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姐,我聽到王局長和你的談話了。”
趙菲最終下了決心,如今她能夠依靠的人里,司馬翼不在青元觀,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回來,知道司馬瑨出事。
除了他之外,最可以給她提供依靠的就是邱云雪了。
好吧,就算邱云雪當時被王局長說動,她也能夠理解,一個女人,在男人的行當里摸爬滾打,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業余時間,可能她最大的人生目標就是做一個成功的刑警,為民除害。
她的前途、她的榮譽、她的未來,全部都寄予在王局長一紙任命之上,當這個掌握著她未來前途和榮耀的領導威逼她的時候,她又能怎么辦呢?
趙菲相信,就算邱云雪屈服于王局長的威壓,但她的心肯定還是向著自已的。不然就不會帶著自已做這么多“違規”的事情,去看尸檢、去見司馬瑨等等。
而這個時候,趙菲最不能失去的,就是邱云雪的信任。
而邱云雪的信任,是建立在她對邱云信交心的基礎上。就象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柔弱至極,全無防護能力,但卻能激發母親最大的保護欲望和能力一樣,她和邱云雪的關系也是這樣。
她沒有絲毫的防護能力,只有邱云雪現在能幫助她,保護她,引領她。
所以,趙菲交出了自已全部的信任,把最柔弱的地方展示給邱云雪,也惟有這樣,才能喚回邱云雪對她的信任吧?
趙菲期待著。
“走,咱們外邊說話。”
邱云雪眼光一閃,四下里看了一下,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之后,才帶著趙菲往醫院外的綠化帶走去。
趙菲看到邱云雪這樣的表情和動作,頓時明白了,她交出信任是對的。而邱云雪,也沒有辜負她對她的信任和期待。
趙菲這時才發現,自已的手緊張地攥著,在這颯颯的秋風中,已經捏出了一手汗水。
“昨天晚上我看到的就是你是吧?”
見趙菲點頭,邱云雪在綠化帶里的石椅上坐下,示意趙菲坐在她對面,這里正對著馬路,人來車往,噪聲很大,但兩個人說話也因此不容易被人偷聽了去。
“王局長不光是和我談話,那天晚上,幾乎可以說我在生死邊緣游走了一圈。”
邱云雪想到下山路上,前排那個莫名出現的陌生大個子,身上濃烈的殺氣,作為一個見過無數命案和死人的刑警中隊長,邱云雪自認在職業生涯中從來沒有遇見比昨晚上更危險詭譎的時刻,她只知道,如果那個時候她一個應答不好,就有可能命喪當場。
“什么?這么嚴重?”
趙菲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但看到邱云雪一臉慎重,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司馬瑨剛才反復交待她,不要管這件事,好好學習,不要牽扯進這件事太多。
“嗯,無法言說,除非你能在當時同樣的環境下感同身受。”邱云雪鄭重地點了點頭,“所以當時權宜之計我只能和王局長周旋了。現在我和你這么說,你相信我吧?”
看著邱云雪真誠的眼睛,趙菲認真地點了點頭:
“如果不相信你,我就不會和你說實話了。昨晚上你見到的人確實是我,聽到你和王局長的談話后,我驚慌失措之下就趕緊離開了。沒想到在醫生辦公室,又聽到王局長和朱可良的談話,現在看來,朱可良和整個縣城的刑警隊都被他收買了。”
“全縣城刑警隊都被收買了是不可能的。”邱云雪一笑,“許多刑警還是有良心的,他們和我一樣,或許會暫時屈服于領導的淫威之下,但是法律、正義和公理一樣藏在他們心里。現在時機未到,等時機到了,這些人就會伺機反撲的。”
看到邱云雪驕傲而淡定的神情,趙菲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她抿嘴一笑,道:
“嗯,既然你信任他們,我也一樣。現在心里好受多了,再也沒有那種孤獨無助的感覺了。”
“傻瓜,壞人再猖狂,終究斗不過正義公理。公道自在人心,司馬瑨剛才和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你還只是學生,對這起案件不要插足太深,你先把學習搞好,其它的我會努力,司馬瑨也自有分寸。
這起案件越來越復雜了,不是案情復雜,是背后牽扯到的勢力復雜,這些事情,是你一個中學生搞不定的。
好好讀書,靜觀其變,伺機發動。
這是我對你的勸告,你能聽話嗎?就算不聽我的話,也要聽司馬瑨的話,是不是?”
