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對她們來說,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足以致命,尤其是懷中這個公主因為驚恐還發(fā)了熱,她一定要想辦法從這帶著她逃出去。
“嘖嘖嘖,瞧瞧,這還真是患難姐妹啊,只是不知道,你真心真意對她好,她醒了以后,會不會第一個拋棄你!”沁姑說著,一步一步走到盧暖面前,手中拂塵一甩,狠狠的打在盧暖抱住玄儀肩膀的手背上,一瞬間便紅腫起來。
“唔……”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盧暖卻不想也不能松開玄儀。
不管是為了玄煌也好,還是為了自己也好,這一刻,就算是死,也不能松開玄儀。
——絕不能。
“倒是有些骨氣,若果我是你,會立即放開她,跑到屋子外去……”沁姑說著,眼眸里全是狠毒。
這些個娃兒,一點規(guī)矩也不懂,真真是該好好懲罰。
盧暖聞言,抬頭看向沁姑,搖搖頭,一字一句慎重其事的說道,“不,我不能丟下她,不能!”
“嗯哈哈哈,好好,很好!”沁姑說著,拍了拍手,嘴角掛起一抹陰沉的笑,“我到是要看看,一會你還怎么嘴硬,不過,姑姑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想通了,愿意丟下她,盡管喊我,我就在屋子外,等著你的求饒!”
沁姑說完,轉(zhuǎn)身走出了屋子。
屋子的門也在沁姑走出去的時候,隨即關上,阻絕了陽光照進屋子,只留下滿室的陰寒,懷中的玄儀也因為冷,渾身抖個不停,緊緊抓抓盧暖的衣襟,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別,別,丟下我,我,我害怕……”
她沒有昏迷不醒,也沒有意志不清,她只是有點冷,冷的心都疼了。
盧暖點點頭,緊緊抱住玄儀,小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玄儀,我奶奶,娘親,哥哥都叫我儀兒,你呢?”玄儀說著,嘴巴都打起寒顫,牙齒碰在一起,咯咯咯直響。
盧暖伸出手,緊緊抱住玄儀,小聲說道,“我叫盧暖,我的家人朋友都叫我阿暖!”
玄儀聞言,眼淚落個不停。
這樣子的黑暗,她是害怕的,打從心眼里害怕。
緊緊的抱住盧暖,說道,“阿暖,阿暖,你抱緊我吧,讓我感覺一下你身上的暖意,我,我怕我熬不下去了!”
“不會的,不會的,儀兒,你會好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盧暖說著,手輕輕摸到玄儀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一定要堅持住,等著人來救我們,一定要……”
“真的嗎?”玄儀不相信的問。
真的有人來救她們嗎?
只是,她們現(xiàn)在在哪里,哥哥的人怎么來救她們?
一時間,玄儀剛剛才有的信心,一下子又瓦解了。
“有的,真的有的,玄儀,相信我,我們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盧暖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屋子外,響起了異常的笛子聲響,屋子的門也在瞬間被打開,陽光刺眼的射進屋子里。
格外的溫暖,也格外的刺眼。
只是當盧暖看見那一條條沿著門檻游進屋子的蛇時,慌亂的心都抖了起來。身子也抖了起來。
卻想到懷中的玄儀,抬手壓住玄儀的頭,小聲安慰道,“儀兒,你累了,睡會吧,睡一會,等你醒了,一切都過去了……”
玄儀聞言,卻搖搖頭,“阿暖,我睡不著,我害怕一睡著,就再也醒不來了!”
更害怕,她一睡著,盧暖就會丟下她,自己走了。
玄儀的心思,盧暖豈會不知道,可現(xiàn)在,看著那些蛇慢慢的游向她和玄儀,盧暖真害怕,玄儀一會驚恐的叫起來,驚擾了這些蛇,讓它們發(fā)起攻擊。
到時候,她們就只能被蛇活活咬死,最后成為蛇的大餐。
“儀兒,你不想睡,就不睡吧,只是你一定要答應我,一會不管開到什么,你都不能發(fā)出一丁點聲音,知道嗎?”盧暖說道。
這些蛇都是由外面的笛聲操控,盧暖一時間還不知道,那個叫沁姑的心思,她到底是要她們死,還是要她們活?
這些蛇究竟是嚇嚇她們,還是真要她們喪生蛇腹?
玄儀聞言,抬頭疑惑的看向盧暖,不明白盧暖為什么要這么說?
笛聲戛然而止,沁姑在屋子外,大聲笑了起來,“啊哈哈,姑娘們,都過來看看,你們的新同伴是如何從蛇窩里逃出來的,老規(guī)矩,只要她們從蛇窩里逃出來了,我就給她們倆一次逃跑的機會!”
沁姑說到最后,狂妄的笑了起來。
畢竟從她接受這個殺手組織開始,還沒有一個姑娘從她的手底下逃跑成功。
所以她敢這么狂妄。
“蛇?”玄儀呢喃一聲,跳了起來,一下子竄到盧暖的身后,看著那慢慢游向她們,卻又不敢靠近的蛇,尖叫起來。
盧暖見玄儀這么害怕,心知自己必須堅強,若是自己都倒下了,玄儀一定會奔潰的。
咻地站起身,那些蛇就往后退。
盧暖瞇起眼睛,錯愕的看離開玄儀,然后在身上到處摸索。一個勁的想著,會不會是身上什么東西,讓這些蛇忌憚了?只是摸來摸去,東西丟在地上,也沒超過三樣。
是什么呢?
盧暖苦思冥想,抬手敲向自己的頭,卻看見手腕上的的繩子。
這是南宮瑤送她的手繩,努力想起南宮瑤那日的話。她說,小姐,阿瑤也沒啥值錢的東西送給你,這根手繩是阿瑤親手結(jié)的,就送給小姐做禮物吧,但愿小姐喜歡,一輩子都不要取下來!
難道這東西可以祛除蛇蟲鼠類嗎?
