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怪物,快看,錚兒那小子居然要當爹了!”洪老頭接到賀錚的秘信仰天大笑。
“得瑟!”藥王斜眼說不上是羨慕還是嫉妒,一直以來喜歡獨來獨往從未後悔過這輩子獨身一生。最近幾年受洪老頭影響兩人攜手走天涯,特別是在郝家住了一段時間後也開始喜歡上有生機的生活氣息了。更或許,是和年齡有關吧!難怪很多人喜歡兒孫滿堂,子女承歡膝下享受天倫之樂!
“老怪物,別這樣!”洪老頭捏著秘信兩步跳到藥王身邊“看看,錚兒想我們了,邀請我們去安定侯府呢,怎麼樣,回去?”
“你這個徒弟和你一樣無利不起早”看了一眼信冷哼一聲:“要是我沒猜錯,是想讓我回去給他媳婦調養身子吧!”
“真的嗎?有嗎?”洪老頭將信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又看:“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藥王指著其中一句:“懷相不好,吃不下睡不著!”
“噢,這樣啊!”洪老頭想了想:“不行,老怪物,那丫頭不是一個輕易示弱的人,這樣看來還真是一個大問題,走吧,咱倆去安定侯府!”
“行了行了!”揮揮手:“不就是懷一個孩子嗎?還值得我出面了,再說了,這生孩子保胎之事讓我去還不如讓我師弟去!”
“那老小子成嗎?”也不能怪洪老頭兒懷疑藥王師弟的手藝,實在是因爲事關已則亂,一關係到賀錚和郝然以及那個孩子的幸福安康他就緊張,這老怪物在藥王谷中潛心鑽研這麼多年,隨便一粒藥丸就能救人性命。
“你忘記了當年他可是朝中有名的婦科聖手!”藥王忍不住嘲諷洪老頭:“皇子公主都保了無數,還保不了你一個徒孫?”
又出山?
看著書信,謝太醫猶豫不決。
當年爲了逃命,拖兒帶女投靠師兄,也喜歡藥王谷的這份寧靜。可是,一大家子人都困在山中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如果三皇子得勢,那註定這輩子老死山中,上蒼偏愛,三皇子一黨全軍覆沒。別說無性命之憂,哪怕是想爭名奪利也是有機會的。只是,吃一塹長一智再不貪念物慾。但兒孫何其無辜,讓他們也過這種粗茶淡飯與世隔絕的重活,實在是於心不忍啊!
“老爺,這次回京都,可以給孩子們張羅一下親事了吧?”謝太醫的老伴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以爲這輩子就要將兒女都養成老姑娘,養成光棍漢,如今,離京都越近心裡的期望越大!
“看他們各人的姻緣吧!”這次回京都也挺順暢的,洪師兄的關門弟子派人來迎接“我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京都最爲複雜,談親論嫁也找人丁相對簡單的人家就好!”攀龍附鳳什麼的就不必了,他可不想再來一次逃命。說起來皇上也夠寬厚,宣威將軍府的夫人是何相府的七小姐,居然沒有下獄,不過聽說早已貶爲庶民,如今食不裹腹成了秋後的蚱蜢對自己也夠不成威脅,當然,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回京都就入住安定侯府或者郝府,她就算有那膽也沒那能力將手伸進府中來。
“老婆子省得!”同甘共苦的纔是夫妻,謝太醫在朝中當值,宮中嬪妃多有照拂,日子過得滋潤,逃命這幾年粗茶淡飯過來的人怎麼也不想重蹈覆轍自然唯謝太醫的話是瞻“這選人,能過日子就成!”娶妻娶賢,能踏踏實實過日子就成;至於女兒,只要能吃得起飯,男方寬厚對女兒好也就罷了,還圖什麼錢財!
