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個“聚義堂”的耳房里,住著大功率大鄉長的軍師。此人棗核頭,三角眼,大蒜鼻,冬瓜身,名叫喪門星。宋繼柳的看法:這個替狗吃屎的喪門星,一身賤骨頭,滿肚是壞水。他見了當官的和有錢人,就象哈巴狗一樣,點頭哈腰,頭動尾巴搖;他見了赤膊光身的窮老百姓,則是雙眼直往天上看,嘴角撇到耳朵梢。
喪門星是什么人?誰也搞不清。聽口音是徐州府或安徽一帶人,繼柳曾聽人講,他家本是有錢的大戶人家,不知他上一輩子干了什么缺德事,生下了這個喪門星后,他家被一把天火燒個精光,這才改名換姓,流浪在外,以“算命先生”為名,大干偷搶扒拿、坑蒙拐騙的行當。物以類聚,喪門星又傍上大功率這個大款了。
此人,先前給三壞種井三利當狗腿子。三壞種死后,他拐了井家一些錢財,在社會上大手大腳花光了之后,又投到了大功率的門下。大功率和喪門星是一丘之貉,真是屎殼郎見到了蒼蠅,一見鐘情,便拜成把兄弟。從那,喪門星就住進大功率這個“聚義堂”的邊房里了。
據大功率鄉長說,他收留這個“才子”,是因為自己也是“伯樂”,賞識喪門星那看風使舵、足智多謀的才學。千里馬好找,伯樂難得呀!
當地人說,大功率拳養這個吃白食的,主要是為了裝潢他“聚義堂”門面,更是向人表白他“愛才如命”的實際行動,恨不得把這個“相老二”打扮成當代的孔圣人或者徐福。當地的老百姓和宋繼的看法是:喪門星是想借梯子好上墻;大功率養喪門星,是看中了那一肚子毒汁罷了。
好家伙,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得還真是準!幾年來,這對狼狽為奸的家伙,就在這“聚義堂”里,一面假惺惺地議論著仁義道德,一面籌劃著圖財害命伎倆,干著傷天害理的勾當。因此,“聚義堂”便成了“閻王店”。
喪門星在坑害窮老百姓方面出了力,在大功率家的發家史上有了一定的貢獻,因而有人說喪門星比大功率還要壞。宋繼柳卻說不對!狗,永遠都有是吃屢的,它只有跟著主人的腚轉,只是看主人的眼色行事的。盡管喪門星向大功率一再表白自己是一個重義氣的人,可是大功率只把看成一只檔次高一點的藏獒罷了。
于是乎,喪門星進大功率家后,曾無數次向大功率表達過忠義:“往后大哥指到哪里,愚弟就打到哪里。”
“不!賢弟太客氣了。”大功率一本正經地說,“我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那只是一只聽話的狗——我想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哪才稱得上個‘知音’哩……”
“啊!哈哈……”喪門星笑了。
從那,喪門星這個喪家犬為了想當個好知音,就千方百計地討大功率的歡心,挖空心思地干壞事,因此也越來得到大功率的信任。后來,他又發現:大功率對宋繼柳那個護船隊直流口水,對船老大李大陸那只全家賴以生存的漁船更垂涎三尺。于是,拍馬屁地說:“大哥,你這個家產萬貫的大富豪,鄉長之官雖不太小,若依小弟拙見,仍有美中不足之處呀!”
“好!還請賢弟講給俺聽。”大功率笑嘻嘻地問道。
“大哥,你的錢和糧雖然較多,但比起咱們贛榆縣青口的許、周兩家,那可是差距太大了。再說在這當今的亂世,少了些高手給看家護院的,那更是不到之處呀……”
“有,有何高招?請快直說!”大功率問道。
“把李大陸的那只漁船弄過來,撈錢的機會就大的多了;將宋繼柳護船隊上那幾高手招過來,你這大鄉長就更加氣派了。要那么一收拾,可就陰陽結合、福星高照,大展宏圖的了。”
“賢弟之言,正是大哥一大憾事呀!”大功率道。
“不是小弟妄夸海口,大哥這點小事,小弟手到擒來。”喪門星興致勃勃、鬼話連篇地說,“要使李家漁船到手和要叫宋繼柳聽話,那還不是易如反掌的小事一樁嗎?”
“好!說下去。”大功率又道。
“今年,大澇成災,糧價飛漲,物價暴跌,咱打開糧倉,賣點陳貨,花不了幾個小錢,那李家漁船、宋繼柳手下的高手,不都是你大,大功率家的嗎?”
“不,不太現實!”大功率結結巴巴道。
“我看不一定。”喪門星道。
“宋繼柳和李大陸這倆窮鬼,都是茅屢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不好對付!”大功率摘下他那付裝斯文用的平光眼鏡放在桌子上,“你說的這件事,我已叫人去談了,看來宋繼柳這個小”愣頭青”,不好對付呀!協馬的!”
“這好辦,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怕那些快餓死的窮人不怕死?”喪門星說到這里,見大功率那棗核頭搖成了撥浪鼓,也就把自己裝作有文化的的平光眼鏡摘下,便又加重語氣勸說道,“大哥,大災之年,春荒之際,賣物購糧,可是發財的捷徑,一本萬利呀!”
“嘿嘿!”大功率聽罷,地冷笑了兩聲,冷嘲熱諷地說,“賢弟不愧是個買賣人,張口閉口都是生意經!協馬的!”
喪門星以為主子很賞識他的高見,洋洋得意、信口開河地吹開了牛皮:“我相某人,家里曾開過錢莊和當鋪,本小弟在那行當混過半輩子,總算這幾十年沒白吃人糧了……”
“不過,咱的想法不大一樣!”大功率打斷了喪門星的話說,“我大功率的發家之道,不,不是‘一本萬利’,而是利用‘空手道’——來他一個‘空手套白狼’的無本萬利!”
從前,喪門星從他在道上混的經驗上,曾得出這樣的結論:當今的世界上,最數生意人最會斤斤計較的了。今天他驚訝地發現:過去沒有瞧得起的土老帽式的“暴發戶”,和那比七品芝麻還要少半個芝麻的鄉官,比我這富豪子弟還要歹毒的十倍!乖乖!!
怎么用“白手套狼”的手段,讓宋的護船隊、李家的漁船全都姓“大”?喪門星就圍繞這個命題作出了壞文章來。十天的時間他交了三個“方案”,可憐都沒過關。第一次大功率說喪門星的辦法太損了,有損他大功率大鄉長的“美名”!
第二次,大功率又嫌喪門星的方法光狠不損,會給后人留下把柄;第三次,大功率見喪門星的“回報”只說了一半,發現不對口味,什么也沒說,氣得一扭頭就走了。因為這件事,可把這個喪門星給愁死了。那些日子,他成天都想著這件事,連夜里做夢都夢見這件事。他主要是怕自己的飯碗保不住了,臉上的笑容也很少出現了。
此時,宋得森正在家中向向外看,幾只小鳥向他的面前飛騰,不由跑到家中的米缸抓麥子,想喂一下。宋大媽面紅耳赤地跑了進來,拿起水瓢向水缸舀起半瓢就喝。
“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了一個渴死鬼了!”老英雄宋得森盯住老婆問道。
“別說了,快,快,快快,我們得搬家,繼柳要闖禍!”
“這個……”宋得森目不轉睛。