不管是與不是,她都要拼一把。
南宮瑤那日的話,明顯在提醒她什么,可那時候,她想問,南宮瑤卻不肯說,最后也不了了之。
想到這,盧暖把手垂在身側(cè),拉著玄儀準備往前走,誰知道玄儀卻蹲下身,死活不肯走。
“阿暖,阿暖,我怕,我不敢走,不敢……”
見玄儀這般膽小怯弱,盧暖冷聲呵斥,“難道你想死在這兒嗎,剛剛你也聽見了的,只要我們走出這個屋子,就給我們一次逃跑的機會,儀兒,是死是活,就只有一次機會,難道你不想爭取一下嗎?”
玄儀聞言,抬起頭看著盧暖,聲淚俱下,“阿暖,我,我……”
盧暖見玄儀這般,心一橫,用力甩開玄儀,冷聲說道,“如果你再不起來,我就不管你了……”
此時此刻的盧暖對玄儀來說,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旦盧暖不管她了,玄儀也知道,她必死無疑。
可憐兮兮的看著發(fā)了火的盧暖,玄儀愣住,半晌后才抽泣起來。
盧暖看向玄儀,深深吸了吸氣,說道,“還想不想活,要是想活。現(xiàn)在立即起來,跟我走,如果真不想活了,那你就呆在這里,生不如死吧!”
盧暖說著,朝玄儀伸出手。
玄儀看著盧暖,猶豫片刻,才把手伸到盧暖手中,被盧暖緊緊握住。
這一刻,玄儀是真的把盧暖當成唯一的朋友了。
同生共死,想著,以后出去,他們也要共富貴。
盧暖用力一拉,把玄儀拉起來,緊緊的抱住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玄儀,小聲安慰道,“儀兒,別怕,一切有我,只要你相信我不會害你,咱們就能逃出去!”
玄儀聞言,淚眼模糊的看著盧暖,小聲問,“真的嗎?”
“真的!”盧暖說著,抬手拭去玄儀的淚水,探了探她滾燙的額頭,重重的點點頭,拉著她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
每跨出一步,盧暖都膽戰(zhàn)心驚,害怕那些蛇會忽然竄起,朝她咬來。
不怕,盧暖,真的不要怕。
徐子衿家那個死了很多人的地窖你都去過了,這點蛇算什么,不怕,你越怕,就會亂了思維,一會就更逃不掉了。
既然她們給了機會,那是她們用橫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小姐來橫量自己,盧暖就讓她們知道,穿越女,不是怯弱的……
“姑姑,你看……”
屋子外,圍了好多個身穿青衣的年輕姑娘,看年紀,也就十七八歲,一見那些蛇一開始是往后縮,最后幾乎是落荒而逃,其中一個姑娘喚了一聲沁姑。
沁姑眉頭輕蹙,打量著盧暖和玄儀。
很快,她就看出這些蛇是怕盧暖的,心中暗想,這個姑娘身上有什么東西?抬手指向盧暖,呵斥道,“你們給我把她抓過來!”
沁姑話落下,立即有四五個姑娘圍向盧暖和玄儀,玄儀害怕,緊緊抓住盧暖的手,身子瑟瑟發(fā)抖。
其實盧暖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也害怕,她也慌張,她的腿也在發(fā)抖,但是盧暖知道,她越是害怕,面前的沁姑就會越得意,會越看不起她,她逃走的機會就會越小。
朝玄儀輕輕的點點頭,任由那幾個人把她架到沁姑面前。
沁姑看著只穿睡衣睡褲的盧暖,伸出手一把扯開盧暖的衣裳,露出平坦穿著肚兜的胸部。
嘴角勾起冷笑,看向盧暖的手腕,冷聲道,“把她手腕上的東西解下來!”
“是,姑姑!”
其中一個青衣姑娘應了一聲,然后準備解掉盧暖手腕上的手繩,卻無論她怎么努力,也解不掉。
“姑姑,解不掉!”
沁姑聞言,揚手便打了那姑娘一巴掌,罵道,“廢物,一點小事也辦不好,滾開!”
那被挨打的姑娘紅著臉,退到一邊,捂住臉,卻不敢哭。
沁姑走到盧暖面前,拂塵摔到一只手腕上,親自動手解盧暖手腕上的手繩,一番功夫后,終于把盧暖手腕上的手繩解掉,拿在手中,沁姑得意極了,看著不言一語的盧暖,說道,“小丫頭倒是挺有來頭,居然能有天蠶絲做的手繩,還能驅(qū)除蟲蟻,可惜了,以后這東西再不屬于你,而是屬于我了!”
天蠶絲?
盧暖聞言,瞇起眼睛看著沁姑把手繩戴在手腕上,明白,這東西絕對不止可以驅(qū)除蟲蟻,應該還有別的效果才對?
不然南宮瑤送給她的時候,徐子衿不會不開口,反而錯愕的看了南宮瑤一眼,那眼神彷佛是不敢置信一般。
這東西……
沁姑見盧暖不服氣,卻不吱聲,倒是玄儀在一邊大喊大叫,直罵。“你個強盜,你搶阿暖的東西,那是阿暖的手繩,你還給阿暖!”
沁姑聞言,陰沉沉的笑了起來,“好一個義正言辭,你們給我好好招呼招呼她,讓她知道,這是誰的地盤,這里誰說了算,給我狠狠打,打到她說不出話為止!”
“等等……”盧暖知道玄儀是舍不得手繩被沁姑搶走,以后會被蛇蟻追咬,但是,她忘記了一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就如沁姑所說,這是她的地盤,她說了算。
沁姑見盧暖開口,揚手說道,“等等,聽聽她的好姐妹怎么說!”
盧暖聞言,看了看玄儀,又看了看沁姑,才說道,“打我吧,她已經(jīng)生病了,再經(jīng)不起任何的折騰!”
沁姑走到盧暖面前,伸出手捏住盧暖的下巴。
沁姑的兩個手指像一個夾子,很緊,掐的也很疼,疼的盧暖眼淚在眼眶直打轉(zhuǎn),如果不是拿僅剩的尊嚴提醒著她,盧暖都想像玄儀一樣,放聲大哭。
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可是她不能,不能,現(xiàn)在真不是哭泣的時候……
沁姑見盧暖忍得這么辛苦,冷聲說道,“骨子倒是硬……”然后手上越發(fā)的用力,站在邊上的姑娘甚至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阿暖,阿暖,阿暖……”玄儀跌坐在地上,嗚咽低泣。
沁姑看了一眼玄儀,問盧暖道,“求饒嗎?”