同樣是嫁女,黃興也不圖什麼了。
“福伯,您認爲行的就行吧!”沒了收入來源,何氏三兩天又病倒在牀上,數十張嘴天天張著要吃的,黃興縱然是七尺男兒也是束手無策,在何氏再次提起將大一點的女兒打發出去後,黃興拜託著福伯。
“阿興啊!”這日子還真是過不下去了,缺吃少穿,也沒個錢財,還有一個藥罐子何氏,福伯感覺到自己撐不住了:“阿興啊,按說孩子們的事該由小豪娘做主,我這一個孤寡大男人怎麼也不方便談這事兒啊?”真正是命運捉弄人,就算是庶女吧,好好的在宣威將軍府當著小姐也不愁嫁啊,如今,卻是要爲了家庭解決困難而被打發,福伯都有些於心不忍。
“福伯,你看她,自從鎮上回來後三兩天的倒牀,連自己的吃穿都難!”更不要說與鄉鄰熟悉找可靠的女婿了,黃興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當年怎麼就娶了一無是處的她了。
“那這樣可好?”福伯想了想:“這幾個孩子,到底都是你的親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依我的意思,也別遠嫁了,就在莊上鄉鄰找幾家知根知底的人就行,門第什麼的你也就別再講究了!”
“福伯,我哪有講究的資本!”他也想講究,可惜,上天不給他這個機會。老一輩人都說人的福氣是定數的,大概是因爲這輩子享福太多,現在活該落難了吧!“福伯,那些人家人口簡單一點,希望男方脾氣寬厚一點,這幾個孩子也是受苦了!”這算是嫁女的唯一條件!
黃家嫁女,只要四肢健全,家裡能揭得開鍋的年輕人都可以上門提親。
短短兩個月時間就敲定了三家親事,簡簡單單將三個年長一些的庶女嫁了出去。
“娘,他們怎麼經常來我們家?”小豪看著三個年輕力壯的姐夫皺眉問道。
輕輕的捏了一把小豪的手臂,示意他別再說話。這三個美其名曰是女婿的人,其實說是黃家的長工也可以。不得不說,福伯那個老奴才這點事兒辦得還合人心,將三個女兒嫁給黃莊的三個年輕後生,無論家裡有點什麼活計,一招呼就全都來幫忙了。何氏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但無論如何,也得強撐著到自己的幾個女兒出嫁才行,要不然,被這個老奴才用同樣的方法打發了那自己死也不瞑目!男人也是個寡情的困難時刻別說夫妻,連親骨肉都能坑,什麼情啊愛啊恩寵什麼的,全都是騙鬼的!難怪莊上的人說,男人都靠得母豬都要上樹!何氏從心底越發看不起文又文不了武又武不動的黃興,連養妻兒都沒本事,自己當年怎麼就瞎了眼。如今的苦日子忍不住想流淚,有人說,結婚後流的淚都是當年選親時腦子進的水,看來這話一點兒也不假!
其實,不是黃興靠不住,而是沒到關鍵時。
“謝大夫的意思是,我這一胎還好?”每天吃了吐,吐了吃,自己臉上的肉倒沒長多少,肚子裡的小肉團卻日益漸長,算算日子,五個月已顯懷得很了。懷孕真不是個好玩的事兒,男人自己可以娶,可是生兒育女還得自己懷,真是痛苦啊!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自打懷上這個小傢伙後,郝然是越發想念孃親,扳著手指算賀錚派出去接的馬車,應該還有好幾天纔到吧!
“回公主,您是第一胎,反應大些正常,好在孩子長得不錯,你身體也沒大的損傷,好好養著,一定會沒事的!”謝太醫一進郝府就給郝然把了脈,先想著洪師兄出面拜託的事會棘手,如今看來運氣還好“我會每天給公主把脈,注意您的日常飲食,後面月份越大在吃食上越要注意!”吃得太多胎兒胖了生產起來困難,吃得太少胎兒長得不好也是一種罪過。
“如此就有勞謝大夫了!”聽賀錚提起過此人,當年的太醫沒有幾把刷子又怎麼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裡安然活命呢,有他在身邊郝然的心果然放下不少。已不是太醫,郝然就叫他大夫:“對了,以後還是叫我夫人吧,或者,和師傅一樣喚我然丫頭也成!”沒想到此人還是洪老頭江湖上的師弟,一無事處的洪老頭交情倒是廣!
