他異常的疲倦,受傷的腳掌好像因為走路太多的緣故,略微的有些腫了。
翌日天剛剛見亮,陸向北就起來了,他推了推還在熟睡中的閆寶書,“起來了,咱們過去幫忙包餃子。”
“嗯。”閆寶書坐起來打著呵欠,柔順濃黑的頭發亂糟糟的頂在頭上,有點像鳥窩,但看上去卻可愛極了。陸向北笑眼看著閆寶書起床,稀罕寶貝似的伸手過去在閆寶書的臉蛋子一捏,“說真的,咱兩要是一家的,我這個當哥的一定把你寵上天,一準把你變成第二個閆寶龍。”
閆寶書咧嘴假笑:“那我可得謝謝你了,向北哥。”
“哈哈哈哈哈,不客氣,就沖你叫了我向北哥,寵你都是應該的。”
閆寶書笑里夾甜,毫無克制的沖過去抱住了陸向北,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啄,“向北哥rning!”
陸向北傻了,愣了,隨后又笑了,他紅著一張臉撓了撓頭,“你說啥鳥語呢,我聽不懂。”
“哦,那再來一次。”閆寶書又是抱住陸向北的腦袋,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啄,“早上好,向北哥。”
陸向北笑的傻里傻氣,卻又是那么陽光活力,這是一個成長中的少年,他的長相他的性格他的一切一切都在閆寶書的眼前蘊開,形成一圈圈偉大的光環,閆寶書覺著,沒有比現在這個時刻會讓他更為珍惜的了,他努力的想要記住這一個早上,他也真的很想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早上,一個只屬于他們兩個早上和陸向北說上一句,“我喜歡你。”
“哎??”陸向北見閆寶書愣住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打趣道:“看我看直眼了?我就這么好看啊?”
閆寶書回過神,笑罵道:“少臭美了你。”
陸向北撅了撅嘴,“言不由衷,你不夠誠實,不過剛才你突然那個啥,我還真沒想到呢,哈哈……哈哈。”
“傻樣吧你,這叫早安吻。”
陸向北傻笑道:“我算是發現了,你這小子懂的可這多,我不知道的你知道,我知道的你比我了解還深,這往后啊……”
閆寶書一邊穿衣服一邊等待陸向北的后話,等了半天也沒音,他便扭過頭看了陸向北一眼,“這往后咋了?”
陸向北抱著肩膀痞笑道:“這往后啊……我得……”說著,陸向北朝閆寶書撲了過去,雙手在他閆寶書的腋下不停的撓著,“往后我得跟你混了。”
閆寶書被撓的忍不住笑,“哈哈哈,你一大早的就……哈哈哈,你別鬧了,小心你的腿。”
“就不,我得找個辦法治治你,不然你還不得騎我脖子上來啊。”
閆寶書笑道:“得了吧,你都用褲腰帶拴著我了,我還能把你怎么著。”
“我得找回點面子來。”
“哎呀,你別鬧了,癢死了……哈哈哈哈。”
兩個人鬧成一團,根本沒有留意外面是否有人,直到屋門被從外拉開,小嬸子探頭進來,笑眼說道:“這兩孩子,一大早上干啥呢這是。”
陸向北回過頭笑道:“小嬸,寶書不服我咋整,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小嬸子笑歪了嘴,“收拾吧,我啊還是去包餃子了。”
閆寶書鬧得熱血沸騰的,臉上紅撲撲的,他用力推開了陸向北,“陸向北,我嚴重警告你,別鬧了,咱兩得過去幫忙包餃子了。”
陸向北也累了,笑道:“好,你幫我穿襪子我就不鬧了。”
“我真是慣你臭毛病了。”閆寶書雖然嘴里責怪陸向北,但他還真的就拿過陸向北襪子,毫不嫌棄的就往他的腳上套,眼瞅著就要穿上了,陸向北突然握住了閆寶書的手,閆寶書抬起頭疑惑的看著他,“咋了?”
陸向北抿了抿嘴,淺笑道:“還是那句話,寶書你真好。”
閆寶書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過于有把握了,他認為自己和陸向北的感情之間有了小小的發展,而不像原來那樣了,還在原地踏步。當然,閆寶書在陸向北心里的位置能夠只上不下的維持多久,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兩個人穿戴整齊,閆寶書便扶著陸向北去了里屋,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開始包餃子。用來包餃子的面粉是難得的精面粉,這都是陸建軍從城里帶回來的,至于餃子餡嗎,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花樣,酸菜肉,常年如此。
一家人忙活了一上午,中午煮了餃子之后,大人們就湊在一起嘮嗑玩花牌,孩子們則是等待著夜色的降臨。等待的過程尤為的無聊,閆寶書搬著板凳和陸向北坐在門口一起看著外面,“你說顧軍在家干嘛呢?”
陸向北看著院落,想了想說:“估計吃餃子呢吧,放心了,等他吃完肯定會來找咱們的。”
正如陸向北說的那樣,夜色降臨的那一刻,顧軍大搖大擺的過來了,手里還拎著一兜子炒黃豆,粒兒雖然不大,但嚼在嘴里異常的嘎嘣脆,咸淡適宜,這在這個年代絕對是上佳的小零食啊。
有了顧軍,家里立刻就熱鬧起來了,栓子柱子從家里的倉房翻出了以前的玻璃燈籠,因為沒有蠟燭,只能用小碟裝了煤油,在用棉花做燈芯點燃放在了院子里。兩個小丫頭難得不用幫家里干活,也跟著這一群大小伙子坐在院子里玩了起來。
陸建軍托人給陸向北要來了地出溜和小起火,閆寶書看了之后才發現,地出溜就是現代的滿地滾,而小起火就是現代的二踢腳,不過威力肯定是不如現代版本的,條件就是這樣,有的玩總比干坐著好。
顧軍張羅著栓子柱子放了小起火,只聽呲的一聲,小起火飛上了天,威力果真不如二踢腳,更偏向竄天猴。閆寶書坐在陸向北身邊,小聲的說:“以后,我們可以看到更好更美的煙花。”
“你說啥?”陸向北耳朵靈,雖然聽不清內容,但他確定閆寶書說話了。
閆寶書微微一笑,“沒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