盧暖搖搖頭,“不!”
沁姑聞言,送開了手,笑著說道,“啊哈哈哈,瞧瞧,瞧瞧,這才是屬于一個殺手的堅毅,一旦刺殺失敗,不論什么手段,都不能屈服,你們都給我記住,以后每天去一次鬼獄,讓你們知道,泄露本教的秘密的下場是什么!”
沁姑說完,看向盧暖,問道,“丫頭,還要嘗試逃走嗎?”
盧暖點點頭,才說道,“能給我一雙鞋子嗎,我知道,我是逃不掉的,但是,我想試一下,看看能不逃掉!”
從一品樓被擄,到 ,再到沁姑的地盤,她都沒有穿鞋子,一直光著腳丫子,如今腳底心已經(jīng)起了血泡。
盡管很疼,可盧暖覺得,不疼,只要能活著回去,一點都不疼。
“鞋子?”沁姑聞言,蹙起眉頭,搖搖頭說道,“沒有,但是,如果,她們愿意把自己的鞋子借給你,我是不會阻止的!”
盧暖聞言,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不會給我鞋子的,我也不過是一說,根本就沒抱任何希望,”
她只是在想,這里的人是不是都失去了最初的人性,忘記了她們本來也是良家女子,只是被人販子拐到這里來!
又或者,她們害怕了,所以才留下來。
“既然知道,就不必多費唇舌了!”沁姑說著,抬手指了指幾個姑娘,“你們幾個,把她們兩送到山口下,半個時辰后,開始追,記住了,她腳上有傷,不管跑去什么地方,都會留下血跡,你們只要沿著血跡追蹤,定能追到!”
“是,姑姑!”
幾個姑娘應了一聲后,上前抓住盧暖和玄儀,抓住她們往下山。
盧暖看得出來,這些姑娘,雖然能說會道,也有想法,但是她們忘記了一些東西,比如,自己的出生,自己的來歷。
在到山下的時候,那八個姑娘把盧暖和玄儀丟在地上,冷冷的說道,“記得跑慢些,跑得太快,太遠了,等抓回來后,吃的苦頭也越多!”
“好了,和她們啰嗦那么多做什么,走吧,咱們?nèi)ツ沁厸雠锢锖赛c茶水,等半個時辰一到,咱們就去抓她們!”其中一個姑娘說著,轉(zhuǎn)身去了一邊的涼棚。
其中幾個也吆喝著,嘻嘻哈哈的去了。
只有一個姑娘,故意走得最慢,扭頭看了盧暖和玄儀一眼,袖子里,一把匕首落在地上,發(fā)出聲響。
盧暖聽見聲音,扭頭看去,只見那個姑娘已經(jīng)走了很遠。
盧暖其實,撿了匕首藏,想了想,脫下自己的衣裳,用匕首一劃,然后緊緊的裹住自己的腳。
然后拉住玄儀吃力的往前跑。
一開始,玄儀還會跑,只是到了后來,玄儀根本跑不動了,倒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
“不行了,阿暖,不行了,我跑不動了,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帶著我,咱們都逃不掉,你一定要逃出去,進宮去找我皇祖母和皇帝哥哥,讓他們發(fā)兵來攻打這些暴民,殺的他們落花流水,我要她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盧暖聞言,暗嘆,都到此時此刻了,玄儀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想著報仇雪恨的事情。
搖搖頭,蹲在玄儀身邊,把她扶起,不停揉著她的胸口,說道,“儀兒,你錯了,如果你不跟我一起活著回去,太皇太后和皇上是不會相信我的,再者,我怎么可以把你一個人丟下,儀兒,站起來,我扶著你,只要我們遇到車隊,或者商隊,我們就得救了!”
玄儀聞言,笑著哭了起來,“阿暖,真的跑不動了,你摸摸我的頭,又燙又暈,你看看我的腳,上面全是血泡,每走一步,我都疼的死去活來,阿暖,你走吧,拿著這個玉牌,丟下我,趕緊走,只要你拿著這個玉牌,皇祖母和皇帝哥哥會相信你的!”玄儀說著,從脖子上扯下一塊玉牌,塞到盧暖手中,然后推開盧暖,卷縮成一團,不停的哭泣。
盧暖看著手中的玉牌,又看看玄儀,呼呼呼吐出幾口氣,爬起身跑到玄儀身邊,把玄儀抱在懷中,安慰道,“儀兒,別這樣子,我們能相遇是上天安排的緣分,我們是不能分開的,如果我們分開了,可能就真的誰都活不了了,來,儀兒,我背你,我背著你跑,儀兒來啊!”盧暖一邊說,一邊拉住玄儀的手臂,要把她拉起背在背上。
玄儀看著盧暖,一個勁的搖頭,“不要,不要,我不要跑了,阿暖,丟下我趕緊走吧!”
盧暖聞言,見玄儀還是沒有求生意志,想到追兵已經(jīng)在后面追捕,捉急不已,想了想才說道,“儀兒,你想過沒有,你皇祖母已經(jīng)高齡,她最想,最希望的就是,兒孫滿堂,你們都在她的身邊,她已經(jīng)失去了你父皇,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能再失去你了,儀兒,你想想你的皇祖母,想想你的親人,他們現(xiàn)在還在家中著急的等著你歸去,你是皇家的公主,既然是皇家公主,就得有皇家公主的傲氣,你不能還沒失敗,就氣餒,儀兒,站起來,我們一起逃,你聽,不遠處就有水聲,只要我們跳到水里,順著水流而下,就能逃掉了!”
玄儀聞言,看著盧暖,哭的很傷心。
她最舍不得皇祖母,也舍不得皇帝哥哥,還舍不得母后。
她是皇家公主,皇家公主就該有傲氣。
可是……
“阿暖,我真的……”
盧暖按住玄儀的嘴唇,不讓她把氣餒的話說出口,用力把玄儀拉起來,架在脖子上,沉著的說道,“走……”
玄儀看著盧暖,點點頭,吃力的跟著盧暖往前走。
邊走邊說道,“阿暖,遇見你真好,大家都不愿意幫我,你為什么要幫我!”
