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家,秋吟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姑娘,你……你方才可真……真是糗大了呀!”
楊雁回惱道:“你還笑,不許笑。”
秋吟又道:“那個穆公子,指不定怎么誤會呢?!”
楊雁回道:“隨他誤會去。往后我還是安安生生在家里呆著,少出這個門的好。這年頭,咱青梅村都不安全了?!?
秋吟忍不住道:“誰給咱青梅村招了這么多人來?還不是姑娘你?你到好意思先抱怨起來了。”
楊雁回竟然啞口無言。
秋吟忙又笑道:“姑娘莫惱,我是夸你有本事哩。你招來這么多人,咱們村很多人家,農閑的時候都去賣吃的用的玩的,也能掙一小筆呢。大家誰不夸你來?”
楊雁回的心情這才好了些。
只聽秋吟又道:“只是今日么……那位穆公子,定是要生誤會的。姑娘這么個美人,回頭看他好幾眼。他那心里只怕要美得上天了?!?
“你還說”楊雁回道,“不許說了。”
秋吟這才閉了嘴。過了會,忍不住,又開口道:“我看姑娘能在家里呆幾天?!?
楊雁回心說,臭丫頭真是小看她呀。她好歹也是在后宅憋屈過十幾年的人呢!何況早先又把附近想去的地方都玩了個遍,哪里就在家里呆不住了?
楊雁回也笑:“不如我們打個賭?我可以一個月不出門?!钡人研孪氲囊粋€長話本寫完了,就狠狠出去玩幾日。
誰知秋吟十分小看她,斬釘截鐵道:“撐死三天?!?
楊雁回道:“你且等著看,你姑娘我若是輸了,我這個月的潤筆全賞你買釵釧?!?
秋吟大喜,一副定會贏的模樣。
楊雁回深感不忿,心說,一定要拿出自己本事,來給這丫頭瞧瞧。好像哥哥才考了功名時,足足憋了一個多月不出門的人不是她似的。
楊雁回正惱著,忽聽外頭于媽媽驚喜的聲音傳來:“哎呀,大少爺二少爺回來了!”
楊雁回忙出了屋子,果然見楊鴻、楊鶴回來了。那云天書院雖距離楊家不算很遠,但早起晚歸的到底不便,況且書院的規矩,學生是要吃住在書院的。因而楊鴻、楊鶴也只得依了規矩,平日都在書院里,放假時才回來。畢竟妹妹年長了一些,父親身體好了很多,又沒了大伯家生事,他們當初走得放心多了。
兩個少年已是愈發得眉清目朗,一個儒雅俊秀,一個神采飛揚。
楊鴻伸手朝妹妹頭頂上比了一比,笑道:“雁回又長高了?!?
楊雁回笑嘻嘻道:“大哥二哥也長高了,也瘦了。我胖了好些?!?
于媽媽見到他們兄弟兩個回來,也是喜得什么似的,對何嫂子道:“今兒個中午,咱們專做兩個少爺愛吃的?!?
何嫂子忙應了。
楊鴻楊鶴又去外頭將騾車趕進來,兄妹三個一道往里頭去。楊鶴又從車里一趟趟搬下來從山上采買的山貨,先放到了耳房里。
楊鴻將一套新買的筆、墨和裁的幾刀紙給楊雁回,還說:“知道你如今最常用的物什就是這個?!?
楊雁回謝過了大哥,喜滋滋的叫秋吟收好了。
楊鴻又道:“我們在家歇幾日,大后天便還要去書院。到時候,你也可以同去?!?
楊雁回奇道:“我去那書院做什么?我又不考功名。”
楊鴻笑道:“你往日很喜歡的那位翁琳居士,要去我們書院講學。那位先生講學,極歡迎女子去聽的?!?
楊雁回驚詫極了,半晌才驚喜道:“此事當真?若果真如此,那可太好了。這倒是一件稀奇事!我一定要去的!”《李氏焚書》是翁琳居士的師父生前所著,卻是由翁琳居士在其死后編輯成書的。
秋吟收好了筆墨,才走進耳房來,正聽到這話,不由笑道:“姑娘說話要算話。你下個月的潤筆,都要給我買了釵釧才好呀。”
楊雁回情知自己定要賭輸了,但她因著心情好,便大方的揮揮手,道:“去去去,少不了你小丫頭的。你姑娘我如今差你這點釵釧么?”她又問楊鴻道,“大哥去的那云天書院,怎地也有名士講學?”
楊鴻道:“如今的山長和以前那位規矩不一樣了,偶爾也邀名士大儒去講個一場兩場的。”
楊雁回又道:“一請便請個翁琳居士,現在這位山長,倒也頗為大膽?!?
楊鴻笑道:“我知道你愿意去的,倒大后天,咱們一道去。不過,大哥就不能陪你回來了?!?
楊雁回便道:“我自己會回來。我讓于媽媽趕車去,聽完了翁琳居士講學,我再回來?!?
楊鶴搬完了山貨,便溜去了妹妹的閨房,偷偷從案幾上拿了她新在寫的話本,一邊往耳房來,一邊念道:“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楊雁回忙上前奪了自己正寫的話本,道:“還沒寫完哩,墨都沒晾干,你別亂動?!?
楊鶴砸吧砸吧方才念的那首《寫情》,道:“這酸了吧唧的東西,也值當你寫到話本里?雁回,你近來這話本怎么盡寫一些男女相思的老掉牙故事?還動不動弄些酸不溜丟的詩放進去烘托相思之苦的氣氛。你哥哥我的牙都讓你酸倒好幾回了?!?
楊鴻聞言,也笑了,從楊雁回手里抽出那薄薄的兩張紙來,卻不看內容,只是尋到那首《寫情》看了看,道:“若是用了《寫情》,倒不像是寫相思了,分明是寫被戀人拋棄了。”
楊雁回豈能讓兩個哥哥看穿了心思,忙將話題轉過,問楊鶴道:“你怎會被我酸倒好幾回了?你多久不在家了。”
楊鶴道:“我們書院里有人買李傳書的話本呀!”
● Tтkǎ n● ¢○
楊雁回一聽,立時得意起來了:“哈,還不待你用那微博的廩膳給我買花園子,我便要用潤筆給你買花園子了。”
楊鶴忙道:“好主意呀,卻之不恭。”
楊雁回不由白了二哥一眼,道:“還沒羞,年紀越大臉皮越厚。”
“你見誰那臉皮是越長越薄的?”楊鶴問。眼看妹妹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了,楊鶴又笑了,問道:“好妹妹,快來告訴二哥,你是和哪個小情郎偷偷相交了一場?那小情郎因何違背了誓言,從此不來見你?還惹得你,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楊雁回只道:“都是瞎編的。你也是做人哥哥的,污蔑自己妹子和人有私情。這真要傳出去了,還被人當了真,你臉上好看?”
秋吟此時忙道:“我知道姑娘在思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