“不敢不敢!”洪師兄的徒弟就是一個人才,沒想到娶個媳婦是天才,到京都不到兩年的時間混了個公主的頭銜,在後宮裡混得爛熟的謝太醫也猜不透這裡面有多少彎彎繞繞。
“謝大夫客氣!”果然是人精,看他說話辦事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郝然也不便多說,又隨便問了問謝大夫一家的處境和日後的安排打算。
“目前還沒有落腳之處,日後也是走一步算一趟吧!”好好的家都給何貴妃何氏一黨子給攪了,如今想要興辦肯定是難上加難。
“你們現在倒可以住在府中的偏院裡,可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郝然沒有私養大夫的習慣,好好的身體府中養一個大夫就感覺雖然會生病一般,想了想:“既然謝大夫有妙手回春的醫術,又有懸壺濟世的心,不如重操舊業如何?”
重操舊業就是回太醫院!以賀錚和郝然這個公主的身份,想要自己回去肯定不費吹灰之力。
“老夫年邁,太醫院人才輩出,我就不去了!”謝大夫不加思索搖頭,那地方水太深,能不進去最好!
“謝大夫想岔了,我的意思是,就在府外盤一個鋪子,您開藥店接診,不如意下如何?”進太醫院有什麼好,自己需要人手時還得去宮中請,而且,還得趁那些貴人沒有招喚他時才行。
“夫人的意思是?”謝大夫聽出了弦外之音微感驚訝。
“不錯,合夥,我出資,你出技術,我六你四,如何?”要放在現代,教育和醫療可是最吃香的兩個行當!現如今也差不到哪兒去,放眼通街,誰會給大夫討價還價,誰敢給先生說沒有束脩讓少一點錢?當然,郝然讓謝大夫出山接診,也有另一方面的考慮,以他的醫術可以造福很多患者,自己一個孕婦就霸佔了一個資源,有些過份了。有福同享,讓患者有一個重生的機會,也算是自己積了德。
“如此老夫就託大了!”謝大夫是個明白人,當下欣然接受。別看郝然拿了六成的股,一是她全盤出資,二就是常樂公主的名號就是藥店的靠山。有這樣一個靠山,還怕什麼呢?
“郝藥房!”
在繁華的京都西街,突然間冒出了一個藥房,名字好記不說,價格還公道,甚至,還微壓同行一點。
“可查清楚了?”同行咬牙,這京都的每一個商鋪的冒出都是一個勢力的彰顯,開了藥房居然把價格壓低,自己要麼降價,要麼,索性去砸了他的攤子。
“回東家,小的十二個時辰盯梢,發現坐診的是多年前太醫院的婦科聖手謝太醫,而他這幾天經常去的居然是安定侯府旁邊的郝府!”藥店小二也算是辛苦,眼睛都沒敢合一下總算弄清楚了動向。
“安定侯府旁邊的郝府?”藥店東家皺眉,雖然自家也是有靠山的,但,比些安定侯還是稍遜一籌,再擡一個郝府出來,那就重於泰山了,誰不知道,郝府的郝然是太后的義女常樂公主!是了,郝府,郝藥房,原來是她開的。
“夫人,恕老奴說句不中聽的話!”看郝然抱著一本厚厚的書邊看邊聞著旁邊的藥材,關鍵是還大著個肚子,文氏忍不住抱怨道:“您又不缺衣少食,這麼辛苦幹什麼?還有,這些藥材萬一對身子、、、、?”