盧暖聞言,凄涼的笑了笑,“傻瓜,你口口聲聲說你是皇家公主,恰巧我又認識那么幾個皇家的人,才仔細打量你,卻發(fā)現(xiàn)你和某人長得很像,儀兒,你說,我在知道你的身份后,還能把你丟下嗎?”
“那你想要什么,榮華富貴,我現(xiàn)在都給不了你!”
“儀兒,你記住,我今天幫你,不是為了榮華富貴,也不是為了金山銀山,因為那些東西,我經(jīng)過努力,依然可以得到,我只是覺得,作為一個人,絕對不能再危及時刻,拋棄了人性,變得六親不認,那是自私,而我恰恰做不到自私”
盧暖說著,大口大口喘氣,拉著玄儀靠在一棵大樹上不停喘氣,抱怨道,“你平時吃什么了,這么重?”
玄儀也是氣喘吁吁,聽盧暖這么一問,想了想才認真的說道,“皇宮里雖然山珍海味,但是,人家每頓都吃的好少!”
“是嗎,可為什么你這么重?”盧暖繼續(xù)問道。
玄儀一聽,才知道盧暖是在打趣自己,苦苦的笑了笑,“阿暖,咱們快跑吧!”
盧暖點點頭,拉著玄儀準備繼續(xù)逃走,一道青色身影,落在她們面前,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完了……”
玄儀低叫一聲,眉頭苦苦的蹙起。
盧暖看著面前這個姑娘,冷聲問道,“你為什么要丟匕首給我?”
“廢話那么多,還不跟我走,難道你們真想回到那個魔窟,變成無血無肉毫無靈魂的行尸走肉嗎?”連翹說著,上前扛住玄儀,一手拉著盧暖,往山林里跑去。
“為什么……”
盧暖一邊跑,一邊問。
連翹聞言,看了盧暖一眼,才說道,“因為我看得懂人心,而我想知道,我在被抓到這里之前,我到底是誰,我不要做行尸走肉!”
這些年,她一直很努力的學習武藝,也一直在尋找機會逃走。
今天是她第一次被指派任務,那就是看著新來的小師妹逃走,然后抓回去。
“你?”
盧暖還想說話,連翹脫下外衣套在盧暖的身上,冷聲說道,“別啰嗦,把衣裳穿上,快跟著我,翻過這個山頭,在下去,就有一個村莊,我們的找個地方,把你們身上的味道洗掉,然后繼續(xù)逃走,不然很快就會被姑姑追來的!”
“我們身上被下了什么?”盧暖追問。
“廢話那么多,別說話,保留體力,跟緊了!”連翹說著,拉著盧暖跑在山林里,汗水濕透了她的額頭,她的衣裳。
“我叫盧暖!”
“連翹!”
彼此認識了,也不再多問,連翹扛著玄儀。拉著盧暖,快速的跑在深林里。
卻越跑越深。
甚至連天都快要看不見。
“不好,我們迷路了!”連翹說著,把被顛簸的七葷八素的玄儀放在地上,看著天空說道。
盧暖擦擦汗水,抽出藏在袖口的匕首,對連翹說道,“連翹,你怕狼嗎?”
連翹聞言,想了想才說道,“不怕,只要不是一群狼,一只兩只,我能殺掉它們!”
“那你怕老虎嗎?”盧暖繼續(xù)問。
連翹聞言,看著盧暖,質(zhì)問道,“你到底想問什么?”
盧暖看著生氣的連翹,卻笑了,“你騙人,你說你能讀懂人心,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現(xiàn)在的想法了呢?”
盧暖說著,握住匕首對著連翹,拉著玄儀往后退。
“盧暖,我是能夠讀懂人心,這是真的,但是很多時候,這個功能會失效,只有在一個人憤怒的或者絕望的時候,能看得懂,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跟在你們逃跑的!”
連翹說著,難受的閉上眼睛。
一手重重的打在額頭上。
頭又開始疼了,每個月的,她的頭都要疼好多天。
連翹見盧暖和玄儀看著她不語,想了想才說道,“既然你們不相信我,那么現(xiàn)在,我們就各奔東西,你們走你們的,我走我的,但是,我要勸你們,如果想要逃走,一定要快速找到水塘,或者小溪,把身上清洗一遍,連衣裳也要脫下來洗,告辭!”
連翹說完,掙扎著起身,跌跌撞撞往醫(yī)館方向跑去。
“阿暖,你說,她是好人還是壞人?”玄儀拉著盧暖的手問道。
盧暖搖搖頭,“不知道,但是,儀兒,你說,我們要不要帶著她?”
“阿暖,我聽你的!”玄儀說著,緊緊握住盧暖的手。
只要盧暖不丟下她,不管以后會如何,她都無怨無悔,除了家人,至少有一個人,對她是真心的。
盧暖點點頭,沖著連翹的背影喚道,“連翹,你等等!”
連翹聞言,停下腳步,扭頭看著盧暖。
盧暖扶住玄儀走到連翹身邊,說道,“一起走吧,如果你是騙子,是沁姑派來的奸細,那么我告訴你,我盧暖死也不會放過你!”
連翹聞言,看著盧暖,想了想才說道,“日久見人心,我到底是奸細,還是好人,我相信,你一時看不清楚,遲早會看明白的!”
連翹說著,攙扶著玄儀往深林走去。
三人相互攙扶,跌跌撞撞往深林里走。
累了,倦了,困了,也不敢歇下來,只能相互打氣,好幾次玄儀都堅持不下去,連翹都忍住頭疼,把玄儀背在背上,跌跌撞撞往前走。
“你們聽……”
盧暖拉住連翹,讓連翹仔細聽。
“怎么了?”連翹問。
“好像有流水聲?”盧暖說著,拉住連翹往前走,荊棘密布,劃傷了她們的臉,劃破了她們的衣裳,可三個人一點也感覺不到疼。
相互攙扶著,往前走。
“是小溪!”
玄儀低喚一聲,掙開盧暖和連翹的攙扶,跌跌撞撞跑到小溪邊,捧了水就喝。
然后回頭對盧暖說道,“阿暖,連翹,你們快來嘗嘗,這水好甜!”