聽到邱云雪這么說,趙菲不禁破涕為笑:
“嗯,我明白了,你們倆都這么鎮定,我還有理由慌亂嗎?放心,我會按你們說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看著趙菲翩然離開,司馬瑨的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他心里十分確定,自已是中了圈套。
至于是誰給自已設了圈套,誰有膽量在大興縣給自已設這樣的圈套,司馬瑨只要用小指頭一想就知道了。
除了田申,還有誰敢對他這樣?
田家和司馬家,就算在京城里,一向也是明爭暗斗。
司馬老爺子和田老爺子,在京城開會時,哪怕一張椅子的順序都是必須要爭的。他們當然要爭,那不是普通的椅子,那是他們身份地位的象征。
哪怕他們的椅子比對方少了一個順位,都會被無限解讀,影響到他們身后牽附的一大堆人和事。
這種暗爭暗斗,延伸至他們影響人群的各個層面,司馬瑨知道自已還是過于良善了,沒想到在一個小小的學校里面,田申也要掀起這么大的風浪。
秦蓮花,只是無辜的波及。
司馬瑨冷笑一聲,他倒是要看看田申手里都有什么牌,他要怎么打他的一手好牌。
如果這次歷煉,司馬瑨和田申一起評分的,目前司馬瑨棋差一著。
其實,司馬瑨想要離開醫院,不過是分分鐘鐘的事情,如果以為手銬就能禁錮他的行動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只要拔下輸液針頭,五秒之內,他就能用針頭挑開手銬獲得自由。
不過,好象還是躺在床上,吃飯有人伺侯比被關在地下溶洞里黑古龍冬的要舒服。舒服地躺著看田申出牌也是一件樂事。不過,田申當然不會讓司馬瑨的日子好過……
司馬瑨心中暗自謀劃著,這時,就聽門口傳來一陣推藥車的聲音,他知道是護士又要來給他換藥了。
“咦,剛才不是有個護士才進來嗎?怎么現在又來了一個?”
縣局的刑警嘀咕著。
“剛才那個是來拿體溫計的。”
市局的刑警靈機一動補充解釋道。
剛才來的護士不就是趙菲嘛,可不能露餡了。
新進來的小護士推著裝滿藥的車走到了司馬瑨的身邊,熟練地替他換上藥,看著新換上的藥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到留置管里,再滴進司馬瑨的身體里,才放心地走了。
司馬瑨心想,這個護士的工作態度可比前面那個認真多了,不對,這個護士的身形,分明是個陌生的,之前都沒有來過……剛想到這里,一陣強烈的困意涌了上來,司馬瑨控制不住,頓時昏睡了過去。
趙菲被邱云雪實實在在地安慰過后,心情大好。兩人分手后,她想起二姨家的超市不知道收拾得怎么樣了,這里離二姨家不遠,便信步往她家走去。
還沒到二姨家,就看到兩個中年婦女手里各提著大桶小包地出來,兩個人邊走邊議論道:
“超市里的東西我以為會更貴呢,沒想到一看,這種卷紙比外面小店賣的便宜了兩毛錢呢。我趕緊買了兩大卷,趁著便宜多買點,萬一以后又貴了呢?”
“是啊,這種花生油外面賣貴一塊錢呢,誰知道這家賣這么便宜,我也買了兩桶。省的三塊多錢,可以再十包鹽呢。真是太劃算了。”
“嗯嗯,只要不漲價,以后我們都來這里買吧,自已想買什么就拿什么,太方便了。”
……
兩名中年婦女手里拿著的袋子,正是遠興超市的袋子,這超市的標志和袋子,都是趙菲設計的,簡潔明了,一看就會留下很深的印象。沒想到二姨這么快就把超市開起來了。
“二姨,超市開張了?沒舉行什么開業儀式嗎?”
趙菲走到渙然一新的遠興超市樓下,一樓超市出口處的收銀臺后面,二姨正指揮著四個收銀員手腳不停地收著錢。顧客在后面排成了一條長龍。
“阿菲啊,你來了,這兩天是試營業呢,沒想到顧客這么多,二姨都忙不過來了,邱老板有過來看了一眼,我們商量著說試營業一周后再舉行正式的開業剪彩儀式。”
劉桂玉瞟了一眼正在交費的顧客,覺得這里說這些不太方便,便拉著趙菲往三樓走。
一樓二樓都辟為超市了,趙菲一路上看到貨架琳瑯滿目,上面的商品一樣樣都擺得整整齊齊,可以看得出來二姨是用了心的。
聽二姨解釋說是試營業,而且邱智巍有來看過,趙菲明白過來,為什么她不知道超市試營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