“不會,文嬸子,這些藥材都是謝大夫親自挑選出來給我看的,肯定不會有影響!”有婦科聖手,還怕藥材對胎兒有影響,也只能說文氏小心過頭了。其他,她說得也對,自己不缺錢,但對藥房卻情有獨鍾,一方面是打發大肚子無聊的漫長光蔭,一方面,確實是想造福百姓。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一入藥行,才發現利潤大得嚇人,爲了讓更多的人看得起病買得起藥,她冒天下之大不諱故意將藥價降了一成,生生惹了不少仇敵。越是這樣,越想多些瞭解,郝然託謝大夫找了醫書,自己邊看邊學,不說能治病,至少懂點醫藥常識,越看越感到中醫的博大精深!
“老奴是勸不住爹您了,只盼著老夫人早點來!”能管住這位的,也只有她的孃親了。自懷孕以來,太后招了她幾次入宮,只去了一次就以身體抱恙爲由給推了,太后時常賞些補品下來也就歇了招她入宮的念頭;而侯爺簡直就把夫人當祖宗一般供奉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麼高興怎麼寵,從不敢說她半個不字。就像這樣的勞累,他說只要夫人覺得高興就由著她去!搖搖頭,文氏拿這對年輕的夫妻無策了。
“娘應該要來了!”郝然聽得這話眼睛終於捨得從書上移開看向院門外。
“小姐,小姐,太太來了!”院門口,小燕兒邊喊邊跑著進來。
文氏不由的皺眉!
這個小燕兒,還得好好的調教才成!這哪像高門大戶的丫頭,簡直就是鄉下的野孩子!只因爲是郝然帶來的丫頭,自己也不便出手。
“小燕兒,毛毛躁躁的幹什麼,大呼小叫的,也不怕衝撞了夫人!”跨進一步,將人攔下忍不住訓了兩句。
“文嬤嬤,是太太,是小姐家的太太來了!”小燕兒絲毫不覺得失禮,按著自己的兩個膝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小姐,太太?”聽到這稱呼文氏又皺眉了:“告訴你這丫頭多少次了,早該改口叫夫人,太太改口叫老夫人,怎麼還記不住!”文氏都想扯著她的耳朵糾正了。
“呵呵,快,嬸子,快隨我去接孃親!”郝然這次徹底丟下書和藥材,急忙站了起來就要往院外走。
“唉喲,我的夫人,您可千萬慢點,慢點!”再顧不上訓小燕兒,文氏連忙轉身將郝然扶住。
“爹,娘!”遠遠的,看著熟悉的身影,視線一片模糊。離開爹孃一年多了,就像一個世紀一般漫長,書信也不能解鄉愁,萬惡的西樑交通太不方便了。
“然兒!”
郝用夫妻倆一進郝府,就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挺著大肚子在婆子的摻扶下急急行來:“別急,別急,你快停下來,爹孃來了,來了!”
“草民見過安定侯夫人!”郝用聽說京都規矩多,就是親骨肉見面也得先國禮後家禮,惡補了一下禮儀,走到郝然面前一愣,然後想起了這事兒連忙行禮,說話間,還用右手拉了拉淚眼婆娑的王世清,示意她一起見禮。
“爹,誰讓您學這些的!”郝然側身避過連忙將他扶起:“爹,娘,咱家不行這個規矩!”
“是啊,老太爺,老夫人,這是自己一家人,這些虛禮就免了!”總算明白郝然爲什麼能從一介農女躍入龍門了,這對夫妻看似粗俗卻不泛忠厚。這樣的人家調教出來的閨女再差也有幾分!
“爹,娘,咱們進屋去說!”與其說是郝然扶著孃親,不如說是王世清扶著她“爹,娘,一路辛苦了!我已讓春蘭將祥福居收拾出來了,這就帶你們進去!”一家子團聚,郝然激動萬萬。
“祥福居?”這是山上家裡主院,怎麼郝府也有?
“是的,這府中的院名和家裡一樣!”郝然點點頭微笑道“爹,娘,這是文嬤嬤,這是春蘭,以後您們有什麼事直接交待給她們母女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