“真的嗎?”盧暖疑惑的說了一句,也跑到小溪邊,捧了水喝了幾口,一個勁的點頭,“真的好甜呢,連翹,快過來,喝點水補充體力!”
連翹點點頭,走到小溪邊,捧起水喝了幾口,才說道,“別喝了,快把身上的衣裳脫下來,跳到溪水里好好洗洗,快,不然沁姑她們就要追過來了!”
盧暖和玄儀聞言,連忙脫下身上的衣裳,褲子,跳到溪水里,用力搓洗,連翹也脫去衣裳,褲子鞋子,跳到溪水里狠狠的清洗。
盧暖和玄儀見連翹脫掉鞋子,玄儀也費力的脫下鞋子,把腫起的腳放到溪水里清洗,“嗚嗚……,疼……”
連翹游到玄儀身邊,對玄儀說道,“忍住,儀兒,為了活命,這點疼算什么?”
盧暖點點頭,解開用衣裳包住的叫,腳上早已經(jīng)血肉模糊,現(xiàn)在被水一泡,更疼,還皮開肉綻起來。
看著都觸目驚心。
“記住,把頭發(fā)也洗一下,身上不能留下一點魔窟的味道,快點,不要磨蹭,也不要怕疼了!”連翹說著,把整個人都埋入溪水中,然后鉆出來,不停的搓洗自己的頭發(fā)。
玄儀看著盧暖,小聲說道,“阿暖,我怕……”
“別怕,儀兒,加油!”盧暖說著,朝玄儀握拳,然后把頭埋入溪水中,鉆出時,大口大口吸氣。
玄儀見盧暖這般,無奈的把頭埋入水中,開始仔細清洗。
待三人清洗干凈,穿了衣裳鞋子,爬道小溪對岸,這般離開的時候,一大群蜈蚣蛇已經(jīng)到了小溪對岸,在溪水邊尋找著。
然后順著溪水慢慢的往下游走。
盧暖和玄儀看著,嚇得臉都白了,連翹卻拉著兩人說道,“快跑,一會會功夫后,沁姑的人就會到了,我們要在他們未到之前,離開這個深林!”
盧暖點點頭,和連翹架子目瞪口呆的玄儀再次鉆入深林,再一次逃竄……
在盧暖她們離開半個時辰后,沁姑帶著人來到這里,看著蛇和蜈蚣往山下而去,站在小溪邊,沉思片刻說道,飛身越過小溪,看著被踩過的痕跡,一些荊棘上,還有血跡,冷聲說道,“給我追,一定要把連翹那個叛徒抓回來!”
然后帶著人在后面窮追不舍。
小道上,柳玉墨騎在大馬上,身后是他運到京城的商隊。
心中很是郁悶。
京城傳來消息,說徐子衿在京城的一品樓有了新的吃食,叫螃蟹來著,幾乎搶了京城所有豪華大酒樓的生意,但凡愿意出銀子吃飯的人,都去了一品樓。
寧愿排隊,也要吃上一品樓大廚做的飯菜。
以前能吃上白米飯就是萬幸,但是現(xiàn)在一品樓有了新的吃飯,什么芝麻五香飯,大排飯,雞腿鴨腿飯……
如今一品樓的口號就是,只要你出得起銀子,一品樓都有。
柳玉墨想不通,他的條件開的那么好,盧暖為什么不愿意和他合作?
“少爺……”
柳玉墨身邊的貼身保鏢見侍衛(wèi)的隨安騎著馬走到柳玉墨身邊,低喚一聲。
“怎么了?”柳玉墨問。
隨安拉了拉馬,指著地上說道,“|少爺你看,地上有血跡……”
“血跡?”柳玉墨低低呢喃一聲,跳下馬,果然看見石子上有血跡。
“隨安,以你猜測,這會是?”柳玉墨問。
隨安伸出手血跡之間比量了一下,才說道,“少爺,應該是幾位姑娘,看樣子,好像是腳受傷了,留下的血跡!”
柳玉墨站起身,拿出折扇輕搖,看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道路,才說道,“隨安,你覺得,咱們應該出手嗎?”
“少爺,這條路極為偏僻,一般的人是不敢行走的,更別說是姑娘家了,而依屬下的判斷,這一路過去,應該是三個姑娘,不管她們從什么地方逃出來,還能活著,已經(jīng)是氣急,隨安的意思是……”
“救?”柳玉墨說著,看著隨安。
隨安點點頭,繼續(xù)說道,“少爺,能有這份忍耐,腳受傷了,還往前走,這樣子的姑娘家,若是少爺救了之后,定能帶來很多益處!”
柳玉墨聞言,想了想才說道,“隨安,傳令下去,讓車隊拉開距離,從現(xiàn)在開始,凡是看見有血跡,均用腳抹去,你,在帶上一輛馬車,跟我去追,希望她們還活著……”柳玉墨說完,翻身上了馬,拉緊馬韁繩,快速的往前駛?cè)ァ?
隨安點點頭,招呼好一切,指指趕著柳玉墨馬車的隨林,“隨林,你跟我,隨記,你領著隊伍繼續(xù)前行,明白嗎?”
“明白的,大哥你去吧,這里我行的!”隨記說著,按照隨安的吩咐,開始指揮馬隊。
小道上。
三道聲影慢慢的往前行走著,極慢極慢,就連走去路來,都已經(jīng)跌跌撞撞,分不清東南西北。
“阿暖……”玄儀低低的喚了一聲,嘴唇上,早已經(jīng)泛白。
裂開。
“儀兒,怎么了?”盧暖低問一聲,伸出舌頭舔舔自己的嘴唇,用口水滋潤一下嘴唇。
“我渴,我想喝水,阿暖,我想喝水……”玄儀說著,把頭靠在盧暖的肩膀上,不愿意再走。
“沒有了,儀兒,沒有了,衣服上的水都被曬干了,儀兒,再嗷嗷,在嗷嗷,我們就能找到水了!”盧暖安慰著,被玄儀這么一壓,人也一下子沒有了力氣,跌坐在地上,抱住玄儀,盯著大大的太陽,大口大口喘氣。
連翹看著盧暖和玄儀,有那么一瞬間,她真心想,丟下她們,自己一個人跑了算了。
可是一想到,她們一路走來是多么的不容易,連翹就泄氣了。
蹲下身,用力扶起玄儀,準備把玄儀背到背上,玄儀搖著頭,“連翹,你走吧,別管我了,走吧,快走吧,你帶著阿暖走,不要管我,你們再不走,沁姑她們就要追來了!”
“不,我們一起逃出來的,就要一起活著,儀兒,抱住我的脖子,我背著你往前走!”連翹說著,伸手去拉盧暖,“阿暖,來!”
盧暖看著連翹,心一橫,搖搖頭,“我自己能爬起來的!”
盧暖說著,努力讓自己爬起來,可第一次爬起來才發(fā)現(xiàn)腿又酸又疼,真的好想好想就這么倒下去,什么都不要管,然后好好的睡一覺!
連翹見盧暖摔到倒在,連忙驚呼,“阿暖……”
盧暖搖搖頭,抬手阻止連翹扶自己,“沒事,連翹,我可以的,相信我,一定可以自己站起來的,我還沒有嫁人,也沒有和心愛的他告白,更沒有賺到金山銀山,我不能死,不能死!”盧暖說著,咬住嘴唇,努力讓自己站起身。
只是人站起來了,腿卻不停的在發(fā)抖。
盧暖咽了咽口水,喉嚨疼的不行,好在還是站起來了。
“你看,連翹你看,我說我行的,是不是!”盧暖說著,眼淚落下,流到嘴角,伸出舌頭舔了舔,連忙說道,“連翹,儀兒,快哭,眼淚是咸的,可以潤潤喉嚨!”
連翹看著明明很瘦小,卻很堅強的盧暖,堅強許久的心,一下子碎了,扭開頭,讓眼淚落下,然后學著盧暖的樣子,把眼淚舔掉。
模模糊糊的玄儀也努力想著她的皇祖母,她的母后,她的皇帝哥哥,眼淚簌簌落個不停,然后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舔,欣喜的說道,“阿暖連翹,眼淚真的是咸的呢,我舔了幾下,感覺喉嚨不那么疼了,渾身好像都有力氣了!”
只是玄儀說完,卻發(fā)現(xiàn)臉上根本沒有了淚水,抱怨道,“哎呀,沒有眼淚了!”
盧暖和連翹聞言,對視一眼,笑了。
也只有玄儀這個無憂無慮的公主,才能一會哭,一會笑。
“不好,有人追來了!”|連翹說著,立即背著玄儀,拉著盧暖躲到樹林里。
三個人藏在大樹后,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緊張又害怕的聽著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
身子也情不自禁的抖了起來。
“我怕!”玄儀低低的說了一聲,身子往盧暖身邊靠了靠。
盧暖伸出手抱住玄儀,盡管自己也怕死了,還在安慰玄儀,“儀兒,別怕,有我呢!”
“嗯!”
玄儀應了一聲,緊緊抱住盧暖,“阿暖,如果我們被沁姑抓回去,我不要喝毒藥,我要咬舌自盡,我不要忘記你,你也咬舌自盡,不要忘記我,好不好?”
盧暖聞言,搖搖頭嗎“不,儀兒,我們不能死,就算被抓回去,你也不要忘記的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驕傲,自古邪不壓正,只要我們心里都有彼此,只要我們還能呆在一起,我們一定能記起彼此的!”
玄儀看著盧暖,緊緊的咬住嘴唇,然后點了點頭。
“駕,駕……”柳玉墨騎在馬上,看著毫無人煙的小道,不能暗嘆,這幾個受了傷的姑娘,跑得倒是挺快的。
柳玉墨想著,路過盧暖她們藏身的地方,扭頭看了看。
盧暖瞧見柳玉墨,錯愕的瞪大了眼睛,急急忙忙推開玄儀,就要往小道上跑,連翹立即拉住她。
“瘋了嗎!”
盧暖看著馬兒越來越遠,捉急的說道,“連翹,我認識他,我認識他,你快放手嗎,快放手!”
玄儀聞言,見連翹愣愣的呆在原地嗎,立即拍打連翹的手背,“連翹,連翹快松手,阿暖說,她認識剛剛騎馬過去的公子,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連翹,松手,松手啊!”
連翹聞言,錯愕的松開手,任由盧暖急急忙忙跑出去,沖著柳玉墨已經(jīng)遠去的背影,放聲大喊,“柳公子,柳公子……”
驚起林中鳥雀。
卻眼睜睜的看著柳玉墨里自己越來越遠,失望的跪在地上,愣愣的看著塵土滾滾的小道,半晌后才嗷叫一聲,痛哭流涕,“救救我們,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啊……”
錯過了,就這么眼睜睜的錯過了。
盧暖跪在地上,不停的哭泣,手用力拍打在地上。
如果她跑快一點,聲音在大一點,或許,或許……
玄儀見柳玉墨已經(jīng)騎著馬跑遠,公主脾氣一來,抬手不停拍打連翹,“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連翹也恨自己,如果不拉著盧暖,她們就不會和柳玉墨擦身而過。抬手狠狠甩了自己幾巴掌,“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玄儀見連翹一個勁的打自己,立即拉住連翹的手,哭著說道,“別打了,不關你的事……”
柳玉墨騎著馬跑出去老遠,似乎聽見有人在喊柳公子,在瞧樹林里,鳥雀亂飛,立即拉住馬韁繩,讓馬兒停下來,跳下馬,彎腰檢查地上是否有血跡。
然后翻身上馬,往回跑。
遠遠的,柳玉墨就看見了跪在地上,把臉埋在地上,不停拍打地,低聲痛哭的盧暖。
柳玉墨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盧暖這么狼狽又無助的哭泣,直到許多年后,見到盧暖的眼淚,亦無一丁點招架之力。
就這樣子騎在馬背上,連下去扶起盧暖的勇氣都沒有。
馬蹄聲,塵土飛揚。
盧暖抬起頭,淚流滿面的看著那馬上的男子,第一次覺得他是那么的神圣,抬起傷口無數(shù)的右手,輕輕的摸摸自己的臉,然后朝他伸出手,低低的哀求道,“柳公子,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吧……”
柳玉墨跳下馬,跑到盧暖身邊,把身子搖搖欲墜的盧暖抱在懷中,見盧暖嘴角有血溢出,嘴唇上更是血絲無數(shù),連忙擔憂的說道,“張嘴,讓我看看你的喉嚨……”
盧暖搖搖頭,緊緊抓住柳玉墨的衣襟,“柳公子,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盧姑娘,別說話,你放心吧,我會救你們的,現(xiàn)在,你別再開口了,你的喉嚨已經(jīng)傷了,要是再開口,以后就不能說話了!”
盧暖聞言,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剛想開口,“可……”
柳玉墨豎起手指壓住盧暖的嘴唇,“噓,乖乖的別說話,相信我,我會救你們的!”
盧暖點點頭,才沖著林子里招招手。
連翹和玄儀見盧暖招手,才相互攙扶著走出林子。
第一眼,柳玉墨就認出玄儀身上的衣裳,是皇宮里,宮女穿的衣裳。
湊巧隨安和隨林也騎著馬,駕駛著馬車趕來,柳玉墨立即說道,“隨安,快把她們扶到馬車上!”
隨安點點頭,準備去扶玄儀和連翹,連翹卻驚呼著,“不要,我自己可以!”
然后和玄儀相互攙扶著上了馬車,柳玉墨抱住奄奄一息的盧暖坐上馬車,對隨安說道,“隨安,你駕駛馬車,隨林,你騎馬去那些干凈的水過來!”
“是!”
馬車內(nèi),精神嚴重繃緊的盧暖和玄儀頓時松懈下來,雙雙昏睡過去。
連翹卻坐在馬車角落,抱著玄儀的身子,直直的看著依舊倒在柳玉墨懷中的盧暖,好幾次想要開口。
隨安從馬車外遞了兩個水囊給柳玉墨。
柳玉墨接過水囊,卻把一個水囊遞給連翹,“自己喝點,也給你懷中的姑娘喝點!”
連翹接過,把水囊拿在手中,卻不敢喝。
柳玉墨看了連翹一眼,拿出手帕,沾濕了,小心的滴在盧暖的嘴唇上,待盧暖嘴唇濕潤了,才伸出手捏開盧暖的嘴唇,往盧暖嘴里滴入干凈的水。
“為什么不給阿暖喝水?”連翹冷冷的問。
柳玉墨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連翹,才說道,“她的桑子已經(jīng)傷了,若是不好好調(diào)理,以后都不能再說話,就算能說話,也不能恢復到以前!”
連翹看著柳玉墨,喂玄儀喝了水,自己卻滴水未沾,冷聲問,“你認識阿暖?”
“早些時候和她弟弟做個一筆生意,見過幾次面而已!”
連翹聞言,卻不再言語。
“子衿,子衿……”
昏睡中的盧暖忽然嘶啞又無阻的揪住柳玉墨的衣袖,低低呼喚。
柳玉墨聞言,心一下子沉落谷底。
京城
變天了,變天了。
老百姓一個個都在議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刺客,這么厲害,不僅官差追查,還多出許多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和官差不一樣,他們只搜妓院。
不,是只砸妓院,但凡攔住他們,不讓他們進去,就死命的砸東西,打人,那些被打的老鴇,龜奴,姑娘們,一個個被丟在大街上。
有的喊著要去報官,可是誰理會,因為官差已經(jīng)拿著東西,開始拆妓院,一家一家的拆過去。
但凡識相一點的老鴇,都一個勁的上前解釋,懇求。
只是沒有人理會。
“徐子衿,不用挨家挨戶了,我已經(jīng)找到阿暖最后出現(xiàn)的位置了!”南宮瑤跑到轎子邊,掀開轎子急急的說道。
只是話還未說完,脖子就被徐子衿掐住。
“放手,放手,你掐死我了,誰帶你去找阿暖!”
“還不走!”
。
紅媽媽站在 門口,有些膽戰(zhàn)心驚。
她哪里知道,買了兩個姑娘,一個是公主,一個的后臺比公主還大。
現(xiàn)在,整一個 已經(jīng)被拆的七七八八,那些書信,秘密,幾乎也藏不住了。
好幾次想要咬舌自盡,都被人看穿,用繩子綁住了她的嘴巴,讓她連咬舌自盡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那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從 走出來,他的身后是那些被她關在地窖的姑娘。
徐子衿走到紅媽媽面前,拿出一張宣紙,遞到紅媽媽面前,說道,“見過這個姑娘嗎?”
“她?”
紅媽媽一見徐子衿手中的畫像,就已經(jīng)認了出來。
想要否認,徐子衿已經(jīng)冷冷的開了口,“割掉她的左邊耳朵!”
“是!”一聲應下,紅媽媽的左邊耳朵被一刀割下,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見過嗎?”徐子衿繼續(xù)問。
“我……”紅媽媽本想說,我見過,可徐子衿根本不給她機會。
“右耳朵!”
刀起刀落,紅媽媽的右耳朵被割掉。
疼的她渾身都抖了起來。
徐子衿冷冷的看著紅媽媽,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沒叫你說話,我問你,你只需點頭或者搖頭就好!”
“人被帶走了,對嗎?”
紅媽媽一聽,連忙點點頭。
“躲掉她的右手!”徐子衿說著,坐上黑衣人端來的椅子,對準備下刀的人說道,“老九,記住,別讓她流血,你知道,你家少爺我,最不喜歡就是見到血了!”
“少爺,小的明白的!”老九應了一聲,刀起刀落,紅媽媽的右手滾落在她面前。
真的滴血未流。
“帶去哪里了?”徐子衿繼續(xù)問紅媽媽。
紅媽媽驚恐的看著徐子衿,蠕動著嘴唇,想要說話,“我,我……”
可嘴巴被布條勒的死緊,根本開不了口說話。
“老九,左手!”
老九舉起刀刀子,想了想才說道,“少爺,要是跺去右手,一會千刀萬剮就少了好幾刀了,怎么辦?”
徐子衿聞言,眉頭輕蹙,“那就割舌頭吧,我相信你的刀法,一定會在她咬舌自盡之前,割掉她的舌頭!”
“哈哈哈,還是少爺知我!”老九說完,解開綁住紅媽媽嘴巴的布巾,紅媽媽立即趴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說道,“我說,我說,那個姑娘被沁姑帶走了,她……”
紅媽媽話還未說完,一支利劍射來,刺穿了她的喉嚨。
紅媽媽倒在地上,看著遠處的屋頂,嘴張開,“……”
老九走到紅媽媽面前,蹲下身,看著紅媽媽的嘴型,呢喃道,“王……”
“什么意思?”
老九站起身,走到徐子衿面前,說道,“她看的方向是京城所有達官貴人所處之地,王字開頭,比如,王爺,王妃,王后,王大人等等!”
徐子衿聞言,想了想才說道,“剛剛那個殺手已經(jīng)派人跟蹤了嗎?”
“放心吧,我早已經(jīng)安排好了,連跟蹤你的人,你都發(fā)現(xiàn)不了,那個殺手,哼哼……”老九說著,看了一眼身后的妓院,才說道“我現(xiàn)在擔心的是,要怎么去跟太皇太后解釋你大鬧京城的事情?”
拆房子,殺人?
可不是胡鬧的。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剛剛問了問那些被關在地窖的姑娘,她們說,和阿暖一起被帶走的,還有一個姑娘,我想,那個姑娘就是失蹤的鳳儀公主!”
“如果不是呢?”
“不是也得是!”徐子衿說完,站起身,對老九說道,“老九,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記住,別打草驚蛇,我要一網(wǎng)打盡,他們敢動我徐子衿的人,我要用他們的血來祭奠!”
“是!”
徐子衿說完,上了馬車,滿月駕駛著馬車,直接去了皇宮。
皇宮——御書房。
這是徐子衿第一次進宮,進御書房,和玄煌見面。
玄煌坐在龍椅上,等著徐子衿的行禮,可徐子衿卻左看看,右看看之后,找了位置坐下。
“你……”
徐子衿聞言,扭頭看向玄煌,問道,“你要我對你下跪行禮嗎?”
玄煌聞言,愣了愣,才笑了起來,“子衿,我們是朋友嗎?”
“你說呢?”徐子衿不答反問。
玄煌聽徐子衿這么一說,笑了笑,剛好宮女端了茶水點心進來,擺放在徐子衿面前,然后便退了出去。
玄煌走到徐子衿身邊坐下,“既然是朋友,你也別瞞我,鬧出那么大動靜,所為何事啊?”
“阿暖失蹤了!”徐子衿淡淡的說著,端起茶,輕輕的抿了一口。
玄煌聞言,龍袍袖中的手一抖,然后握緊拳頭,“有消息了嗎?”
“嗯,但是人還未找到,和阿暖一起的,可能還有鳳儀公主!”徐子衿說著,把茶杯放在茶幾上,站起身繼續(xù)說道,“我拆了那么妓院,搜到了這些東西,但是,這些書信都只有代號,沒有實名,我覺得 有重大嫌疑,跟你說一聲,那塊地,我要了!”
玄煌接過信,打開看了看,越看越惱怒,然后重重的拍在椅子扶手上,“混賬,他們居然敢圖謀朕的江山!”
徐子衿看著惱羞成怒的玄煌,冷聲道,“他們不是敢,而是在實際行動,皇帝大人,你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惱羞成怒,而是要努力學著,怎么去破掉他們的陰謀,尋找公主的事,交給我吧,你管好自己的皇位,還有啊,我想著,可能會有人來告狀,記住,那些來告狀的人里面,肯定有好的,也有壞的,你一定要細心觀察,切莫上了道,如果實在拿不下主意,可以找太皇太后商量!”
玄煌聞言,錯愕的看著徐子衿。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難受,再就要記住了,好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徐子衿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
玄煌立即問道,“子衿,那你想做什么?”
徐子衿聞言,站定腳步,說道,“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我就做那個禍害,幫你看著江山吧!”
這是諾言,也是承諾。
玄煌看著徐子衿離去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氣。
緊緊捏住了手中的東西。
還好,還好,他有子衿。
“煌兒……”
太皇太后扶著拐杖慢慢的走入御書房,見玄煌好像在哭,屏退左右,才走到玄煌身邊,拍拍玄煌的肩膀,“傻孩子,都多大的人了,咋還哭哭啼啼的!”
玄煌聞言,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子衿說他要做禍害,幫我守住江山!”
“你信嗎?”太皇太后問。
玄煌點點頭,“我信!”
太皇太后拍拍玄煌的肩膀,贊道,“煌兒,既然相信了,就要實行,都說,投桃報李,他不要江山,不要皇權(quán),也不要財富,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只要記住一點,他要什么,你給什么,他才能為你所用,像徐子衿,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大丈夫,男子漢,想當初,皇祖母為了讓他幫你,沒少費心思,軟硬兼施,可他硬是不為所動,如今他既然開了這個口,你就要珍惜,就算天下女子皆無,你也不能去搶他在意的女子,不然,你會失去很多很多!”
玄煌聞言,臉一紅,結(jié)巴的說道,“皇祖母,人家喜歡的姑娘,不是阿暖!”
太皇太后倒是愣住了,“怎么說?”
“阿暖和子衿一樣,都是我的朋友,阿暖才軍事方面,比子衿想法超前許多,她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得天下者,必先得民心,我那天和表叔說,表叔都拍案叫絕呢!”
“真有這么神奇,可那天,我瞧著,阿暖也不過爾爾啊?”太皇太后說著,沉思起來。
玄煌淡淡一笑,“皇祖母,那是因為阿暖看著你緊張,等以后阿暖看著你不緊張了,你就會明白,阿暖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姑娘,她身邊的丑丫鬟是這世間最兇悍的姑娘!”
太皇太后聞言,愣了愣才說道,“哎,本來是很好笑的,可是一想到儀兒,我就笑出來了!”
“皇祖母,儀兒已經(jīng)有消息了!”
太皇太后聞言,連忙問道,“真的嗎?”
“真的,子衿剛剛告訴煌兒,已經(jīng)有儀兒的消息,不日就能把儀兒平平安安的找回來,皇祖母不必憂心!”
“但愿吧!”
漆黑的屋子,還冒著陣陣苦澀的藥味,盧暖咻地從床上坐起,張嘴想說話,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丁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